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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因为他和我一个故人很像 ...

  •   次日,侍卫把房门打开,北山狐疑地走出来,院门紧闭,活动范围稍稍变大了一些。
      北山望着高高的院墙,院内有一株桃树,可此时是秋天,没有桃花。
      她想起离舒的信,一阵心烦。
      “师父!我回来了!”门外响起桑桑的声音。
      北山听见她和侍卫争论着,不一会儿,她搞定了侍卫,紧闭的院门打开。
      桑桑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师父!我把药材认完了!”
      北山让她把采摘的草药给她看。
      桑桑为难道:“门外的侍卫不让我拿进来……”
      她犹豫一瞬,问:“师父,这个院子是怎么回事……”
      北山还没说话,院门吱呀一声,她们看过去,李南殷今日依旧一身玄色衣裳,日光下肌肤更加白,他朝她走来。
      李南殷一把拉开一直扒拉着北山的桑桑,小姑娘的手臂被他捏得酸痛,“哎哎哎!松开我!”
      桑桑气恼,“你已经不是师父的徒弟了!你要干什么?”她谨慎地挡在北山面前。
      李南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拿出一幅画,展开,画上是一个青年男子。
      桑桑疑惑,这画上的男子似乎有些眼熟?她正要看清楚,北山立即把画夺过去。
      她将画卷起,桑桑道:“师父,这画上的是谁?我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李南殷在一旁看她如何回答。
      北山淡淡道:“你先出去。”桑桑愣了一瞬,然后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
      李南殷自始至终在一旁看着,桑桑走后,院门吱呀呀关起来。
      他在北山面前摊开手掌,“把画给我。”
      他比她高很多,此时两人离得很近,她头顶的日光被他遮住,她在他的影子里。
      北山不动,沉默。
      李南殷拉起她的手腕,捏住,北山无力抵抗,手腕生疼,画卷掉落,他立即接住。
      他把画再次展开,微风吹开,桃树的叶子掉落,纸面虽然泛黄,可纸上纸张的公子栩栩如生,笑意盈盈。
      李南殷知道,他一定曾与作画之人笑颜相对,不然她怎么画出满纸的情意呢。
      北山不知他为何盯着这画,道:“把画还给我。”
      他淡淡道:“桑桑知道你觊觎她心上人吗?”
      北山伸手要拿画,他一把躲开,道:“我若把这话送到桑桑手上,你猜她还认不认你作师父?”
      她依旧不打算回答,只说把画还给她。
      李南殷偏偏不让她如愿。
      北山道:“桑桑何去何从与你无关。”
      他道:“你还想回紫竹林吗?”
      北山不说话。
      他忽然道:“你是特地成全李鹤铭吗?”
      她摊开手掌,“因为他和我一个故人很像。”
      李南殷把画卷放在她手上,“是不是我也和他很像?”
      北山不说话,几分相似的眉眼而已。
      终归是她对他有所亏欠。
      李南殷站在她面前,其实她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个徒弟,她对他的关心与照顾皆来源于她对小绒的承诺。
      他的神色分外冷漠,北山怕他又是几天不出现,干脆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让我回紫竹林?”
      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北山与他的视线错开,道:“海棠的事情已了,我本应回到紫竹林。”
      他摇头,道:“可是你很着急。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李南殷再次转身想走。
      北山气极,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到他的脚边。杯子四散开来,陶瓷碎了一地。一室寂静,他忽然露出一点笑意,北山感觉莫名其妙。
      李南殷反而坐下来,淡淡道:“你如实告诉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就让你回去。”
      北山微微蹙眉,“当真?”他嘴角微扬,点点头。
      室内陷入沉默。北山沉默良久,道:“因为,因为有人在等我。”
      李南殷问:“是画上之人吗?”他似乎有了极大的兴趣,等着她说下去。
      北山呼吸一口气,“是,他是我的师兄,他死了,他需要我……”
      “好了,别说了。”他打断她。他没有想到她真的会说,他看着她,她垂眸望着某处,他常常无法窥见她的情绪。
      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美,清冷,可又那么暮气沉沉,其实她总是冷傲的,高高在上,可此刻,当他真的逼迫于她,她似乎没有怨恨,没有委屈,迅速妥协。
      他想起她看他的眼神,总是落不到实处。你的师兄永远活在你的心里,是吗?
      李南殷捏着衣袖,这是他从小感到不安时的小习惯,自从母亲死后,无人知晓。他道:“第二个要求,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叫你师父。”
      北山立刻点头答应,他嘲讽地扯扯嘴角。
      门外的侍卫拉开门,北山走向门边,望着院外久违的日光,道:“隔着你母亲的死,你怨恨我也是正常的。”
      皇宫内,李南殷恭敬地站着,皇帝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道:“你不想成婚?”
      李南殷答:“回父皇,父皇大业未成,儿臣暂时不想成婚。”
      皇帝凝视着他,“婚姻乃终身大事。”
      李南殷沉默。皇帝看着眼前倔强的太子,他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皇帝看着他在台阶下无声地反抗,是他太过纵容他了。
      皇帝突然大力地把奏折掷到他面前,原本安静的宫殿里一阵声响,宫女太监们吓得头更加低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府上有人!”皇帝骂道,“说什么朕的大业未成!太子妃进了东宫你要纳谁便纳谁,可你若想换太子妃?绝无可能!”
