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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跪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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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路爷爷被送回老家,路家一晚上都是灯火通明。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路爷爷房间里涌进了很多人,路景钰从房间里退出来,站在门口处看着。
长辈们在房间里嘘寒问暖,谈及过往。
“当初叔让我一直读下去,要不是我自己坚持不下去,现在估计也有一番成就了吧。”
“我记得那会,我在山上翻滚下来,是叔把我背回家的。”
“……”
大伙尽量掩饰脸上的悲伤,有说有笑诉说往事。
路景钰脑袋靠在墙上,麻木地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路爷爷。
老爷子喜欢种地种菜,把荒山变森林。小时候,他们四兄弟姐妹没少跟他一起上山干活。老爷子在山上跟他们讲战争时期的事情,讲国家发展,讲扶贫问题,教育他们爱国爱党爱民。
他把两代人教的都很好。父辈留在华县,一直致力于振兴乡村。后来堂哥路景皓毕业,回了华县创业,搞养殖场。亲姐路景珮去学了农学,参与农业发展。
路景钰擦了眼泪,心知吐明这最后一片热闹是留给老爷子最后一场聚会。
路景钰无能为力,只能在家族群里实时给哥哥姐姐报备情况。
半夜的时候,他收到姜理的信息,说是温舒然请假回家了。他点进与温舒然的聊天框,却发现上头一直有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他立马猜到温舒然在担心他。
若是换个时间,他指定要调情一番。但是现如今,他心里只剩下无力和麻木。
他跟温舒然报了平安。
江雁过来劝他去睡觉,路景钰看着房间里的路爷爷,摇头:“我不想去睡。”
老爷子的呼吸一点点变弱。
所有人都在紧张着。
哥姐到了华县,包了车回来。一进门,江雁就让他们进屋给老爷子喂水,让他们一一报名字。
路景钰傻傻地站在后面看着。
没过两天,华高迎来了期末考试。
家里人让路景钰回去考试,路景钰果断拒绝:“我不想回去。”
他怕他考试期间,路爷爷忽然过世了,那到时候怎么办呢。
江雁和路建国也不逼他。
路景珮淡定地说:“又不是高考,不去就不去了呗。”
路景钰最后没去。
*
眼看到了期末考试,路景钰还没有回来。
温舒然心里着急,一直不断眺望窗外。下了课,她特意拿着试卷跑了一趟办公室,旁敲侧击从班主任那边得到消息。
得知路景钰不回来考试了。温舒然心里预感不妙。
考试最后一天,华县下了大雨,世界静止下来。
温舒然眺望窗外的雨雾,心跳忽然漏了半拍。她突然感到很难过很难过。
考完试结束第二天。温舒然一大早上被黎芝女士叫起来。
温舒然一脸茫然:“妈,怎么了?”
黎芝说:“一会你大伯过来,你跟他们一起去吃席。”
温舒然愣住:“哪里的席?”
黎芝说:“路家口那边的,是你惠奶奶老家那边的。”
路家口。那是路景钰的村。
温舒然浑身一颤,问道:“丧席?”
