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56、第 56 章：新年快乐

　　十二点一到。

　　温家壮先生放了烟花。

　　温舒然仰天在录视频的时候，收到了路景钰的新年祝福。

　　路景钰：【新年快乐】

　　温舒然看了一眼，把他的消息往上滑，专心致志地录视频。

　　整个村里都开始燃放烟花爆竹。天空亮了一大片。一朵朵烟花炸开的瞬间，温舒然眼里只剩下满眼的笑意。

　　放完家里的烟花，温家壮先生要去祠庙跟他们喝酒。黎芝女士还在跟她的小姐妹们玩扑克牌。温舒宜回去睡觉了。

　　温舒然跟村里同龄人不熟，一个人跑出去看烟花。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路边也有路灯。所以她并不感到害怕。

　　温舒然站在路边看烟花的时候，路景钰忽然打来了视频电话。

　　温舒然心情不错，接听，看着镜头里的男生，开开心心地说：“路景钰，新年快乐啊。”

　　路景钰笑着说：“新年快乐。”

　　温舒然说：“你要看烟花吗？”

　　她翻转手机摄像头，对准远处的烟花——那是邻村的烟花，海拔比他们村低一点，离他们村远，可以俯瞰到所有烟花。

　　“对面那个是我们隔壁屯的，不是我们屯的。不过还挺好看的。”温舒然解释说。

　　路景钰那边的光线很暗，身后的烟花明明暗暗，他脸上的青涩被藏在光线里，那双眼睛精致又锐气。

　　温舒然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路景钰翻转镜头，对准远处的烟花：“我也给你看看我们这边的。”

　　目光所及的风景，我都想与你分享。

　　温舒然震惊地看着手机里头的烟花——一簇又一簇烟花绽放，烟花叠放交叉。是不同于他们村那种挨家挨户分开放的烟花，而是堆在一起放的。

　　温舒然好奇地问：“你们那边是集中一个地方放的吗？”

　　路景钰说：“嗯，不过不是我们村的，是隔壁村的。他们那边新建了一个篮球场和祠庙，然后大家一起出钱买烟花，一起放。”

　　温舒然由衷感叹说：“那很好哎，很好看。”

　　路景钰笑着说：“确实很好看。”

　　温舒然问：“你们家的呢？放完了？”

　　路景钰说：“我们家不放。”他顿了顿，又解释说，“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我家头三年不能放烟花的。”

　　燃放烟花代表喜庆。但是按照他们那边的习俗，家里有已故的人，头三年是不允许放烟花的。

　　温舒然顿了一下，点头：“哦。”

　　这个习俗，她多少听过一些。但是从未理解过。不过仔细一想，遵守旧习也没有坏处，就当守孝给自我安慰了。

　　路景钰看着镜头里的姑娘，眼眸含笑，说：“这是第一个。”

　　温舒然愣住：“嗯？”

　　什么第一个？

　　路景钰认真说：“我们认识的第一年，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岁岁有今朝，希望年年是你。”

　　他眉眼带笑，眼眸明亮干净，帅气迷人。

　　温舒然呆呆看了他一会。

　　路景钰忽然凑近镜头，莞尔一笑：“学习委员——”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尾音上扬。温舒然猛地回神，看了他一眼，又欲盖弥彰看向其他地方，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路景钰说：“我发现你很喜欢我的脸。”

　　“有吗？”

　　路景钰勾着唇说：“有啊。”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很荣幸。”

　　温舒然：“……”

　　这哪里是荣幸？
　　分明是骄傲。

　　温舒然好没气道：“就我好色吗，难道你不喜欢我的脸吗？”

　　路景钰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啊。你长得好看。”

　　这张脸能够得她喜欢，他只会得意洋洋。毕竟是他的脸，四舍五入就是喜欢他了。

　　温舒然哽住了，她摸了摸滚烫的耳朵，心道，她脸皮还是没有路景钰厚。

　　路景钰还想调戏她，温舒然找了个借口就挂断电话了。

　　温舒然回家的时候，看到路景钰发来一句：【以后我们结婚，我给你放一场烟花】

　　温舒然说：【想得美】

　　她眉眼弯弯，忍不住去幻想那一场烟花。

　　他们会结婚吗？

　　会吧。

　　*
　　大年初二，温舒然准备好了衣服，背着书包跟黎芝女士一起去外婆家。

　　温舒宜倚靠在门口，看着她身后的书包，问：“舒然，今晚要住外婆家啊？”

