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醉酒醒》鄢陵守夜

28、第二十八章 祁山魔教

　　祁山广袤，山明水秀，魔教总坛。
　　一个黑衣男子仗剑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仰望着祁山山峰。对四周越来越多的魔教守卫完全不以为意。几百年来，魔教创建以来，唯一单枪匹马闯过着祁山的只有聂易然一个人。那个看似温吞柔和的人，只在遇见纪骁时候变得凌厉任性。只可惜祁山的山顶永远只能容一个王者，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却永远敌不过一个温柔的眼神。
　　从众人避让开的中间走出一个少年，眉眼清晰，见到颜天涯一个人前来，眼中闪出一丝不屑：“魔教东堂堂主戚蝶漪，不知公子此番来到祁山有何见教？”冰冷的声音透出杀气，挑起眉毛不满的望着颜天涯。
　　“纪辋川呢？”颜天涯没有看戚蝶漪，沉沉问了一句。
　　“川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戚蝶漪拔出佩剑，低声说：“不过既然你在这个时候来找川少爷，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我就留你一个活口，给你机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伤害过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还活着？”那么羸弱多病的身体，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颜天涯实在没有把握纪辋川还活着，听见戚蝶漪这么一说，颜天涯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哼！魔教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戚蝶漪一剑刺过来，剑锋稳稳朝向颜天涯的胸口，却在极为接近的时刻巧妙变化了招数直接划向他的颈间。
　　颜天涯不动神色，只是轻轻闪身，灵巧的用剑柄挡住了戚蝶漪剑的锋芒，并没有回击。
　　戚蝶漪一惊。他的剑招处处以长于变幻著称，不到最后一刻，根本没有人能知道剑气游向何方，普天之下，能和他正面交锋的不超过十人。他不禁暗暗感叹，纪辋川受了重伤回来，原来是得罪了这样厉害的角色，心中更是怒气冲天。
　　暗暗骂道：死小孩，非要一个人出去，惹得伤痕累累才善罢甘休滚回来，他纪辋川什么时候能知道爱惜自己一点！
　　戚蝶漪凌空转身，将剑势在出招前又融进了几种变化。颜天涯明显感到他的招式处处杀机，已经不再留有余地，于是也拔出佩剑迎上去。
　　“当”一声脆响，两剑相交，硬生生以剑身相抵，发出嗡嗡的共鸣。
　　戚蝶漪退后三步，手臂一阵酸麻。
　　挽了个剑花欲举剑再上，却听身后一人大喊：“且慢！教主有令！”
　　戚蝶漪回头，见穿着麒麟暗纹长衫的人从魔教总坛方向赶来。
　　那人赶到两人中间，对颜天涯拱手行礼：“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教主有请也好通报。”
　　“在下颜天涯。”
　　“严麒麟！我要杀了这个人！”戚蝶漪杏眼圆睁。
　　“好啦好啦，”魔教东堂堂主严麒麟调转马头，经过戚蝶漪身边的时候轻轻一跃，到他的马上，一手环上戚蝶漪的腰，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笑笑说道：“知道你心疼，可是教主要见他，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自然要问个清楚。”
　　“哼！”戚蝶漪不吭声，严麒麟笑笑只当他是默许了。
　　“请。”做了个让路的手势，严麒麟给颜天涯带路。

　　纪辋川躺在红绣锦缎大棉被里，最近天气似乎冷得厉害。
　　纪三白每天过一定量的真气进入体内帮他维持体温，可是这幅身子已然禁不起纪三白霸道的真气。每次过完，体内仿佛烈火灼烧过剧痛无比，四肢关节更是酸痛刺骨难以忍受。
　　寒潭里的阴气冲撞进他的体内，到底在入水的一刻伤重重了他。

