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匠：青烟破长安》糖拌古今

59、星痕裂

　　太医署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青禾腕间的银针尾端凝着血珠，将床幔染出点点红梅。张启攥着半卷《西域蛊经》，羊皮上的墨迹被汗渍晕开，那句"星图裂，九宫现"的谶语刺得他眼眶发疼。

　　"取三钱昆仑紫芝，混着净水炭粉外敷。"孙思邈的银刀划过青禾肩头，溃烂的星图疤里钻出条碧色蛊虫，"这蛊唤作'七星引'，须得以双生子的心头血为药引..."

　　窗外忽地掠过黑影，瓦片碎裂声惊得药杵坠地。程处默踹开窗棂的刹那，七娘的软索已缠住夜行人脚踝——竟是太医署煎药的哑仆！那人袖中抖落的药渣里，混着未化的蓝晶石碎屑。

　　五更的梆子声未歇，西市胡商阿罗本的铺子已卸下门板。程处默的横刀压住一摞新到的琉璃瓶："这瓶底的龟背纹，与金光门毒炭车上的烙印..."

　　"军爷明鉴！"阿罗本的翡翠扳指叩得柜台作响，"这批货是吐谷浑的素叶水商队寄存，说是要赠给平康坊的..."话到一半突然噎住，他脖颈处渐渐浮现出蛛网状的蓝纹，瞳孔里倒映出门口戴帷帽的身影。

　　七娘甩出九节鞭的刹那，那人已消失在晨雾中，唯余地上一枚带血槽的铜扣——扣面阴刻的"宥"字，与青禾玉锁的裂痕严丝合缝。

　　将作监旧库的霉味里，张启就着天光细看新得的《宇文氏族谱》。贞观四年的页脚粘着片干枯的紫芝，背面用石脂写着："双生子存一，九宫劫可破"。忽然梁上传来异响，二十卷营造册暴雨般砸下，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张靛蓝帛书——炭灰勾出的长安十二时辰图里，平康坊的位置渗着新鲜血渍。

　　"是青禾的血！"七娘指尖发颤，"他们要用星图疤做阵眼..."

　　子时暴雨倾盆，平康坊的箜篌声忽然走调。张启冲进乐坊时，青禾正被铁链缚在八卦阵中央，星图疤裂成七道血口。戴狼头面具的祭司高举青铜匕，刀尖映出程处默劈来的横刀。

　　"等的就是程将军！"祭司狞笑着踩动机关，整座乐坊的地板突然塌陷。三百枚淬毒弩箭自壁间激射而出，箭杆上"贞观五年将作监制"的烙印在火光中森然可怖。

　　张启的改良炭粉漫天抛洒，毒烟遇炭凝成白絮。混战中青禾的玉锁突然迸裂，鎏金夹层里掉出半枚兵符——符面龟背纹与程处默的麒麟铠暗记严丝合扣。

　　五更鼓歇，众人瘫坐在残破的乐坊。孙思邈用金针挑着条碧色蛊虫："这是用昆仑紫芝喂养的母蛊，难怪能引动星图..."话音未落，东市方向突然腾起狼烟，混着焦糊味的晨风里，三十辆盐车正碾过启夏门的青石板。

　　张启摩挲着兵符的裂痕，远处太极宫的飞檐在曦光中泛起靛蓝。怀中的炭粉囊沙沙作响，仿佛在提醒他——这场以长安为炉的焚天之局，终究要在下一个白露夜迎来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