　　温舒然眼睛亮晶晶的，矜持地点头：“嗯，我跟阿禾说过了。”

　　温舒宜顿了下，点头。

　　温舒然是在外婆家长大的，接回来之后，她每年都会回外婆家小住一段时间。温家壮和黎芝为此不开心过，可是温舒然态度坚决，父母还是同意她去了。

　　温家壮先生从小卖部拿了几个红包过来，往里面各塞了一百块钱，然后一一递给黎芝女士。

　　黎芝女士把红包收好，对着温舒宜说：“一会你姑来了，你就叫人来家里吃饭，有事就让你爸来干。”

　　温舒宜点头：“我知道了。”

　　黎芝又说：“你小姑姑那两个孩子还小，你把红包给你小姑就好了。至于你大姑和二姑的孩子，一个塞一个红包。知道了吗？”

　　温舒宜说：“好。”

　　黎芝塞了很多年货回去。温舒然就坐在黎芝女士的电车后面，心情十分美丽。她抓着手机跟路景钰聊天。

　　哪怕钰隔着屏幕，路景钰也能感觉到她的欢喜。路景钰跟她闲聊了好一会。

　　路上，黎芝女士问：“这次打算住几天？”

　　温舒然想了想，说：“住一个星期吧。”
　　最少也得是一个星期。

　　黎芝女士说：“衣服带够了吗？”

　　温舒然说：“我就只带了内衣内裤，还有一套夏季的衣服。到时候就穿表姐的衣服就好了。”

　　黎芝女士点头：“嗯，到了外婆家别给你舅舅舅妈惹麻烦。”

　　温舒然听这句话有点不舒服，但还是点头，乖乖说：“我知道了。”

　　温舒然一到了外婆家，想立马跑去家里看外婆。但看到黎芝女士带了很多东西回娘家，还是老老实实帮黎芝女士搬东西。

　　温舒然低头看着礼物，问：“妈，怎么带那么多吃的？而且还有很多粉。”

　　黎芝女士说：“你几个姨母要，我就带过来了。”

　　温舒然哦了一声，走在黎芝前面。她的脚步很快，像是急着见什么人，飞奔过去。

　　外婆家在村部的里头。温舒然刚到门口，表哥黎津坐在门口，眼尖地看见她，从楼梯上走过来正准备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温舒然躲了一下，连忙说：“你去后面接我妈的东西。”

　　黎津嗯了一声，往后面走。

　　温舒然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家里面，然后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姨和表弟表妹打招呼，又问：“外婆呢？”

　　表妹说：“外婆在厨房里做米花。”

　　温舒然背着书包往厨房里面跑。外婆坐在火灶前，灶台上放着锅，外婆在跟几个表哥表姐聊天。

　　温舒然推门进去的时候，外婆回头看，看到是温舒然，眼睛一亮，连忙起身，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亲切慈祥地喊道：“阿舒回来了啊。”

　　温舒然眼底一热，抱住外婆。她比外婆高多了，如今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弯腰，把头埋到外婆的脖颈上。

　　外婆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来了就好，快快快，快来尝尝外婆做的米花，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这个吗？”

　　温舒然松开了外婆，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外婆笑话她：“多大人了，都比外婆还高了，还哭什么呢？”

　　温舒然抓住外婆的手，撅了撅嘴，撒娇说：“我想外婆了嘛，外婆还不让我哭啊。那我生气了。”

　　外婆说：“这不是见到了吗？”

　　温舒然抬着下巴，气鼓鼓地说：“我爱哭，行不行嘛。”

　　外婆无奈地说：“行行行。”外婆伸手往盆里拿了一团米花，揉成团递给温舒然。

　　温舒然伸手接过，被烫了一下，两只手来回交换。

　　外婆笑道：“这还烫啊？”

　　温舒然稳住了米花，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手滑而已。”

　　外婆嗔怪地看着她，又看着她身后的书包，说：“书包也不放下。”