      李南殷依旧不说话。偌大的宫殿寂静下来,几息之间,李南殷道:“父皇,今年已来不及,明年。”
      他妥协了,皇帝知道,他会妥协的。
      李南殷答应放她走。
      这日,北山准备出门前往顾府,可是身后总有个侍卫跟着她。
      北山走到大门处,抬脚就往大门去。她回头对侍卫:“我要出府。不许跟着。”
      侍卫根本不听,道:“殿下吩咐了,属下必须跟紧姑娘。”
      北山又重复一遍:“我说了不许跟着我。”
      侍卫依旧不管不顾。
      她抬脚往门口走,忽然有辆马车在外头停下,车上下来一个姑娘,大家闺秀,一看打扮便是锦绣人家。
      北山瞥了一眼,忽然感觉这姑娘有点眼熟,她又仔细看一眼,终于想起来了。是红彤!
      海棠就是在她的及笈礼上被下毒的。
      北山发现,红彤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什么事情,眼睛似乎有些泛红。她忽然想起来,她是李南殷的未来太子妃,也许两人有什么事情。
      北山并不准备围观,她只想赶紧到顾言府上。
      她正准备快步离开,“北山!”李南殷不知何时出现,一下子喊住她。
      他快步向她走来。红彤的视线跟随他移动,他停留在北山身边,露出笑,道:“天热,出门还是让车夫送你吧。”
      红彤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她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北山看着他的笑便忍不住皱眉,道:“我自己会去。”
      她抬脚就走,又有人拦住她。北山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姑娘,道:“姑娘何意?”
      红彤却没看她,她盯着李南殷,道:“殿下,是因为她吗?”
      李南殷不说话。北山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红彤微微抬起下巴,眼中已有泪水。小姑娘委屈道:“南殷哥哥,你……会退婚吗?”
      李南殷还是不说话。
      小姑娘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北山明白过来,他想换太子妃,却拿她作幌子,北山冷淡道:“你们慢慢聊,事情和我无关,告辞。”
      红彤依旧拦在她身前,她固执地看着李南殷,轻声道:“南殷哥哥,我不介意你娶她,你一定要退婚吗?”
      北山皱眉:“你误会了。李南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她就往外走,马车正好停在门外,李南殷一把拉过她,迅速将她塞进去马车。
      红彤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看了看北山所在的马车,斩钉截铁看着他的背影道:“南殷哥哥!你迟早会发现我是最好的!”
      李南殷闻言,回过身来,吩咐侍卫:“天热,送姑娘回府。”他上前扶她上来时的马车。
      红彤听话地上了马车,然后又扒开车帘偷偷看他一眼。李南殷轻轻抬手,温柔地替她拉好车帘,小姑娘立即躲在马车里甜甜地露出一个笑。娘亲说过的,男人都不会拒绝痴情的女人。
      马车走远。
      北山听见,立即催促车夫前往顾府。车帘忽然被撩开,她立即皱眉:“你也找有事顾言?”
      他不置可否。北山见状,起身想要下马车,李南殷一把拉住她,她被迫坐下。
      北山冷漠道:“你这是监视我?”
      李南殷见她满脸倔强又抗拒,道:“你去顾府做什么?”
      北山当然要去见海棠,“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顾府?”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阻止她去顾府?难道怕她告诉顾言是他给海棠下毒吗?
      可是他应该知道,她一定会这样。如果李南殷没有算计于她,她可能会算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控制被安排,所以她必定在有限的可能搅乱他的生活。
      毕竟他还要她的精血来延年益寿,他会活得很久。
      到了顾府,顾言却不在。
      侍女上前,领他们到后院。北山淡淡道:“外男不方便出入女子闺阁,你在此处吧。”
      侍女立即露出一丝庆幸,太子殿下跟着到后院确实于理不合,可面前是天潢贵胄,她也不敢提。她注意到这姑娘说完之后,太子殿下僵滞了一瞬。
      北山接着道:“侍卫也不许跟着来,于礼不合。”
      她说完之后匆匆往前走。侍女赶紧跟上。
      海棠正在院子的亭子里面等她,午后的日影重重,她侧着身子,安静而婉约。
      北山忽然想到,海棠以为顾言喜欢的是她,所以给她下药,没成想她自己却是被李南殷下药。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被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害。
      北山走进亭子,海棠露出笑容,“北山,你来了,太好啦。”
      她拉着北山坐下来,北山顺势给她把脉,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北山淡淡道:“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顾言呢?怎么他不在?”
      海棠眉头闪过一丝不喜,但北山捕捉到了,她知道海棠不喜欢顾言与自己接触。
      海棠道:“他有事出去了。北山你有事找他吗?”
      北山假装回忆什么,道:“我要回紫竹林,想问问他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也回去一趟?”海棠狐疑道,“他和紫竹林有什么关系吗?”
      北山假装惊讶,然后恢复平静,只说什么关系。
      眼前的姑娘已然按耐不住,海棠立即软声哀求北山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
      北山假意犹豫再三,勉强道:“其实告诉你应该也无妨。”
      她看着眼前的姑娘虽然表面放松,实则认真起来,北山道:“顾言年轻时在紫竹林学艺,后来回家继承家业。那应当是他一生之中较为自由自在的日子了……你既然已无大碍,我这次回去前便想问问他要不要回去缅怀过去。”
      海棠半信半疑地听了。
      北山不在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旧的铜镜,道:“你把这个转交给他,他就懂了。”
      海棠接过铜镜,那时一个保管良好的铜镜,但这镜子本身却很粗糙,并不是富贵人家的东西。
      铜镜上面的花纹倒是很特别,不是随处可见的鸳鸯或牡丹之类的图案,而是一片蒲公英。幸亏她年幼时调皮,随家人外出时去薅过,不然并不认识。
      海棠一想到这铜镜互赠的深情,便忍不住怨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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