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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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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南呆呆的看着落在地上的简,他刚刚如同做了一场大梦,此时他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灵识。
“要习武,就要先铸基,你的年龄小,若是灵识力量强大便可以迅速铸基。”
穆天抚上他的肩膀,引领他将地上的简捡起来
“灵识力量的强大你现在还领略不到,待你及冠之时我便全部交付与你。”
何安南看着自己手心当中没有任何异样的竹简,上面的文字已经消失殆尽,刚刚那样神奇的感觉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切记,灵识力量只可用于正道。”
那声音是那样的高大,让何安南一辈子难以忘却。何安南受穆天的指点,春去秋来,何安南伴着生出嫩芽的树木练刀,直到树叶泛黄凋零,下起不断的大雪,岁岁去,人常在。
这一晃,便是六年,何安南已及冠。
奉天山上的柳树十分茂密,微风轻轻吹过,衬得影子都格外自由。何安南正在院子里练刀,少年人挥起长刀,改变了风向,他的头发随风晃动,天蓝色发带衬得他多了几分少年气,可谓是皎如玉树临风前。六年时间他已经彻底长开,一双眼用摄人心魄来讲绝不为过,少年人微微抿起薄唇,那把长刀被他用力甩出,刀尖被他利用到了极致,极强的灵识控制力让刀尖划出了诡异的弧度,那样的力道几乎要将空气划成两半,只见少年人迅速转身“刷拉”一下那长刀便完美入鞘。
“叮铃——”
“安南啊,师父在兵器苑等你。”
来人是穆天的弟子之一——沈音
六年的时光过去,沈音已经成熟了许多,他一袭素衣,颇有穆天年轻时的风范。头发被他用木簪随意的束了起来,丹凤眼衬得他更加有气度,他右手佩戴玉制扳指,左手腕上戴着银手镯,或许是佩戴之人嫌不够别致,上面被精心雕刻了图案,还有小铃铛作为装饰,只是他那铃铛听话的很,平时走起路来并不会随意发出声音。
何安南随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来了,师兄。”
“我们小五真是长大了,长刀一挥果真是俊俏极了。”沈音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
“师兄,你又拿我找乐子。”
“来,擦擦汗。”沈音从袖口取出个手帕递给何安南。
二人一同到了兵器苑,沈音到了门口却停住了脚步:“师父有话同你讲,师兄在外面等你。”
何安南点点头,抬脚便往内里走去,六年中这木阶他已踏过无数次,阶梯似乎褪色了。他推开木门,穆天正立在香炉边上等他,六年的光阴穆天已经不复年少,两鬓已经生出了些白发,脸上也出现了一些不可忽视的皱纹,这些穆天是可以隐藏掉的,随着他的徒弟们逐渐成长,他也实在力不从心,渐渐的淡出了奉天派大事的决议。
“师父。”何安南朝着正在焚香的穆天道。
“小五,你过来。”
穆天朝着何安南伸出手,穆天的神色是那样的温和,何安南适时扶住自己师父的手臂,坐在了苑中的藤椅上。
“师父可是又犯了肺疾,天气见凉,徒儿给您送个手炉过去。”
“安南啊,师父老了,不中用了。”穆天垂着眼道。
这些年天气一转凉穆天便一直咳个不停,他的胸口如被刀搅一般痛,他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日后制衡灵府的大事,他必须要快点渗透下去。他们五兄弟都已经成长得十分成熟,待每个人都已经有了趁手的兵器后,他便让他们几个自己去行走江湖,好过他,最后的最后,怕是要带着遗憾进了棺材。
“师父您别这么说,是天气见冷的缘故,我去委托闻师兄替您煮点汤药暖暖身子。”
何安南皱着眉,这些年穆天对他的照顾让他的刀法突飞猛进,可他的师父呢?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他怎么忍心他的师父到这番田地。
“安南,这是师父给你的及冠礼。”
穆天站起来,从架子上取下来一把长刀,交到了何安南的手上,那刀把上的雕刻花纹十分别致,好似是什么花的纹路,那柄刀并不是普通刀匠打出来的普通长刀,那分明是出自穆天之手。
“师父......”
