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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租屋的青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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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的打工人——本人，在又一周996高强度工作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因为报复性通宵看小说，猝死了。
坏消息，死透了，好消息，还有机会。
我满腔怨恨盯着自己的尸体，口出恶言咒骂资本家时，脑子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电子合成的，带着非常生硬的亲切和玩笑感，问我：“想活吗？我可以让你重来一次，过上美好生活哦！”
“……”死都死了，也不必再窝囊了，我不客气地问：“你谁啊？”
它卡了一下，尴尬地笑起来：“我是你的系统，如果你接受我，我可以让你重生。只要你完成任务，就可以获得积分，积分可以兑换奖励，奖励可以让你过上衣食无忧……哦不，富婆的生活哦！”
系统……我沉默了。
猝死之前，我就在看系统文，这种设定，我太熟了。
“你的任务是什么？做完我就能活过来吗？有没有隐藏条款？霸王条款呢？”
“哎呀，人家是个新系统，怎么会有隐藏条款和霸王条款呢？宿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至于活过来……情况是这样的哈……我们的任务是去各个世界帮弱势的孕夫生产，就算积分攒够了你也不能在现世重生，不过不过！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平行世界，你可以兑换大别墅，大泳池，大美男……咳，就是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他越说越没底气，最后沉默了，似乎在等我的答复。
我很失望。
我想在原世界活下去，虽然工作像坨狗屎，但我还有父母朋友，如果我死了，他们该有多难过？尤其是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失望，系统又畏畏缩缩地开口：“令尊令堂可以在超高积分兑换下和你前往平行世界生活，不过积分真的有点高，但不是没有希望……你看？”
我又重燃了希望：“真的？”
它立刻又信誓旦旦起来：“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还没遇到过，宿主，让你成为我第一个奇迹吧！”
在和父母团聚的诱惑下，我和系统合作了。
*
我叫顾鸢，是个悲催的社畜，刚死不久。尸体还没凉透，我就绑定了系统，为了美好的生活和与亲人团聚的愿望，我要努力干活，努力攒积分，卷生卷死，卷出天际。
“第一个任务什么时候发布？”已经顾不上死不死了，我催着系统赶紧给我派活。
系统窝窝囊囊地说：“让我查查任务清单，别急，我还是个新系统……哎！正好接到一个新手任务，你看看资料。”
说来也很神奇，没有任何载体，我的脑子里自动显示了一段文字，写的就是这次任务的详情。
任务对象是个青年，二十五六的年纪，孕晚期被初恋女友抛弃，一个人在出租屋临产，结果因为没人帮忙，自己也没经验，生了三天都没生下来，最后体力不支去世。
我的任务就是去帮他接生，让大人孩子都活下来。
“emmm，系统，虽然我爱看男人生孩子，但实操从来没干过，有实操手册吗？”
系统在兜里掏掏掏半天，哭丧着脸说：“没有……不过新手任务都很简单的！你可以一边做一边学！接生嘛，就是喊使劲儿，使劲儿！”
我有点后悔了。
“你有名字吗？”
“啊？”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没有名字的话，现在起就叫菜狗。”
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不要啊宿主！这太难听了！给我改一个吧求你了！”
来不及了，他的代号框里已经自动输入：菜狗。
系统落下了屈辱的泪水。
菜狗把我传送到了任务对象附近，是一个很老的小区，看着怎么也有三十年了。
“任务对象住在八栋一单元五楼501室，最近不常出门，可能是肚子大了走不动楼梯。距离他发动还有一天，宿主你还可以准备一下。”
一天？我能准备什么？啊？！
“他的生活习惯知道不？”
系统“嗯……”了五秒，“要不你自己观察一下？”
我翻了个白眼。
我在楼下蹲了一天。
根据我的观察，这位叫温子贤的青年足不出户，一整天就点了一次外卖，是中午点的，外卖员直接送到501门口。
那我要是想接近他，就只剩了外卖员一个选项——总不能说我是卖保险的，那会被轰出来吧？
“菜狗，他什么时候发动？”
“明天早上八点四十三分。”
还挺精确。
我蹲守了一夜，最后在楼梯上睡着了。
*
“宿主宿主！温子贤发动了！”
我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角一丢丢的口水，跑到底楼等他的外卖。
计划是截胡外卖，由我送到门口，然后装作发现他要生了，热心地提出帮他接生——他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威胁把他送到医院。根据系统设定，所有要我出面的产夫，全部都是无法送医的类型，所以理论上我一威胁，他就会答应。
我真是个天才。
蹲到十二点零七分，温子贤的外卖终于姗姗来迟。这幢楼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租户了，其他人白天都在上班，所以不可能搞错。
我冒领了外卖，目送小哥骑远，哼哧哼哧爬上了五楼。
腿酸。
“外卖！”我敲了敲门。
里头传出一个清润的男声：“放门口。”
我把外卖放下，走到四楼，等他开门。
过了十分钟，门锁转动，我立刻跑上去，装作送错了外卖的样子，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送错了！我再确认一下！”
温子贤愕然看着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头发凌乱。
“好像没送错哈哈……”我尴尬地笑了一声，装作才发现他怀孕的样子，惊讶地问：“快生了吧？恭喜恭喜啊。”
他没吭声，托着肚子吃力地蹲下来，要去拎地上的饭。
我忙送到他手里。
“不好意思，给。”
他垂下眼，准备关门，突然身体一僵，刚到手的饭又落在了地上。
“呃……”他用力捧住肚子，神色满是痛苦，斜斜地倚在门上，一动都动不了。
冷汗顺着脸部轮廓滑落，看起来脆弱极了。
我的小心肝，微微地颤。
这真没事儿吧？
“先生，你没事吧？”我是真紧张。
他过了半分钟才回我：“没事。”说着又要关门。
我扣住了门框，一脸严肃道：“你好像要生了，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你的家人呢？”
他突然恼了，作势要用力关门，我吓得忙抽出手，抵住了门扇。
“喂，你真的要生了！我看得出来！”
他吼我：“不要你管！啊……”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没力气和我就破门的开关抗争，任由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没经过他同意，霸道地摸上了肚子。
“宫缩已经很有力了。你痛了多久了？”
他恼怒地打开我的手，因为疼痛失力声音软绵绵的：“你别碰我！你要干什么！快滚！”
“我在帮你！”我掏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你不肯让我帮，那我就打电话给医院。”
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狠狠扔了出去。
？虽然是系统给的破手机，那也是钱啊！
“我说了，不要你管！”虽然吼了这一声，但下一刻他就双手撑膝弯下了腰。
“哈……呃……好痛……”
我趁机强硬地扶住他，帮他托住沉重的肚子，一手顺着他的背。
“放轻松，深呼吸。告诉我痛了多久了？别怕，我以前学医的，只不过没找到工作……咳，别说出去啊……”谎话真是随口就来，我真佩服我自己。
或许是痛得太厉害，他竟然半倚在我怀里，抽泣似的呻吟了两声。
“早上就开始了……我真的……要生了吗？”
看起来他是信任我了。我扶着他在破了皮的沙发上坐下，回门口拿了饭，关了门，坐在他身边不太熟练地揉。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你都宫缩了，过会儿说不定羊水都破了，想啥呢？”
他哭了：“可是预产期是半个月后……”
“预产期前半个月就算足月，别担心。倒是你，没有人照顾你吗？”
他低下头，偏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神情很受伤。
“没有。”
点到即止，不能再问了。
“没事，我照顾你。”
“为什么？”
“因为……我学医的。”
他的眼角又流下泪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