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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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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南半夜做了噩梦,又咳了血,梁慕春没有办法,手帕擦拭额头根本没有用处,何安南额头的冷汗不断,泪水断了线的往下掉。
“娘......别不要我......”
“爹......求求你别打我......求求你......”
“师父......”
何安南胡言乱语了一宿,梁慕春换了一盆又一盆热水,坐在榻边照顾着何安南。
想要在一个地方扎根,就得完全融入进去,甚至要丢掉原来的自己。
白新烨盘算着在西域租下个铺子,一来可以打探灵骨的下落,二来他本来就是个刀匠,靠着手艺吃饭,现在来看自己的右手几乎要废掉,如果不留下几柄名扬千古的刀,这怕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白新烨挑选了人流量适中的地方,一个兵器铺子三天就被建成,白新烨的心中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可以说他完全不是个习武的材料,呆在奉天山上,因为手筋被挑断,他不能长时间练刀,穆天便给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让他在符咒和阵法方面多下功夫。
白新烨在自己的兵器铺子当中煅烧玉钢,玉钢被他烧得通红,锤得溜扁,白新烨锻起刀来相当认真,额角出了汗也没有理会,这样的事情让他可以全身心投入。
“撕啦——”
那玉钢片被扔进山泉水中,白新烨终于得空擦去额角的汗水,他这才发现铺子门口站了一个人,是那天他在大街上救下来的姑娘。
“那个,我来是想订一把刀。”
那姑娘还是背着她的木箱子,她的双手死死抓着箱子,十分小声的说。
“好嘞,姑娘有什么要求,我尽快给姑娘锻出来。”
白新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擦擦手便走到那姑娘面前,先让那姑娘坐下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拿起了毛笔写字据。
“大哥,您是中原人吗?”那姑娘试探性地问。
“是,我是奉天人。”白新烨答道。
那姑娘闻言又不肯说话了,白新烨总不好逼问她什么,既然是开张以来第一单生意,他必然是要小心对待的。
“姑娘,你的名字......”
白新烨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与女儿家沟通,那姑娘似乎有些不情愿,听口音她应当也是中原人。
“叫我邓玉便可。”
白新烨执笔写下了邓玉两个字:“想来我们二人也是有缘分,上次在街上遇到你,这次你又来我这里订刀,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叫白新烨。”
“白大哥......我不想嫁人......我是个仵作......我家里人不同意我再做仵作......”
说着豆大的泪珠便从邓玉的脸颊上滑落,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来她来了西域就人生地不熟,还总是被人欺负,父亲母亲也从来不曾听她一句话,只是一味的叫她放下刀,早早的嫁人,不然她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白新烨看着对面的人哭起来开始手足无措,只好默默将手帕递上去,精瘦的小臂露出来,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是白新烨将人家欺负哭了,白新烨只好尝试开口。
“你看你这不是也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了,到了这里你也可以继续做仵作,做仵作是特别厉害的事情,你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伤心了。”
一段话说出来给白新烨自己的脸憋得通红。看着对方越哭越凶继续安慰道:“既然你叫我一句白大哥,我便会一直帮助你......”
只见邓玉自己抹去了眼泪,不出一柱香的时间终于自己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泛红的眼角。
“对......不起,白大哥,我......失态了。”她抽噎着说。
白新烨一动也不敢动,他是个粗人,怎么知道一个姑娘竟然哭起来让人这样不知所措。
“白大哥,你的手......是不是筋断掉了。”邓玉用肯定的语气说。
白新烨的手指一抽,他手上的问题,若不是习武之人很难看出来,难道对方是奇山派派来的人?
“您别误会,既然我叫了你一句大哥,你又承诺保护我,我也要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邓玉正色道。
“我的手筋,确实是断的,骨头也有问题,可能会随着岁月更加严重,不过不耽误现在的生活。”白新烨毫不在意的说。
“白大哥,您若是相信我,可以随我到我的住处去,我或许有办法帮助你缓解症状。”邓玉道。
说不心动是假的,不过一个仵作怎么会懂得医术,白新烨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我来这里,一个是为了逃婚,还有更重要的是,我要做一个好仵作。”
邓玉与白新烨边走边聊,才发现她原来是医学世家,她立志做一个仵作,倒是不凡的一个姑娘。
“你到这里是做什么啊?”
