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死对头的甜蜜圈套》狂中之狂

102、关心我？

　　午后的书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栅。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油墨的味道，还有空调低低的嗡鸣。

　　江砚咬着笔杆，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苦思。迟煜坐在他对面，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经济学原理，修长的手指偶尔翻过一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了半天，辅助线添了又擦，思路却像打了死结。

　　江砚有些烦躁地丢开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对面专注的迟煜身上。

　　迟煜微低着头，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流畅，长睫低垂，神情专注而沉静。

　　他翻书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气度。江砚看着看着，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距离迟煜高三毕业，似乎也没多久了。这个总是给他带来安心感的人，很快就要去更广阔的世界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迟煜。”江砚忽然开口，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迟煜闻声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在江砚脸上，带着无声的询问。

　　江砚对上他的视线，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一点：“那个……你打算去哪个大学上学？”

　　这个问题问出口，江砚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看似随意地转着手中的笔，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迟煜。

　　迟煜似乎并不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他合上手中的书，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目光平静地回视着江砚，给出了一个清晰而笃定的答案：

　　“复旦大学。”

　　复旦大学。上海。顶尖学府。

　　这个答案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江砚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好奇：

　　“那……你是什么专业的？”

　　迟煜看着江砚那双亮晶晶的盛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声音平稳，吐字清晰：

　　“金融学。”

　　金融学。一个听起来就充满理性、计算和广阔前景的专业。很符合迟煜的性格——冷静、缜密、目标明确。

　　江砚听完，眨了眨眼。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穿着笔挺西装、在摩天大楼顶层俯瞰金融街的迟煜形象，又觉得那画面和他此刻穿着居家服、坐在自己对面安静看书的样子有点割裂。

　　但他没说什么评价，只是再次点了点头，很轻地“哦”了一声。

　　然后，他就像什么都没问过一样，迅速低下头，重新抓起了被他丢开的笔，目光聚焦回那道让他头疼的物理题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他抿着唇，笔尖在草稿纸上重新演算起来，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一丝他内心的不平静。

　　迟煜的目光在江砚低垂的脑袋和那点可爱的红晕上停留了几秒，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没有再追问什么，也没有打扰他重新投入题海，只是重新翻开自己面前那本厚重的《经济学原理》，也低下头，沉浸回自己的世界。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响。

　　阳光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静谧。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

　　那道物理题最终还是被江砚攻克了，但关于“复旦大学”和“金融学”的念头久久未能平息。

　　他表面上专注地写着其他科目的作业，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

　　复旦大学……上海……那是一个离他们现在所在城市有些距离的繁华都市。

　　金融学……听起来很高大上，但也意味着繁重的学业和激烈的竞争吧？迟煜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可是……

　　江砚捏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甩甩头，试图把这些杂念赶出去，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英语阅读题上。

　　然而，那些字母仿佛都变成了模糊的符号，根本无法进入大脑。

　　鬼使神差地，他悄悄抬眼瞥了一下对面的迟煜。迟煜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经济学世界里，长睫低垂，神情专注，侧脸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查查看……就偷偷看一眼……

　　江砚的心跳莫名加速。他像做贼一样，用眼角余光确认迟煜没有抬头，然后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将手伸向放在桌角的手机。他动作轻得不能再轻，指尖碰到冰凉的手机壳时，甚至屏住了呼吸。

　　解锁屏幕，点开浏览器。他飞快地在搜索框里输入：

　　“复旦大学金融学专业介绍”

　　网页瞬间跳转出大量信息。

　　江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一边用余光紧张地“监视”着对面的迟煜，一边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一目十行地浏览着那些关于课程设置、培养目标、就业前景的文字。

　　他看得很快，很急，仿佛在偷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就在他刚看到一句“核心课程包括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计量经济学、投资学……”时，一个低沉平静、却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这么关心我吗？”

　　“！！！”

　　江砚浑身猛地一哆嗦！手机差点脱手砸在桌上！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抬起头，对上了迟煜那双深邃沉静，此刻却带着一丝了然和戏谑的眼眸！

　　迟煜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书，正微微倾身，越过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以及他屏幕上那还没来得及关掉的、关于复旦金融学的详细介绍页面。

　　完了！被抓现行了！

　　江砚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抓包的慌乱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屏幕，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按了好几次才成功，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我……我没有！”江砚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带着明显的欲盖弥彰，“我……我就是随便看看！对！随便看看！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他语无伦次地否认，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迟煜的眼睛，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迟煜看着他这副炸毛又嘴硬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拆穿他那漏洞百出的“随便看看”，只是身体又往前倾了几分，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锁着江砚慌乱躲闪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磨人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江砚的耳朵里：

　　“嗯，随便看看。”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重复着江砚的借口，语气里的揶揄和笃定几乎要溢出来，“看得很认真。”

　　“你……你闭嘴！”江砚被他这直白的调侃弄得更加无地自容，羞愤地抓起手边的草稿本就想朝他扔过去，但终究没敢，只能气呼呼地把本子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试图用愤怒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我去倒水！”江砚扔下这句话，像只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头也不回地、同手同脚地冲出了书房，背影充满了落荒而逃的狼狈。

　　书房里只剩下迟煜一个人。

　　他看着江砚消失的门口，又看看桌上那部因为主人慌乱逃离而被遗忘的手机，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胸腔微微震动，愉悦的笑意从喉咙深处溢出，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江砚遗忘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仿佛在点那个仓皇逃跑的小笨蛋的脑袋，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宠溺。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迟煜低声自语，带着无尽的纵容。

　　他重新拿起自己的经济学原理，却发现自己有点看不进去了。

　　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久久未能消散。关于未来的话题，似乎以一种他未曾预料、却又无比甜蜜的方式，被强行推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