何安南盯着手中那把比平时要别致的多的刀,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好了,小五,别想其他的,给它想个名字,为师替你刻上。”
何安南那双深邃的眼看着那把长刀:“就叫它廿一。”
穆天终于露出了微笑,他抬起手,岁月的逝去已经让他的动作迟缓了许多,已经失去光泽的小匕首在长刀上舞动,穆天替他在那柄长刀上刻下了“廿一”两个字,重新将那柄长刀交到何安南的手上
“平日里用的刀过于沉重了,同师兄们下山游历难免不合适,带上廿一,与它好好磨合,师父在奉天山上等你们。”
穆天还是像他小时候那样温和的同他讲话,这六年来,穆天替他答疑解惑,何安南总觉得这次有些不同,可他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师父,您这是......”
“这是奉天山上的规矩,不必多想。你我萍水相逢,我随手救了你一命,小五,你同时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你便顺应事物的发展吧,随着师兄们下山去,去找寻自己。”
“那您......”
“安南,你已经在师父的庇佑下足够久了,子青他们虽然都下过山,不过那都是在我的带领下,你们此一去,我便要闭关几日,你便随他们去吧。”
穆天摆摆手,不让何安南再问。
“去吧......”
何安南只好抱着廿一从兵器苑出去,从前他来到兵器苑都是带着求知和疑问,他头一次是带着这样的心情离开这里。
沈音正在兵器苑门口等待着他,对于何安南手里的那柄长刀并不觉得惊愕,他摇晃了下手腕“叮铃——”
何安南终于回过神,方才若不是沈音好心出声提醒,怕是武功高强的何安南下一秒就要在兵器苑门口栽跟头了。
“师哥......”
“小五,不用顾虑其他的,师兄们前些年也下过山。”
白新烨已经背起了行囊,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此时正值壮年,他的头发被利落的束起,一身玄色短打很是精神,短刀被妥帖的安置在身上。
“你们两个快一点,收拾好行囊,我和大哥在山门口等你们。”白新烨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何安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回头去看兵器苑紧闭的大门,他能感受到自己师父的灵识力量已经逐渐减弱......
几人拎起行囊到了山口,毛子青等人都心照不宣不与穆天辞别,刻有奉天两个大字的石头在山口百年来屹立不倒,何安南轻轻抚摸过那块大石头,便随着师兄们下山去了。
毛子青等人策马下山,几人行进了半日才到大西街,夜已深,街道上人流稀少,毛子青便建议先就近找一家驿站住下,几人纷纷赞同。
“小二,来五间房。”毛子青道。
“好嘞!”
几人赶路半日过于疲惫,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此行几人可以随意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适应几日之后出了奉天几人相约去闻顷的老家看看,闻顷与他们几人不同,并非被捡回去或是投奔奉天派的,他是被父母送到奉天派学习的,闻家条件优越,闻顷儿时活泼好动怕不是个啃书本的料子,闻父闻母并不逼迫他而是在奉天派收徒是带着他去一试,而后又因为天资上佳被穆天看中,成了内门的弟子,算起来他已有三年没有回家,此次自然是十分喜悦的。
月黑风高,这里与山里的安静不同,虽已到了深夜,外面仍然有不可忽略的动静,何安南儿时听觉受损,夜里感受不到什么差距,这一夜外面躁动的灵识太多,还是扰得几人不得清梦。
卯时到几人便已经起床,没有什么睡意便只得在饭堂等饭。
“你听说了吗,昨夜陈府全家都死了,都传那陈家家主是暴毙而亡,全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能幸免的,你说蹊跷不蹊跷,女主人七窍流血,最小的孩子才七岁,尸体就被扔进了那水缸里,心狠手辣的,下人也不得幸免,那死状,叫一个凄惨,报案的人都说是鬼杀的人。”
“要我说呀,这大西街里就是不太平,尤其是这些年,兄台,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了他人,说是灵府的人出来索命啦——”
几个衣着普通的人正在驿站里喝酒,此时喝的满脸通红,竟说起了胡话!