　　温舒然笑嘻嘻，“我这不是着急见外婆吗。我这就去放书包。”

　　她抓着外婆给的米花，走出厨房，娴熟地走上楼去。

　　黎禾从楼上下来，看见她，挑眉喊道：“阿舒。”

　　温舒然眼睛一亮，刚想抱过去。黎禾警惕地看着她的手，连忙后退，说：“你干嘛，你手上还抓着米花呢。想糊我一脸？”

　　温舒然瞪大眼睛：“我哪有？”

　　黎禾说：“没有就没有吧，你上楼找我？”

　　温舒然老实回答：“不是，放书包。”

　　黎禾点点头：“那你去放吧，我要下去打饭了。哥跟催命一样催我下楼。”

　　温舒然点头：“嗯。”

　　温舒然轻车熟路往黎禾房间走，她放下书包之后，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抬眼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房间的床已经移了位置，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却再也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小的时候，她是跟黎禾一个房间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她们两的东西，她闭眼都能找得到方位。
　　但是现在——

　　温舒然深呼一口气。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开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黎禾能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房间。她回家也能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
　　东西爱扔哪里扔哪里，乱七八糟也没事。两人也无需再因为领地问题而吵架打架。

　　温舒然转身下了楼。

　　*

　　开饭的时候，温舒然就坐在外婆旁边。外婆给她夹了好多爱吃的东西。

　　温舒然笑眼弯弯，撒着娇说：“谢谢外婆。”

　　黎禾坐她旁边，伸出筷子给温舒然夹了一块鸭血米——那是用糯米混着鸭血制成的，然后蒸出来的。她大方地说：“呐，吃吧。”

　　温舒然挑了一下眉头，说：“难为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黎禾说：“每次杀鸭都嚷嚷着要吃，我真的是服了你了，怪癖那么多呢。”

　　温舒然说：“我不管，我就要吃。”

　　黎禾说：“吃吃吃，没有人说不给你吃。”

　　温舒然：“那你还讲我。”

　　黎禾说：“吐槽两句都不行了？”

　　“我不理你了，”温舒然移了椅子，往外婆旁边靠，哼了一声，说：“外婆最爱我。”

　　黎禾语气敷衍：“是是是，外婆最爱你了。”

　　温舒然说：“谁让我乖呢。”

　　“乖？”黎禾上下打量了她几秒，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小时候跟小霸王一样，现在知道装乖了？晚了！我告诉你！晚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温舒然丝毫不介意，沾沾自喜地说：“管用就行。而且你又不是外人，知道就知道了呗，也省的我装。”

　　黎禾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温舒然夹了块肉给外婆，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学啊？”

　　“晦气，”黎禾当即变了脸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小声说，“妈的，狗学校，我真他妈服了，砍了我三分之二的假期。”

　　黎津递过来一杯饮料，正巧听到这句话，啧了一声，不满地说：“女孩子说什么脏话呢。”

　　黎禾心道，要你管呢。但她面色不显，乖乖说了一句：“我知道错了。”

　　黎津属于少年老成，从小就比较成熟稳重，两个妹妹调皮，他就经常管着下面两个妹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气势越发显得庄严。黎禾和温舒然怕他怕的要死。

　　黎津又递过来一杯饮料给温舒然，皱了皱眉，对着黎禾说：“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

　　黎禾触碰到他严肃的眼神，立马老实了，小声地说：“哦，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才怪，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天天骂脏话，骂学校。

　　温舒然偷偷笑，但是不抬头，生怕黎津逮到她。

　　论素质，她跟黎禾不相上下。可惜黎禾没有她装。

　　哈哈哈哈哈。

　　黎禾去掐她腰，眼神警告。

　　温舒然冲着她甜甜一笑。

　　黎津皱了皱你，对着温舒然说：“不要学你姐啊。”

　　温舒然立马点头：“我知道了。”

　　黎禾：“……”

　　狗腿。
　　这绝对是狗腿。

　　等吃完饭，黎禾说：“我跟你讲，等你上了高三就知道‘假期砍半’这四个字的威力了。高三简直不是个东西，不是人能活下来的。”

　　暑假砍半，寒假砍半，美言其名补课。法定节假日也要砍半，美言其名高三不能太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