黎芝点头:“嗯,昨晚半夜走的。我把随份子的钱给你大伯转过去了,一会你直接跟他们一起去就好了。”
温舒然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路景钰没有给她发消息,她打了字,却又删除。
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去问江时锦。
温舒然:【路景钰的爷爷过世了?】
江时锦:【对】
【昨天晚上过世的】
温舒然眼泪直接从眼底漫上来,掉了几滴眼泪之后,她忽然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然后起身去洗漱。她下楼去等大伯,跟着大伯一起去路家口。
车上,村里人谈论一会如何进门,以及惠奶奶跟路爷爷的关系。
惠奶奶跟路爷爷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后来惠奶奶嫁到了他们村。哥哥去世,妹妹家没理由不来人。按照这个关系,他们村都来人了。
黎芝女士忙,他们家也只能她来了。
温舒然跟夏乔意和朱词静说了这件事情。
夏乔意说:【吓死我了,我还说路景钰爷爷过世,你过去干嘛,我还以为你们家跟他有血缘关系】
【俗话说的好,有情人终成兄妹】
华县随席这一块,只要是来随席的,或多或少都有点血缘关系。夏乔意这样怀疑也不是没道理。
温舒然他们村里都是同姓的,但是不同宗。惠奶奶嫁的那一家,还真跟她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温舒然说:【我比他大】
【是姐弟,不是兄妹】
夏乔意:【?】
【你还比他大?】
温舒然:【嗯,大一个月】
夏乔意:【好吧】
【那他会叫你姐姐吗?】
【先叫姐姐,后叫宝贝】
温舒然:【……】
【别不正经】
【说正事】
夏乔意:【我也没经历过啊】
【安慰人这事你不是最擅长的吗】
【你都没招了,我肯定也没招啊】
温舒然关掉手机,沉默地听着村里人说话。
忽然有个婶子看着她说:“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堂叔说:“这是舒然,舒宜的妹妹,之前在外婆家那边读书。”
温舒然含笑,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婶子说:“哦,长得跟她姐还挺像的。几岁了?”
温舒然温声说:“16。”
婶子:“读几年级了?”
温舒然说:“高一。”
婶子:“在华高读?”
“对。”
“学习怎么样?”
“还行。”
“重点班还是普通班啊?”
“普通班。”
“那得好好努力啊。”
聊了一会学习上的事情,话题被村里人重新扯回正轨上。
温舒然松了一口气。
车上人多,大多都是亲戚。可是温舒然都不太熟,跟他们说话也是干巴巴的,很尴尬。
路家口并不算偏僻,就在大路旁边。但是今天来的人尤其多,他们都找不到地方停车,只能开往别处停车。
温舒然下车之后,随着村里人一起走。
*
“景钰,你跟着我一起去村口认人。”堂哥路景皓从家门口出来,对着门前坐着记账的路景钰说。
一切来的太突然,长辈们各司其职,把记账的任务交给了路景钰和两个姐姐。
家里所有东西被搬空,他们拿了一张小桌子到门口收钱、记账、还礼。
按照华县习俗,随份子钱每一百块钱,他们就得还20块钱,封进红包里。做账的,还要写村名、姓名,以及数目。
路景钰看向两个姐姐,把身上装钱的挎包交给姐姐路景珮。他刚起身,路景珮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起身说:“我跟你去吧,景钰喝不了酒。”
路景皓点头:“那也行。”
路景皓捞了一捆红丝带递给路景珮,说:“一会你把红绳绑他们车头。”
他路过家里放饮料的地方,扛起一箱矿泉水和一听啤酒走,又说:“一会他们来了,我们就跟在二爷和二奶后面认人,男的敬酒,女的敬水,开车的就不用敬酒了。”
路景珮点点头。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要认全家里亲戚的年纪。
温舒然随着村里人走进去,这一路走得很慢,他们长辈要嘘寒问暖。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直接去吃饭,但是因为惠奶奶的缘故,他们还得去家里面走一趟。
温舒然随着大人一起走,忽然看到路景钰坐在门口收钱记账——他身上还穿着孝服。
路景钰一个抬眼,瞥见人群里的温舒然。温舒然看了他一眼,大伯叫她一声,她回头望了一眼路景钰,就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路景钰愣了愣,脑子一闪而过一个想法,对着堂姐路景悦说:“二姐,我出去一趟。”
路景悦皱眉问:“去哪?”
路景钰说:“有点事。”
路景悦拉住他,皱着眉:“去哪玩?你想留我一个人?”
“没有,很快回来,”路景钰把身上的挎包交给路景悦,又继续说,“你先记,我等会回来。”
路景钰立马起身,朝着温舒然那边的方向走过去。
长辈们在聊天,温舒然站在一旁,背着手抓手机,低头看地板。她不喜欢这种场合,玩手机也没意思。
路景钰忽然走到她面前,喊道:“学习委员。”
温舒然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脏说:“你要吓死我啊。”
路景钰定定地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温舒然指着前边的方向。路景钰看过去,大伯在招待着他们。
温舒然说:“我跟着村里人一起过来的。”
路景钰点点头,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后面走:“跟我来。”
温舒然瞳孔收缩,“去哪?”
