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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闭眼与倒计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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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皮窝棚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幽暗的光线从缝隙透入，勉强勾勒出韩炽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侧脸轮廓，和他后背那枚如同冰冷星辰般微弱闪烁的银蓝锚点。时间，在死寂中无声流逝，每一次锚点光芒的明灭，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简书言紧绷的神经上。
【规则稳定锚（微型）剩余有效时间：11小时27分19秒……18秒……17秒……】
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烙印在简书言的视网膜上。那是柳厌淮留下的“礼物”——当他左手紧握着那枚刻着诡异闭眼符号的冰冷金属片时，这串血红的数字就凭空浮现在他意识深处，挥之不去。
11小时！不到半天！
高阶治疗舱？3000点？他现在手里只有胡丹铭那里“骗”来的50点和一瓶看着就不靠谱的劣质绿药水。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妈的！这破金属片除了报丧还会干啥！”谭余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铁皮地面被他踩得哐哐作响。他抓起地上一个空罐头盒，泄愤似的用力砸向墙壁，“哐当”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柳厌淮那神经病！神出鬼没！丢个这玩意儿就跑！他到底想干嘛？！还有那个死胖子胡丹铭，肯定派了狗腿子盯着我们！这破地方跟个漏勺似的！”
简书言没理会谭余的抱怨。他背靠着冰冷的铁皮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左手依旧紧紧攥着那枚闭眼金属片，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像握着一条毒蛇。他的目光落在韩炽渊身上，又落在自己那只被布条包裹、依旧虚弱无力的右手腕上。
规则创伤……点数……治疗……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每一个可以利用的碎片信息。
胡丹铭……他在高价收购关于“鬼王地主”和“血月牌组”的情报。他放我们走，是想利用我们做饵，钓更大的鱼。他对规则创伤的气息很敏感……
柳厌淮……他留下了这枚金属片和倒计时。他想要我们欠他的人情，他似乎在引导我们……或者说，在观察我们？
规则稳定锚……只能稳定24小时……
黑市……情报交易……点数来源……
一条极其危险、近乎疯狂的路径，在他混乱的思绪中逐渐清晰。
“谭余。”简书言突然睁开眼，声音嘶哑却异常冷静。
“啊？”谭余停下脚步，看向他。
“胡丹铭想要什么？”简书言的目光锐利如刀。
“情报啊！血月牌组！鬼王地主！”谭余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们手里有什么？”简书言追问。
“我们……”谭余挠头，“除了几句瞎编的废话，就……就那瓶假药？还有……还有……”他目光扫过简书言攥着的金属片和韩炽渊后背的锚点，突然福至心灵，“靠！规则创伤！我们有两个‘活体’规则创伤样本！”
“没错！”简书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胡丹铭不是想要‘鬼王地主’的情报吗？我们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他摊开左手掌心，露出那枚闭眼的金属片，又指了指韩炽渊和自己手腕，“一个来自‘王炸’的湮灭伤，一个来自‘鬼王地主’规则边缘的反噬伤！两个新鲜的、带着‘血月牌局’烙印的‘标本’！”
谭余倒吸一口凉气：“言子！你……你想干嘛？把韩炽渊卖了？！还是把自己卖了？！”
“不是卖标本。”简书言的眼神冷静得可怕，“是卖一个‘机会’！一个让胡丹铭亲自去‘血月牌局’里，近距离接触‘鬼王地主’，获取第一手情报的‘机会’！”
“啊？！”谭余彻底懵了，“让他自己去？他肯吗？那鬼地方会死人的！”
“他当然不肯。”简书言站起身，走到韩炽渊身边蹲下，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担保’，一个让他相信，我们‘有能力’带他进去，并且‘有可能’帮他拿到关键情报的‘担保’。”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韩炽渊后背那枚闪烁的银蓝锚点上。“这个锚点，就是最好的‘担保’。”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在那层冰冷的光膜上，“柳厌淮给的东西，在黑市里，就是信誉的保证！胡丹铭这种老狐狸，不会不认识这锚点的价值！一个能拿出规则稳定锚的人，一个能控制住湮灭伤的人……带他进一次牌局，有什么不可能？”
谭余听得目瞪口呆，脑子有点跟不上简书言的思路：“那……那具体怎么操作？我们总不能直接跑去跟他说‘喂，胖子，跟我们打牌去，有惊喜’吧？”
“当然不能。”简书言站起身，走到铁皮窝棚唯一一扇用破布勉强遮挡的“窗户”前，小心地掀起一角，警惕地观察着外面幽暗、混乱的通道。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窝棚间晃动，其中一个瘦高个的身影尤其眼熟——正是之前胡丹铭身边那个气息阴冷的跟班！
“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一个让胡丹铭不得不重视，并且能证明我们‘担保’价值的中间人。”简书言放下破布，眼神幽深，“或者……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投名状’。”
