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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她从没想过他会在她的茶水里面下药 ...

  •   他看着眼前的人,破败的小屋,素色的衣裳,她微微抬着下巴,那么高傲又那么冷漠,是她多年如一日的模样。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北山冷淡道:“怎么还不走?”
      他看着她:“师父,你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清除你的记忆吗?”
      北山当然想过为什么,李南殷拜她为师,在紫竹林生活了八年,八年的时间,她自认虽然对他不算尽心尽力,可从来没有苛待他。
      作为师父,该教的她都教了。
      她从没想过他会在她的茶水里面下药,他从她这里学会的医术,然后给她下药。
      北山不禁想,是不是她忘记的那两年,他试图杀了她?不然为什么要抹去她的记忆?这两年她到底在哪里?
      李南殷见她沉思,轻笑一声,“原来师父还没想起来啊。”
      他摇摇头,一脸嘲讽又可惜的表情盯着她。
      北山知道自己迟早会想起来的。
      李南殷不肯离开,北山顿觉有些厌烦,她抬脚就走。
      与他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不说话。
      北山皱眉:“你这是干什么?”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
      她另一只手抬起,刺激双眼的药粉还没撒出来。李南殷一把将她的手腕擒住,北山诧异并立即挣扎,可她毕竟是女子,力量远不及李南殷。
      北山心中已然生气:“放开!你不要以为我对小绒有愧我就不会……”
      他忽然发力,猛地把她按照墙上,小木屋粗糙的墙面撞得她后背发痛,胸前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一点。
      他把她的双手按在头顶,凑近她眼前,“师父,你还是想不起来,是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掐着她的脖子,他没有用力。可这是她最讨厌的受伤的方式,呼吸逐渐困难,心肺的痛楚被放大百倍。
      北山闭了闭眼睛,道:“是因为小绒吗?”
      他离她很近,近到可以看见她双眼黑得像深渊。
      北山看着他,他的眼中有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的手没有用力,却滑过颈侧,锁骨,继续往下。
      北山挣扎,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平静,她大喊:“李南殷,你住手!!你……”
      他的手覆在她胸上,北山杀意弥漫:“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
      李南殷忽然用力按压她,耻辱与痛意一同传来,胸前的伤口传来剧痛,她痛得说不出来话,额头冒出冷汗。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他凑近,吻上她的眼角,低声道:“师父,想起来了吗?”
      李南殷松了手。她无法站立,整个人就要倒地,他一把接住她,抱在怀里。
      北山挣扎着要推开他,道:“是我欠你,我会还你……”
      他没有低头,望着远处,“师父终于记起来了。”
      她记起来了,是她从躺椅上把他拉过来,他不知所措被她亲吻上去,是她拉着他……
      是她把他认成另一个人。
      是她做错了这件事。
      纷乱的记忆全都恢复了,彼时的少年惊慌失措,事后醒来,她才反应过来出了大事。
      她头痛欲裂,不敢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徒弟,匆匆逃离现场。
      再然后,就是他要行冠礼,要订下太子妃……邀请她入京。
      北山忆起往事,确实是她亏欠他。她捂着胸口,道:“是我欠你,日后……我会还你。”
      他这才低下头看她,“怎么还?”
      他不等她回答,嘲讽一笑,“是配好散忆丹偷偷给我吃下去吗?”
      北山顿时无法反驳。他一把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小屋,将她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顺手想要解开她的衣衫,北山抗拒,李南殷道:“你如果还是挣扎,我不介意把你打晕了处理伤口。”
      北山气急,却没有力气与他纠缠。
      他细心地打了水,拿了纱布慢条斯理地给她清理伤口。最后,他还给她盖好被子。
      李南殷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他并没有看她,“师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你重获记忆吗?”
      北山不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他轻轻触碰她手腕上的伤,看着她的眼睛,道:“因为师父竟然因为李鹤铭的脸就愿意为他割腕,愿意救他,就因为他的脸?”
      他似乎在等她回答,可北山并不想说话。
      他咬牙道:“因为他很像他,对不对?因为七分像他,你愿意救他一命。”
      北山冷漠道:“与你无关。”
      他气极反笑,道:“与我无关?师父,我难道不是因为有两分像他才被你拉上床的吗?”
      北山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不得,她厌恶他提起此事,道:“好了,你有什么不满日后尽管提要求,我尽力满足。只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接着说:“那日我很高兴,醒来后却不见师父的身影,我猜你肯定躲在哪株桃树下,我从厨房拿了你往日最爱的绿茶香糕去找你……”
      他忽然停顿下来,问北山:“你还记得那时你在哪里吗?”
      北山看着他嘲讽的笑容,她想起来了!原来他那是在门外偷听……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点点头,“对,当时我就在门外。我听到你告诉黍义,让她找个理由催我离开紫竹林,不得帮忙。”
      他摩挲着她的指尖,“你明明知道我那时独自出紫竹林危险重重,几乎必死无疑……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人?前一晚还在与我耳鬓厮磨,第二天醒来就想我去送死。”
      他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了亲,似乎在叹息,又问:“你怎么这么狠心?”
