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Wodehouse

5、第一篇

　　周一上班，郑琉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一个被精英组攻破了难关的项目到了收尾阶段，剩下一些没有技术含量和专业性不强的活，那边没排期，需要她去接。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但这次郑琉的项目对接人是张高霖。

　　主管把这个项目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本想找个理由推脱，可想到组里现在就自己手头上没活，话到嘴边，也没有底气。
　　“作为张高霖的姐，你要去关心一下他，他最近不对劲。”领导不忘给她提醒，郑琉只能尴尬地笑着。

　　还是拿着领导给的资料来到了精英组，推门进去，十几个人的办公室，异常忙碌。
　　精英组里的人工资都是他们普通组里的一倍以上，像张高霖这种年纪轻轻就进精英组的，更是少。
　　郑琉进去的时候，张高霖正在对着电脑敲打，身边还站着一个高瘦的女孩，项目管理部得一个工程师。
　　他这里有人，她打算走，可被他眼尖眼尖得同事看到，立即朝她打招呼。
　　“郑琉！”
　　“嗨。”
　　“接高霖的项目吧，他在那等你呢。”这同事热情道，声音很大，不少人都听见了，坐在张高霖身边的女生也听到了，抬脸看了过来。
　　“他好像有事，我一会再来。”郑琉尴尬道，可这同事摆手：“你是他姐，他的绿色通道不是一直为你开的吗？对吧，高霖？”
　　这同事居然嗨大喊着跟他确认，郑琉心里捏了一把汗。
　　而张高霖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敲键盘。

　　“他最近吃错了药。”那同事把郑琉拉到了一边，戳了一口安利保温杯里泡的枸杞水，小声地说道：“我以为对你不一样呢，结果也一样。”
　　“那我一会再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郑琉只想走，哪知道这个同事又把她拉住。
　　“你不问问，关心关心？也只有你能问出个名堂。”
　　“他刚刚对我的态度你看不见？”
　　“你都帮不了他那没人了。”这位同事叹息道：“你说以前他嘴毒我嫌烦，现在安静了我又不自在，你说我是不是犯贱？”
　　“你这是关心他，别想太多。”郑琉只能这么说，着同事便没再说话了。
　　“我先走了，一会他这里没人了，你给我发消息，谢了。”郑琉又说道，也转身要走，可刚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张高霖的声音。
　　“你走干嘛？”语气冷淡中又带着介意，郑琉以为背僵住，误以为他这是对坐在他旁边的女生说的。
　　但当她发现身边的人齐刷刷把目光看向她之后，她顿时明白了。
　　“你不是在忙吗？”郑琉回头到，她是不怕他的，至少在这个办公室所有人眼里，她郑琉是能治张高霖的。
　　“你没问我，就知道我忙？”张高霖不太高兴道，周围的同事都为郑琉捏了一把汗。
　　这不对劲，张高霖对郑琉也这个态度了，世界变了。
　　郑琉不爽他这幅模样，可能是以前他这么对其他人，但从这样未对自己。
　　正想再呛他两声，在他身边一直守着的项目部女同事坐不住了。
　　“张工，我刚刚问你的事情，你还没答复我。”
　　“不是说下班之前给答复吗？你守着我下班，就那么闲吗？”张高霖直接开喷，声音还不小，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向那女生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那我下班再过来。”女生红通了脸道，张高霖冷冷的一眼。
　　“别再来找我，我到时候给你邮件。”
　　女生难堪地走了。
　　张高霖泡枸杞的那位同事悄咪咪凑到了郑琉身边：“你得说说他，这脾气，长得再好，一辈子都得打光棍。”