“中间人？投名状？”谭余感觉自己像个复读机。
简书言没再解释。他走到角落，捡起刚才谭余砸出去的空罐头盒。幽绿的光线下，罐头盒边缘锋利的金属卷口闪烁着寒光。他拿着罐头盒，走到韩炽渊身边，蹲下。
“你……你要干嘛？”谭余心头一跳。
简书言没说话，他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韩炽渊身上的兽皮毯子一角，露出他腰侧完好的皮肤。然后，他拿起那锋利的罐头盒边缘，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韩炽渊腰侧完好的皮肤，猛地划了下去！
嗤啦——！
一道细长的、不算太深的血口瞬间出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卧槽！言子你疯了？！”谭余吓得差点跳起来。
简书言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动作极快，左手沾上一点韩炽渊的鲜血，然后迅速拿起那枚刻着闭眼符号的冰冷金属片，将沾染着鲜血的手指，用力按在了那只闭着的眼睛符号上！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能量波动，瞬间从金属片上荡漾开来！那闭着的眼睛符号，在沾染了韩炽渊鲜血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眼皮下的眼珠想要转动！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扫过整个狭小的窝棚！
简书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但他强忍着不适，迅速将沾血的金属片在韩炽渊腰侧的伤口上用力按了一下，让更多的鲜血浸染其上！做完这一切，他飞快地用兽皮毯子重新盖好韩炽渊，将那块染血的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你……你到底在搞什么？！”谭余看着韩炽渊腰侧那道渗血的伤口，又惊又怒。
简书言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摊开左手，那枚闭眼金属片静静地躺在掌心，沾染的鲜血在幽绿灯光下呈现出暗红色，那只眼睛符号仿佛更加幽深诡异了。
“这是‘信物’。”简书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孤狼’韩炽渊鲜血和湮灭伤气息的‘信物’。再加上柳厌淮的标记……胡丹铭看到这个，会明白‘担保’的分量。”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投名状’……我们手里，不是还有胡丹铭‘赠送’的东西吗？”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谭余口袋里那瓶淡绿色的劣质药剂。
谭余下意识地捂紧了口袋，一脸警惕：“那假药？能当投名状？”
“当然不能。”简书言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但我们可以让它……变得有价值。”他走到窝棚角落，在那些废弃的杂物里翻找着，最终找出半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的黑色油状物，又捡起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
他示意谭余把那瓶淡绿色药剂拿出来。谭余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了过去。
简书言拔开那瓶劣质药剂的软木塞，一股更加刺鼻的、带着点酸腐的怪味立刻弥漫开来。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大约三分之一的淡绿色液体倒在那块破布上。然后，他将那半瓶粘稠的黑色废油，也倒了一些在破布上，与药剂混合。最后，他拿起那枚沾着韩炽渊鲜血的闭眼金属片，在混合了药剂和废油的破布上，用力地、反复地擦拭了几下！
原本淡绿色和黑色的混合物，在沾染了暗红色的血迹和金属片本身的某种奇异物质后，变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怪味和微弱能量波动的污浊之物。
“这……这是啥？”谭余捏着鼻子，嫌弃地看着那块脏兮兮的破布。
“胡丹铭‘特供’药剂的‘核心成分提取物’。”简书言面不改色地胡诌，他将那块散发着刺鼻怪味的破布仔细叠好，和那枚依旧沾着血迹的闭眼金属片一起，揣进自己口袋里。“再加上这个‘信物’……足以让胡丹铭相信，我们不仅掌握了进入‘血月牌局’的方法，还掌握了一些……他绝对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小秘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同样狼狈的衣服，深吸一口气，混杂着血腥、霉味和那破布怪味的空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看向谭余，眼神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走。我们去找胡丹铭。给他送一份……他无法拒绝的‘大礼’！”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把拉开那扇冰冷的铁皮门，率先踏入了外面幽暗、混乱、危机四伏的通道。身影没入灰蒙蒙的雾气和人影之中，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凛冽气势。
谭余看着简书言的背影，又看看地上依旧昏迷、腰侧多了道伤口的韩炽渊，狠狠一跺脚，咬牙追了上去。
“等等我言子！妈的！拼了！”
铁皮窝棚里，只剩下韩炽渊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和那枚在他后背持续闪烁、倒计时的银蓝锚点。
【规则稳定锚（微型）剩余有效时间：11小时23分09秒……08秒……07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