　　大丫鬟纪晴轻轻叩门进来，端着热气腾腾的雪花八宝甜粥进来：“小川，吃点东西吧。”
　　纪辋川翻身面朝着床里，撅嘴说道：“不吃，每天就是粥粥粥的，人都软了！人家很想喝喝看今年的新藏的李子酒诶。”
　　“你要是再不听话，教主说了，就让戚堂主来教你规矩。——戚堂主掌管刑堂这么多年，还从没对谁徇私枉法过呢。”纪晴调皮笑着把粥端到纪辋川跟前，一脸狡猾的说：“不过听外面的小厮说今天有人闯山门了，严堂主一听说戚堂主带着人马下山去截人，赶紧跟教主讨了口令跟下山去了，真是护戚堂主护得紧啊。嘻嘻，要我说啊，只要戚堂主出马，吃亏的肯定是别人，严堂主真是操心操错人了！~~~”
　　“小晴，很吵啊。”纪辋川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无聊，每天说些有的没的。可你要是再唠叨下去，我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敢娶你回家。”说着说着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灿烂而耀眼。
　　纪晴让他这么一说，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索性放下饭碗说：“知道你不想我们担心，可是你这次回来都弄成什么样子了，还什么都不说。你不知道教主和戚堂主他们都急死了！”
　　纪辋川安抚她道：“傻丫头放心，我还死不了。不过颜家那个叫颜雨的，人品不错，一表人才，回头我给你说说这门亲事啊。~~”
　　“你还胡说！”纪晴红了脸，“今天那个闯山门的就是个姓颜的，估计就算不死也要横着上山了。咱们魔教的人素来和他们那些假惺惺的武林人士不相往来，就算那颜家是什么巨商富贾，小晴我也不稀罕！别说是嫁过去，就是看上一眼，我也要讨厌半天呢。”
　　听到是颜家的人闯山门，纪辋川摸摸微微发痛的心口，点点头说：“告诉小戚戚，人放回去吧。”反正也不是来找我的，估计这回颜天涯早就跟着苏凤仪双宿双栖去了，颜家哪个要是有心找他那也肯定正踏破各地青楼楚馆，打听一个叫红玉的小倌呢。
　　纪辋川啊纪辋川，不带你这么自作多情的！
　　纪晴把粥塞到纪辋川手里，嘱咐到：“教主说了，粥一定要喝完，他会来检查的。没事小晴我就先出去了，川少爷你就好好养着吧。”
　　帘子被放下，四周一片安静。
　　不多时有小丫头叩门：“小晴姐姐让我把今年的李子酒给少爷送来。”
　　“放在桌上吧。”纪辋川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眉眼一挑，冲小丫头莞尔一笑，“记得一个时辰以后把酒杯收走。”
　　嘿嘿，果然还是小晴深的我心！
　　这小丫头平日里很少见到纪辋川，还没有纪晴那样的免疫力，面对纪辋川笑靥如花，脸顿时腾的红透了。

　　没一会，纪辋川的房门被小晴推开了。纪辋川品着清甜的酒液，皱着眉眉：“小晴啊，慌什么？难道颜家来的人让小戚弄死了？”
　　“不是不是，小川少爷，是来的人把戚堂主伤了，被教主请上山了！”
　　“哎！竟然有人能伤得了小戚？”纪辋川眯起眼，印象里，颜家的暗卫虽然厉害可还不至于到了伤了戚蝶漪的程度。“应该至多就是个平手吧，没想到颜家还有这样厉害的角色！”
　　“是啊，不过刚才听秦矽说，好像是颜家老爷来了，叫什么涯的。教主让我给您带话，说……说你男人过来讨情债来了。”
　　“噗~~咳咳…咳咳咳…”纪辋川一听讨情债三个字，当时一口酒没咽下呛住了。
　　“还有，严堂主已经陪着那个姓颜的去风雪阁见教主了。副教主和北堂主也赶去了，说要给您出口气。”
　　“……”颜天涯这个扫把星一来就闹得鸡飞狗跳的！纪辋川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白色里衣，抬眼正色跟纪晴说：“小晴，给我更衣。”
　　纪晴恭恭敬敬躬身：“是。”
　　纪晴喜欢纪辋川，原因却和很多人讨厌纪辋川的理由一样：活得愈痛苦难过，他却笑得一脸灿烂没心没肺——这样的他，忍不住让人想折断羽翼，却也忍不住让人敬畏。
　　纪晴出去，不一会带着十几个丫鬟捧着衣服和佩饰进来。帮纪辋川选了大红色绣着金色吉云外衣，帮他理好墨色如瀑的长发，腰间束好锦带，理好脚边的长摆，眉眼轻挑，朱唇微启，未施粉黛却已然如一只雏凤。
　　这样的辋川，绝世独立，任魔教上下不得不叹服。他是纪骁的儿子，纵是一无是处，也还是一身傲人的风采。
　　“听说苍术还没走？”纪辋川散漫地问道。
　　“是，苍公子送你回来以后就一直没走，前两天还跟教主说，要带你回五毒谷呢。只是您吩咐了不见客，他就一直在西厢房，说是等你好了带你去苍山那住几日，正好散散心。”
　　“很好，扶我去别馆。”纪辋川露出一丝微笑。“告诉教主，苍术和那个颜天涯过几天就走。”
　　就这样吧，颜天涯。虽然不甘心，可是纪辋川不能永远等待和你相伴走下去的那一天。
　　你有一个十年，和下一个十年。
　　但是有些人却注定无法觊觎那样一段时间。
　　生命于自己而言太过短暂，注定留下的只有遗憾。
　　那不如就这样成全你和苏凤仪的宿命和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