　　女生走了。
　　郑琉在众人的瞩目下走到了张高霖的工位，她一过去，他主动拖出了自己工位下的凳子，这个待遇是刚刚那个女生没有的。

　　和张高霖的项目对接的很顺畅，在工作事宜上，他很认真，少了几分自己的脾气。加上他本来就是她带出来的，一些工作细节上很像，所以理解起来也更容易。
　　半个小时后，项目该划重点得都划了重点，但每周了郑琉都需要把收尾的周报，项目进度更新个提交到他手上。
　　交代完一切，郑琉收拾好笔记起身要走，又被张高霖叫住。
　　“这个项目下个月底验收，需要出差，你要跟我一起去。”他提到，郑琉直接拒绝：“我不出差。”
　　“为什么？”
　　“我有小孩要照顾。”她回答道，有点生气，她要是能适应出差，至于事业一直原地踏步吗？他一直不出差的原因，他难道不知道？还明知故问。
　　“你的前夫不管孩子吗？”他直接问道，不仅是郑琉，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郑琉先是惊讶，立即又觉得愤怒，这毕竟是她的隐私。
　　张高霖从她生气的表情里意识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嘴碎，心虚的同时，也不安。
　　郑琉气的不知道说什么，而张高霖立即态度温和的补充：“下个月刚好是暑假，你可以带孩子一起，顺道带着她去外地玩一玩。”
　　“用不着你安排！”郑琉咬牙丢下这瓜，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气死她了，可他说的偏偏又是事实。
　　果然下午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她离婚的事情。
　　“郑琉居然离婚了！”
　　“我刚刚问我老婆了，我老婆说以为我知道呢，就没跟我提，我说我哪里知道，她说她们的技术总监早就带着新女友去参加公司高层的各种饭局了。”
　　“真的，是她老公出轨了？”
　　“我老婆说是的，你说人家老公年薪几百万的大佬，能坐怀不乱吗？我老婆说，她前夫的女朋友现在才23碎，刚大学毕业，比他找了整整十六岁，说话的声音那个嗲，那个温柔的，人都发麻。”
　　“我去，这么劲爆！”
　　“还有啊，我老婆说郑琉以前跟他老公住普通小区住宅，现在跟女朋友住高档小区大平层！”
　　“这就有点下作了，抛弃糟糠之妻。”
　　“可不是吗，我老婆说郑琉和她前夫结婚的时候，那男的还只是个刚调来公司不久的高级工程师。之后一路猛进，前两年刚升了技术总监，去年年底就离了。我说我去年年底年会，怎么没看到他老婆和孩子。”
　　“渣男。”
　　“别骂了，换一个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女孩往你身上普，你也受不了。”
　　“我受不了我也不会亏待我老婆孩子，那怎么也得是给老婆孩子住大房子，情人这种东西，不靠谱。”
　　“那人一上头不就没理智了吗？”
　　……
　　茶水间里的话，然后郑琉拿着空杯子掉头就走了。
　　张高霖也察觉到了异常，再次碰到她，眼里都是歉意，郑琉不想跟他说话，没给他好脸色。

　　没几天郑琉就成了部门里关切的对象。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目光里流露出来的同情让她有些不自在。
　　就连领导也把她叫到了办公室，主动问她要不要请假，他肯定批，还有工作累不累，累的话他可以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安排给别人。
　　郑琉却是不想接张高霖对接的项目，可推出去自己无所事事就真的成了大家议论的可怜受害者的姿态。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落魄的受害者，主要是她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过。
　　“我没事。”懒得解释，郑琉只丢出了不耐烦的三个字。
　　领导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态度小心地关怀，工作上有压力要跟他沟通，一定要保持好心态之类的话。
　　真的是醉了。
　　离个婚，她没什么大事，情绪也调整过来了，现在倒好，身边的同事没我调整过来。

　　周五跟张高霖一起沟通项目进度，几天过去，郑琉对他的气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不过他说的你前夫不能带孩子那句话让她不能释怀，这是在告诉她，她不该离了婚还要孩子吗？虽然他最后还是给了一个说出差带小孩的台阶，但也是爆料了她离婚的弥补。
　　这次会面，郑琉除了必要的工作内容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办公室里的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上次泡枸杞拉郑琉去一旁说小话的同事，一声也不吭。

　　项目内容交接之后，就是跟整个项目组以及项目管理部门开进度会。
　　去会议室的路上，郑琉故意跟张高霖拉开距离，跑在了他前面，然后在会议室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想张高霖是不会坐后面的，因为他属于精英组，要总结一些技术性强的问题，必要的时候，还要针对pot被标记的部分发言。
　　在僻静的角落坐下没多久，测试部门的一个同事坐到了郑琉的旁边，这个同事以前接触过，一个很热心的姐姐，叫廉双美。
　　“郑琉，听说你离了？”美姐直白，郑琉笑了一下点头。
　　这时她另一边一个人坐下，廉双美皱眉看过去：“高霖，你不坐前面吗？重要负责人坐后面不方便。”
　　“你管我坐哪里。”张高霖没好气地丢了一句，好在美姐熟悉他的性格，也不再吱声，而是热情地拉住郑琉的手。
　　“郑琉，我跟你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别太放在心上，什么人，过什么日子。”美姐积极开导，在郑琉来说，已经关心的有点过了。
　　她简单地嗯了一声，对方看她点头，立即直奔主题：“我有一个亲戚，老实人，很会过日子的，跟你同岁，也离了，也有个女儿，你看你俩都是女儿，可以做姐妹也可以做闺蜜———”
　　美姐的话让郑琉头冒黑线，她还有耐心听对方说完再反驳，另一边的张高霖就不耐烦了，他扭头，狠戾底冲着她“开会了，能不能别说话！”
　　“不想听你就坐前面去啊，谁让你坐后面！”美姐不再惯着她了，刚刚是她主动跟他说话没讨一个好态度，现在他又来找自己的茬，她哪里能忍。
　　“喜欢说那你到前面说去，前面还有麦克风。”张高霖的音量有些发，已经不少人往这边开了，美姐知道在和他较真，处于劣势的还是自己的。
　　吵不过还不能骂吗？美姐低头，低声叫了一句“有病。”就再也没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