      北山不想看他,偏过头去,道:“本来你离开紫竹林就有这么一遭,这是出师的条件。”
      他不错眼地盯着她,“那如果我死了呢?”
      北山不出声,答案在无言沉默中已然明了。
      果然,她的满腹痴情温柔只给了一个人。
      李南殷笑了笑,笑不抵眼底。没关系,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永远地死了。
      北山也不知何时睡着了。每次受伤,她的痛苦会被放大许多倍,也更加困倦无力。
      半梦半醒之间,她总是看见李南殷坐在她床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这天她睁开眼,床边不是李南殷,北山愣了一瞬才认出来那是黍义。
      往日在紫竹林,黍义都是穿一身素色白衣。
      说起来这是北山幼时拜师学艺时的规矩,那是拜师学艺的人都出身高贵,她的师父为了防止以身份欺凌同门的现象出现,要求所有弟子都着素色白衣。
      她还没出师,师父就死了,她躲在紫竹林,习惯性地穿素色白衣,正式的徒弟也好,阴差阳错收回来的徒弟也好,她也丢一套素衣给他们。
      北山难得见她穿其他颜色的衣裙,这一身红色倒是很衬她。
      黍义也是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她十岁才来到紫竹林,在她来之前,紫竹林常常只有她和李南殷对话。
      北山也担心过李南殷会不会孤独,所以才把黍义带回紫竹林。
      黍义名义上是她的侍女,实际却和李南殷差不多,她也承袭了她的剑法与医术。
      北山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略微感到心安。
      黍义是沉默寡言的,常常一日也不会主动说一句话。黍义把北山扶起坐着,她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皱眉道:“南殷说他会照顾好你,怎么伤势似乎更加严重了……”
      北山道:“是他让你射我一箭的?”
      黍义摇摇头,“不是,是离舒说要尽快恢复你的记忆,但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要尽快,说等你恢复记忆就会明白了。”
      北山顿时想起一件大事,一件必须回到紫竹林才能办的事儿。
      离舒说的没错。她捂着胸口庆幸,好在还有离舒在。
      此时是中午,破败的小屋外是热烈的阳光,小屋在某处山坡,正对着某个山谷,她无须出去就能看见山谷的景象,有风从山谷深处吹来。
      黍义无言地立在一旁,北山忽然想起那天她在山路射向她的那一箭。
      她回想起来仍然隐隐感觉不安。
      北山道:“离舒有没有书信给我?”
      黍义道:“没有,他说不必写信,让我转告你即可。”
      不安的感觉逐渐强烈。北山总觉得黍义有些奇怪,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黍义又让她好好休息,修养好了及早入京。
      一切都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她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但虚弱的身体容不得她思虑过多,北山再次昏睡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马车上。黍义在一旁关心地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依旧是红色衣裳,但已经另外一身,同样热烈夺目。
      北山轻声问,她昏迷了多久?
      黍义告诉她,一天。
      北山撩起车帘,黄昏时分,夕阳借着车窗照进来。马车走得并不是太快,她稍稍看出去,李南殷在前面骑马带路。
      马车内静谧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李南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师父,我们在此歇息一晚。”
      黍义理了理头发,先下了马车。北山伸出手,她稳稳地扶住北山的手。
      下了马车,李南殷已经在与店家交易,并没有回头。北山只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黍义上前去,北山看见他露出笑容,和黍义说着什么。
      傍晚的微风吹过,黍义脸上的羞赧之色一闪而过。
      北山垂眸,也许是看错了。
      客栈入住二楼,山野小店,房间却是够的,起码她能够独自一个房间。
      夜幕降临,北山简单洗漱之后不知为何更加清醒,也许是最近昏睡太长时间,今夜她并不困倦。
      她推门下楼,此刻客栈已经打烊,楼下的店家正打瞌睡。
      方才在二楼看到客栈有后院,她放轻脚步,慢慢往后院走去。
      还未走近,黑暗中传来声音,“黍义,难得见你穿红衣。”北山听见了他的语气里的打量与赞赏
      黍义似乎有些迟疑,然后终于问出口:“好看吗?”
      他没有回答,但北山知道他点头了。
      因为她听见黍义很轻很轻的笑声。
      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北山放轻脚步往回走,回到二楼。女为悦己者容,原来黍义的红衣是为了他。
      他们两人算是青梅竹马。黍义从前对李南殷可是从来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甚至,连听到她说催他出紫竹林,黍义都没有求情。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黍义开始在意起李南殷?
      北山坐在窗前,睡意全无,李南殷给黍义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又推开门出去,这回却是往李南殷的房间去。
      他的房间也在二楼,她敲了几下门,却没有人应。北山正准备推门试试,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师父你找我吗?”
      北山回头,李南殷站在她身后,他身侧还有黍义。显然,他们刚从楼下上来。
      黍义关切地看着她,北山拍拍她的手,道:“乖,我没事。你先回房休息,我和南殷有事情商量。”
      黍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南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听话回房了。
      李南殷推开房间门,两人入内,他脸色淡漠,道:“师父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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