“兄台,你真会打趣,你说灵府的人来了,我还说我是穆天呢,哈哈哈哈哈!”
何安南抿了一口茶水,垂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沈音的耳朵可是好使极了,将他们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并没有做出其他评论,他的眼底似乎是升起了一丝笑意,不过那笑意转瞬间便消失殆尽。
“看来民间传言并非全不可信,要行走江湖,还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沈音与毛子青碰杯喝下一口茶道。
“你猜怎么着,上面听说奉天最大的粮铺一家被屠杀,立刻急赤白脸了,昨夜便令不良人到陈家查案,那陈府的风水差劲,像是能吃人一般,吃人啊兄台,你能理解吗?哎呦呦,不良人啊那可是,进去一宿,到现在也没出来,报案人此时疯疯癫癫,被人关进了大牢,若是查不出为何,恐怕他就不幸了。”
那酒鬼越说越来劲,仿佛见过陈府的全貌一般,讲得那是头头是道,他们兄弟五人越听越好奇,不过还是按住了自己的身份,忍着没有过去打听一二。
“若是真有他说的那样邪乎,我们自然是不能放任不管的。”闻顷边吃饭便道。
“你们两个,瞎说什么呢?那分明就是给他陈家的报应!短短三月,粮价就一涨再涨,我看啊,死了那都是天意!”
邻桌的人实在按耐不住,终于冲着那越说声音越大的两人吼道。
“若是真需要我们帮助,当今圣上自会联系奉天派,师父得了信自然会派我们过去,在大西街逗留几日我们便要离开,切勿生出其他是非。”毛子青道。
何安南只觉得神奇,他自从十四岁被捡到奉天山上便再也没有下来,他对大西街的印象早已所剩无几,若是提起陈府他是有印象的,且印象颇为深刻。他当时差不离被父亲卖到他们府上做奴隶,如今六年蹉跎过去,他潜心修习刀法,领略灵识的力量,这样的事件自然是传不进他的耳朵当中的,他也着实为那一家子惋惜,若是自己真的被送进去,怕是要落得同样的下场了。
“嚷嚷什么?!再说瞎话,就都将你们送去吃牢饭!”
来人一身玄色袍子,内有金线勾勒,脚着尖头小靴,一见便知不是平凡人。那人手中执剑,将那几个口出狂言的人押住。
“你谁啊?还敢管你大爷说什么?滚远点!”
那醉鬼一时没看清来的这一群人是什么身份,于是继续心安理得的口出狂言,自己的手臂被对方绞紧才恢复了几分清明。
“不良人,不良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立即离开。”
“我看你人不清醒,知道的倒是不少,不如回我府上喝喝茶。”那人并没有打算饶了他,这几个人他要另作他用。
何安南仍然在那里抿茶,毛子青用灵识传话:“此地不宜久留,计划有变,我们提早离开。”
他们几人默默点头,几人拿起行囊便要离开。
“那几位,也别乱动,这客栈离陈府那样近,小心伤了无辜。呈上头的命令,既然发生了要案命案,更不可以随意走动,诸位这几日便老实呆在这里,何时禁令解开再离开。”
“我们知晓了。”毛子青带头道。
何安南终于抬头,那几名不良人强硬押着那几个醉鬼的背影倒映在他那摄人心魄的眼眸中。
“安南,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怎的眼下有那样重的乌青。”毛子青道。
“无大碍。”
何安南勉强笑笑,他是知道不良人的办案风格的,也知道那几个人要有苦头吃了,不良人那样大动干戈,说明那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几人既然被“禁足”在此,只好上楼到自己的屋中老实待着,只好等风头过去再往闻顷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