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翻过那座山》独孤泠鸢

26、第 26 章:询问

　　路景钰回来的时候，温舒然转过头去看他，一双眼睛异常亮。她轻轻咳了两声，好奇地问：“路景钰，你喜欢谁啊？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搞暗恋这死出。”

　　路景钰深深看了她一眼，气笑了：“你觉得我喜欢谁？”

　　温舒然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反问：“我怎么知道？”
　　他又没有跟她说过，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没有读心术，更没有时时刻刻关注他，哪里能知道得了那么多？

　　姜理看着两人的气氛，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哎呀我去，真好玩。

　　温舒然转头看过去，嘴角一抽：“你笑什么？”
　　这很好笑吗？这很招笑吗？

　　姜理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温舒然：“……”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路景钰一个肘击过去，姜理不笑了。但他看着他们两个就很想笑，于是转过头去跟后桌聊天。

　　温舒然兴趣全无，对着路景钰说：“我不问了。”

　　路景钰在她转头的瞬间，说：“是你认识的人。”

　　嗯？
　　温舒然僵硬地回头看他。然后，没对上路景钰的视线。

　　这家伙不知道是害羞还是什么的，低着头不看她，唯有红红的耳根暴露他此刻的心情。

　　她认识的人吗？
　　可是她认识的人很多哎。她的朋友也很多。这怎么找？大海捞针吗？

　　温舒然闭嘴了。

　　朱词静则是凑过来，好奇地问：“是谁啊？”

　　得，这位也没看出来。

　　路景钰嘴角勉强扬起一抹笑，没说话。

　　朱词静还想问问，不问名字，问问容貌、性格也行啊。
　　但温舒然扯着她的手臂，冲着路景钰讪讪一笑。她不断给朱词静递眼色。

　　朱词静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舒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很强烈的目光，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快闭上你的嘴吧。”

　　朱词静问：“为什么？”

　　温舒然：“别管，照做。”
　　没看见路景钰的眼刀子吗？人家明显不想说。

　　晚自习是物理老师来上课。

　　温舒然在台下听的一头雾水。朱词静更是昏昏欲睡，差点睡过去。

　　温舒然用笔戳了戳朱词静的手臂。朱词静猛地惊醒，下意识抓着笔在书上写字，反应过来之后，转头看着温舒然，问：“你干嘛？”

　　温舒然压低声音，开玩笑说：“我们去暗杀物理老师吧。”
　　天杀的。一节课都听不懂，还很催眠。

　　朱词静翻了一个白眼：“你还不如递张情书过去。”

　　对方正在攻击你的教师资格证。

　　“卧槽，”温舒然竖了一个大拇指，中肯地说：“这招太狠了。”

　　朱词静又说：“放心了，反正我们首选科目又不选物理。学考过了就好了。”

　　温舒然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放学后，季招摇提前离开教室，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拉着温舒然，跟她说：“舒然，你不觉得路景钰喜欢你吗？”

　　温舒然一脸茫然：“喜欢我，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她大脑死机了一会。

　　等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就怀疑过路景钰喜欢过她。

　　季招摇说：“你不觉得他对你很特殊吗？”

　　等等，差点被绕进去了。路景钰那家伙对谁不都这样。
　　中央空调一个。

　　温舒然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还是不可能。你看他对谁不都是温温和和，像是没脾气一样。每个来问他问题的人，他都是那样温温柔柔的。而且你看他那双眼睛，著名的桃花眼，看谁都深情。你肯定错意了。”

　　季招摇沉默片刻，差点被她绕进去。
　　她该怎么说，难道说，路景钰向她承认过？可是人家的确没有亲口承认过。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万一那天想的事情不一样呢？

　　温舒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安心吧，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我。”
　　就像她可能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路景钰一样。

　　两人八字不合，磁场互斥。
　　注定的死对头。

　　*
　　中午，温舒然到校门口领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手机一看。

　　黎芝女士给她发了一大段语音：“舒然，村里面有人过世，我回去帮忙，你一会吃完饭，就去店里面看看。如果有人过来买粉，你就煮粉。”

　　温家壮先生不在家。村里白事，黎芝女士应该回去帮忙的。

　　温舒然不喜欢那帮老家伙，对他们的过世也不感冒，顶多感概了一番。随着年龄渐长，她参加过许多场白事，也见过死人，所以认为人年长后，死不是一件什么很稀罕的事情。

　　谈起村里的人。温舒然就提不起情绪。

　　虽然计划生育早就实施了，但是像他们这种山沟沟里，计划生育并不能影响什么。可是是封建思想残留，在他们村里，每家每户最起码都有一儿一女。
　　有的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再拼一胎，也要个儿子。这种情况呢，一般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第四胎得了一个儿子，要么第四胎还是女儿。

