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府》拾叁城

3、第 3 章

　　何安南惊醒，他顾不得其他猛地一下坐起来，被困住的感觉还在啃噬他的骨头，心脏咚咚跳的声音一下下的敲打他的意识。他几乎腿软了，他喘着粗气下床去一把将房门推开，却遇到了来给他送东西的毛子青。
　　“小五，怎么起的这样早，师父叮嘱你好好歇息。”
　　毛子青这么早起床惊到了，他示意他进屋，又将门关严实才进来。
　　“怎么样，昨夜睡得好吗？”毛子青问。
　　“谢谢师兄关心，睡得很好。”
　　何安南垂着眸子回答，他偷偷去瞄毛子青带来的秋衣和吃食，那秋衣和昨日在饭堂门前看见的弟子的相同。刚刚认识几日的人，便能对他这样好吗？
　　“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下，和师父好好学习刀法，不必有其余的顾虑。我今日来是带你去认识奉天派的诸位长老，今日要行拜师礼，你将那新衣换上，随我走吧。”
　　毛子青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便在一边等候。
　　“师兄，我先去了。”
　　何安南替毛子青倒了一杯热水便拿起那新衣换上，他有些不自在的看着自己。
　　“不错，很合身，随我来吧。”
　　毛子青放下那杯温水，拍拍何安南的肩膀嘱咐道
　　“你随我来吧，一会儿进去要记得给几位长老问好。”
　　何安南点点头，毛子青像穆天一样拉起了他的小手，从左殿到奉天楼是一条很长的路，毛子青走起来自然是毫不费力的，奉天楼有长阶八千，这长阶八千他已经走过无数次，早已经将所有路拓在了心里，只不过何安南大病初愈第一次走，自然是觉得费力，他实在难以为继拉了一把他师兄的广袖，不过毛子青只是停了一瞬。
　　“习武之人，要想象自己身轻如燕，从任何场景下均可以全身而退，这长阶八千便是给所有弟子的第一重告诫。”
　　毛子青没有等他，而是继续向上走，何安南看着自己师兄的背影，暗自给自己打气，不甘示弱的跟上，一个蓝色的小小的倔强身影就在他背后死死跟着。
　　可他怎样也跟不上，他的师兄好似几步可抵得上他的百步，到了门口时，他已经累得呼吸不畅，这样的感觉倒是和他昨日的梦别无二致。

　　“掌门既然破格新收了徒弟，我们自然是要看看那小娃子是几斤几两，有没有资格做穆掌门的内门弟子，毕竟穆掌门已经十年没有再收新徒，是什么样的骨头，能让穆掌门一出关就接受的呢？”
　　“若是心术不正，立马遣送下山去，便不必再留了。”
　　代斯坐在奉天楼中与其他长老议论纷纷，他们都在思考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入了穆掌门的法眼。
　　“掌门下山置办年货，若是看见了先天条件好有在尘世中受了太多苦楚的人，自然是不会忍心他在人世间受到过多的痛苦的。”
　　“林亦长老言之有理啊。”其他长老附和道。

　　“你调整好自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需要由你自己去掌控，长阶有八千，你便要想法子去破解它，若是能够为你自己所用呢？”
　　毛子青在气喘吁吁的何安南边上提点。
　　“多谢师兄，我可以。”
　　何安南咬咬牙，一下拂去了自己额角的汗珠，站直了等着门口守着的弟子开门。
　　正殿的大门似乎沉重无比，两个弟子将其打开后何安南便再次看见了他从未见过的奇观，内里装帧考究，主位并没有人，只是边上端坐了几个正在打坐的人，他们的眼睛紧闭，在何安南看来，他们并不像活在这世上的人，奉天山看似其貌不扬，可却有如此豪华的宫殿。
　　毛子青点点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何安南了然，端端正正的跪在了大殿内
　　“诸位长老好，弟子何安南，拜见几位长老。”
　　何安南跪在大殿中央，可是他没有听见任何一个人回应他，他便偷偷抬眼去看毛子青，可毛子青却不知何时离开了大殿！
　　明明刚刚还在他身边的人，他行个礼的功夫便不见了？
　　“弟子不知诸位长老是何意，斗胆起来探一探究竟。”
　　何安南站起来，他回头一看，发现那沉重的大门也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的合上了，整个大殿内竟然只剩下了自己和几个不会动的人。他此刻身心也变得轻了起来，大步向那几位长老的方向走去。