“我们家很重要的东西丢了,我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
“如果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毛子青与沈音到了广州都督府,废了好大力气在此处打探到了奇山派走过的痕迹。
“昨日小五通过灵识传了信,说找到了一小块灵骨,叫我们多注意有关奇山派和灵府的坟墓。”毛子青递给了沈音一包胡麻饼,他们二人的路程不算远,因为从奇山派得到消息说弟子下山游历多到这里他们才派了两个人手,只是这里的人并不近人情,打探消息时并不容易,他们二人难免有些挫败感,不过事关天下安慰,再苦再累,他们二人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寻找。
“阿音,我们今日便到这里来看看。”
毛子青指着广州都督府的地图,毛笔在那地图上面静止着,随着毛子青的话语在那地图上勾勒出痕迹,沈音点点头。
“师兄,那日,琴师说我和他是一类人。”沈音低着头道。
“阿音,你已经改变了,脱离了,往事便不必再提了。”
毛子青头一起有些恼怒,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沈音什么性子他最知道,他小时候不肯与同龄人接触,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是毛子青带着他,教他什么是想念,什么是关心,所以他们二人一向要好,沈音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陷入非常严重的自我怀疑当中,他总觉得自己的出身会害死别人,可是毛子青告诉他,他本身就是个非常好的人。
“不提了,抱歉,师兄。”沈音有些懒洋洋的说。
“也别说抱歉了,你本身也没做错什么。”毛子青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地图,终于抬起眼皮,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音。
翌日
太阳升起之后甚至有些晃眼,毛子青和沈音根据昨天晚上的线路挨个地方寻找灵骨的下落,他们二人找到了隐藏颇深的灵府,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有些瓷罐子整齐划一的摆放在里面,里面的陈设看久了让人感到不适,一贯好脾气的毛子青都有些烦躁,不过越是如此,他们就越要往里面探看,这很有可能就是防止他们找到灵骨的招数。
“师兄,头疼。”沈音实在忍不住,越往里走他们便越感到不适,这里的陈设完全对称,到了内部,铜镜被放置的相当整齐,他们二人躲避不开,铜镜将他们的每一面都映照了出来。
毛子青的野心和不甘,沈音的狠厉,还有沈音的家,那是个相当压抑的地方,里面摆满了古琴和琵琶,他的父亲并不是个好人,他会用声音扰乱人心。
这样强大的能力,若是用到正途上当然可以使天下太平安稳,反之......恐怕天下都会大乱。
这灵府像是有什么魔力,将他们的内心全部映射出来,哪怕是他们内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也在铜镜当中被一一记录下来。
毛子青的匕首在顷刻只见被分为无数个,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袋当中质问他,他忍住了源源不断的剧痛,操纵了自己的匕首。
铜镜被同时打碎,清脆的声音传来,铜镜的碎片落在地上,与沈音脑子当中的梦魇重合,他儿时是极度害怕这样的声音的,噩梦将他包围,不给他留下一点喘息的机会,毛子青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护在身后,没让一片碎片伤到他。
“阿音!没事吧!醒醒!”毛子青冲着他喊道。
不知过了多久,沈音终于从梦魇中走了出来,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面对着毛子青急切又关心的眼神,轻轻摇摇头,毛子青见他没事了终于肯松开抓着他双臂的双手,他们之间许久没有了这样直接的接触,即使沈音愿意走出来,随着岁月的流逝,沈音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开始囚禁自己,大有一种将自己推进深渊当中的决心。
果然,镜子的背面放了不知道多少块骨头。
“这是一种祭祀方式,留下一块骨头,以作纪念,这当中大概会有灵骨碎片。”毛子青道。
沈音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与毛子青共同动用灵识力量,他们二人共同找到了在镜子背后的灵骨。
“这块骨头是刚刚放进来的。”沈音沉声道。
毛子青顺着他的声音朝着那内部看去,果然发现了这面镜子被挪动的痕迹,毛子青伸手去拿那块灵骨,谁知刚刚将那灵骨攥在手中,一团黑烟便将他的手臂抓住,那团黑烟呈现手的形态,不过什么样的手会长成那样的鬼样子,眼见毛子青那只手臂难以挣开,沈音立即晃动手上的铃铛,同时利用微型弩机射出一支银针,那“手”如同有知觉一般,不再阻挠毛子青,识相的退回去了。
“师兄!”
沈音抓住毛子青的手臂,那红痕一时半会儿褪不下去,若刚刚脱不开身,恐怕这只手会被那黑手生生掐断。
“我没事,阿音。”
说罢他将那灵骨收进灵囊当中,与沈音从那灵府当中出来,那台阶几乎是在他们出去的一瞬间消失了,等着毛子青与沈音再回头,整个“灵府”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哪是什么灵府啊,明明就是个荒岭。
深渊就是深渊,怎么也不会变成给人寄托希望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