路景钰头也不回地说:“我带你进去。”
温舒然一脸蒙圈,眼睁睁看着路景钰抓着她进了他家里。
路老爷子的棺材就摆在家里正中央。家里围了很多人,或是一身孝服,或是绑着白布在手上或者头上。
路景钰拉着她走到棺材前面,朝着棺材跪了下来。
温舒然看着那口棺材,心里起了敬畏之心,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也跟他一起跪下来。
路景钰烧了三根香递给她。
温舒然手上一顿,一脸茫然:“我也要上香吗?”
这对吗?
路景钰轻轻嗯了一声。
温舒然点了点头,接了过来,下意识拜了拜。她不知道这边的习俗,但路景钰这么说,那肯定是需要的。
路景钰指着旁边的碗,碗里面装着米,他说:“插这里。”
温舒然乖乖插好香。
路景钰又拿了一部分纸钱给她。旁边有个盆,还有蜡烛燃着,温舒然不用他提醒也知道往那边烧。
忽然,门口外面来人了,哭得撕心裂肺。温舒然懵圈地往回看,路景钰拉着她起来,说:“先起来吧。”
来人是路景钰的姑姑和表弟表妹,他姑姑想进门跪,外面的人让他们在门口跪完再进去。这是因为老爷子走的时候,他们不在现场,来晚了,要在门口磕个头,然后再进来跪。
江雁把丧服拿出来给她穿上。
温舒然面露悲伤。
路景钰看了一眼,然后拉着温舒然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路景钰问:“怎么没跟我说你来这里?”
温舒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敢看他的眼睛,轻轻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他应该也很忙。
路景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舒然皱了一下眉,但念在他很伤心的状态下,倒也没计较他乱动手动脚。
路景钰左右看了一圈,说:“有点忙,下次带你逛一圈我们村。”
温舒然点了点头。
忽然,有人叫了她名字。温舒然回头看,看到大伯在找她,招了招手。她回头看着他,路景钰平静地说:“去吧。”
温舒然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她走了过去,伯母拉着她的手腕走:“我们去进去走一圈,然后吃完饭就可以回家了。”
温舒然说:“我刚刚已经进去过了。”
伯母问:“你跟谁去?”
温舒然说:“好像是那个爷爷的孙子。”
伯母点了点头,又说:“那我跟他们过去,你在这里等着。”
温舒然说:“好。”
伯母刚走,大伯过来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语气不容置喙:“走,我们去家里面走一圈。”
温舒然:“……”
算了,再走一次也不是不行。
另一边。
路景悦笑眯眯地看着回来的路景钰:“那是谁?女朋友吗?”
路景钰坐回地上,摇头:“不是。”
路景悦问:“那是谁?”
路景钰直白地说:“喜欢的女孩子。”
路景悦微微挑眉,说:“看来是真喜欢了,还带到爷爷面前去。”
路景钰低头嗯了一声。他看着桌上那一叠叠的“祭奠”红包,诧异:“那么多?”
路景悦一边记,一边说:“对啊,你刚走就来了一波人。我手都快麻死了。对了,这是你外婆家那边的人你记得把小红包拿过去给他们。”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会骂死路景钰的。
路景钰把红包收好,点头:“成。”
过了一会,江时锦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凑到他们跟前,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路景钰把小红包递给她:“拿去给舅舅。上面都写了名字,记得让舅舅分给你们村的人。”
江时锦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左右看了一圈。路景钰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说:“川子在收桌。”
他们村丧礼都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主家接待客人。后厨由村里男人准备,后勤由村里妇女和小孩处理。
江时锦笑了下,在路景钰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他一眼。她把红包拿去给自己爸爸,又返回来帮忙。
路景钰从挎包里拿出一叠20块钱的纸币,让她一张一张往小红包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