　　“不错，十四岁的年纪有如此谈吐。”
　　一长老肯定道。
　　何安南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走进了长老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长老的眼睛明明是睁着的，怎么毫无动静，难道是自己又在做梦。”他心想。
　　他回头去，发现了已经着素色衣服的奉天派弟子就在自己眼前，他跑向他，那弟子却给了他一个发光的东西。
　　“这，是你父亲和母亲的灵识，一个凡人，灵识毁，便会立即灰飞烟灭再无来世，他们给了你生命却并不养育你，既然你已经入了奉天派，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亲自报仇。”
　　说罢，那弟子便将那两个发光的东西递在何安南面前，有送给他一把长刀。那样的光芒几乎是要将自己吞噬掉，他的父亲几乎要把自己的耳朵打聋，母亲趁着自己病重将自己抛弃在外，如今也杳无音讯，他真的不该恨吗？
　　那样的光在自己的眼前流动，他并没有抬手去接
　　“师兄请回吧，既然是习武之人，那就不得草芥人命，我们要做的，是保护百姓。”
　　何安南直视那个“奉天派”弟子，只见那“弟子”和那两个灵识顷刻间便灰飞烟灭了，刚刚他看见的华丽的宫殿也在瞬间消失，毛子青还在他的身边端正的站着，这是个十分考究的地方，内里的装帧也以朴素大方为主，几位长老也还在远处慈祥的看着他。
　　“好孩子，快过来。”
　　穆天对着他招招手，主位上也并非无人，他怀着好奇的心向后看了一眼，八千阶梯似乎也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了，那就是普通的阶梯。
　　是他的心太重了，才觉得长阶有八千。
　　毛子青识相的退了出去，接下来便是拜师仪式。
　　“做的很好，说的很好，为师没看错人。”
　　穆天十分欣慰的道。
　　“弟子何安南，再拜见师父，各位长老。”
　　何安南跪在大殿中央。
　　“好徒儿快快起来，几位长老提点几句便让他回去吧，他风寒未愈，不宜在外久待。”
　　穆天道。
　　“你这个小娃娃招人喜欢的很呐，穆掌门。”
　　林亦笑着说。
　　穆天微微笑了笑朝外面喊了一声
　　“子青，带师弟回去吧。”
　　毛子青立即进来，不抬头直视几位长老便牵着何安南离开。
　　何安南被毛子青带着下楼，八千长阶早已经消失不见。仅仅几步，二人便已经到了平整的小路上了，何安南一抬头，这里竟然是书苑，这里和兵器苑不同，他感受不到冰冷的气息。
　　“小五，我还有事，你可以随便逛逛。”
　　毛子青摸了摸何安南的头，便离开了。
　　何安南的脑子里仍然在回味刚刚发生的种种，他生在小镇子里，没去过其他地方，也没读过什么书，一些零散的知识都是从自己的朋友那得知的，不过他并不被母亲允许交朋友，这两日他如同过了一辈子，几乎是被撕碎了重组起来。
　　“在想什么？”
　　穆天的声音冷不丁的从他身后传来，他吓得一个踉跄，微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师父。”
　　穆天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进去看看。”
　　门口的弟子立即向穆天问好：“掌门。”
　　“这里是书苑，一个人不能只做提刀的莽夫，若是没有足够的兵法储备，那么你将会输的很惨，能文能武才能解决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难题。”
　　穆天边说便从架子上取下来几个竹简。
　　“同样的书，书生和莽夫会有不同的见解，你要学会用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并利用其中的内容。你要学会保持头脑清醒，每日早上来读兵书，到了下午领略清楚再去练刀，那时才能事半功倍。”
　　穆天将自己的手掌放到那竹简上，他轻轻一拍，只见那文字边“飘”了起来呈现在何安南的眼前，而那简却变成了一把利刃被穆天掌控着。
　　“这是我的心中所想，任何事物都可变成我趁手的兵器。”
　　说罢他便将那利刃交到何安南的手中：“学会去掌控它，与它融为一体。”
　　那利刃在何安南的手中发出一阵白光，只见那利刃竟然自己转动了起来，何安南的掌心立即出现了几个血珠，血从他的掌心一滴滴掉落，可何安南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他怔住了一样，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把刀。
　　穆天能看出来，何安南的灵识力量很强，天赋虽算不上最佳，加以雕琢日后也是能成大器。
　　此刻何安南实在难以为继，对匕首走向的控制几乎到达了极限。穆天适时包住他的小手，注入了内力，眼见那把匕首就要一分为二，穆天带着他的手，顺着惯性，那匕首像是要钻进地面一般，最后变回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