　　计划生育不管用，但是计生员管用啊。能治得了他们。
　　于是呢，一旦发现多生多育的。男的拉去结扎，女的拉去上环。主打一个从源头断绝。

　　温家只有两个女儿，于是被村里人明里暗里嘲讽不下蛋。

　　神经病。
　　有儿子了不起是吧？

　　什么事情是男的能干，女的不能干的？男女平等的新国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谁他妈说女孩子不能当家做主的！
　　去他妈的礼仪廉耻和道德修养，不服就干架，谁输了算谁没本事。

　　温舒然把朱词静送回家，然后自己回家做饭。

　　温舒然做完饭，坐在座位上吃饭，然后微信里忽然收到了一大串聊天记录。她一看那个头像和昵称就知道姜煦是跟谁的聊天记录。

　　姜煦是她的初中同班同学，算好基友吧。他从初中就开始追隔壁班一个女生，当舔狗当了三年。

　　姜煦认为他在追求真爱。温舒然却认为他在当舔狗。

　　为什么？
　　因为那女生明显把他当备胎。

　　温舒然跟他说了很多次都不听，硬是死皮赖脸跟在人家女生后面。就冲他那傻劲，温舒然丝毫不怀疑他会在人家开房的时候，送人家送套过去。

　　死恋爱脑。别人追求真爱那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他追求真爱，是单方面一股脑投进去。

　　劝了又不听，还特么喜欢找她倾诉，让她提供意见。她不删除拉黑一条龙，都是看在两人多年交情上。

　　温舒然点进去，兴致勃勃地看完聊天记录。她心想：跟恋爱脑计较什么，有热闹不看是傻子。

　　这么一看，不得了了。

　　人女孩子上了高中之后，跟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学长在一起了。

　　姜煦被删了。于是，他去找女生理论，女生义正言辞地说：“我们只是朋友，你过界了。”

　　哦豁。
　　姜煦自然不认。

　　他追着女生跑了三年，生活费没少花在女生身上。女生成绩一直不好，初三那年，他每天放学都会去女生班上给女生讲题，为了拉女生一把，他认真学习，特意花了大量心思和时间做了一个错题本和知识点总结给女生。

　　女生呢，那段时间对他也是真的不错。给了姜煦好脸色。反正外人眼里，两人就特别暧昧。但是呢，两人也没在一起。姜煦每次一表白，女生都说要等到毕业。结果一毕业，女生就冷暴力姜煦。

　　更狗血的来了。

　　高中分班的时候，两人又是一个班的。又暧昧上了。结果女生跟学长在一起了。

　　哈哈哈，被追着杀。
　　命苦到这种程度，温舒然也是有点心疼他了。

　　哈哈哈哈哈——
　　怎么那么好笑啊。

　　姜煦还发了一大段语音过来，温舒然点开一听，姜煦在另一头控诉。语音实在太长了，温舒然果断掐断，然后转文字。

　　温舒然看完之后，打了几行字过去：

　　【哥们，你也太惨了点】
　　【凄凄惨惨戚戚，情路坎坷】
　　【你容我笑笑，我待会再安慰你】

　　姜煦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你有病吧，温舒然。”
　　“昂，还不许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觉得你做的事情很招笑吗，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是你不听，非要去追求真爱。”

　　“……”

　　过了一会，姜煦闷闷地说：“早知道就喜欢你了。起码我不用那么狼狈。”

　　温舒然一口饭喷了出来，她看着桌面上的米饭，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吧。”

　　姜煦说：“怎么，喜欢你不行啊？”

　　温舒然去拿抹布擦桌子，嘴里骂骂咧咧：“你要是喜欢我，老娘一脚把你踹到地底下，让你立马见你祖宗十八代。”

　　姜煦沉默片刻，硬气地说：“那也比当舔狗强。”

　　温舒然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呦，您老倒是承认自己是舔狗了？”
　　她擦完桌子，坐回椅子上，顿了会，她说：“你别来恶心我。换个人喜欢去。”

　　姜煦说：“我要断情绝爱了。”

　　温舒然阴阳怪气的重复他的话：“断情绝爱～某个人初中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姜煦梗着脖子说：“这回是真的被伤透了，认真的。”

　　“我管你认不认真，”温舒然翻了一个白眼：“你哪回不是这样说的，还不是次次翻到阴沟里。”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好说的。

　　作为朋友，她当然可以开导姜煦。但是她又不认识人家女生，也不知道人家为人怎么样，她顶多说人家渣，还能骂不成？

　　这个世界上，情债难还。

　　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谈恋爱更是一件伤身伤力的事情。惹一身腥不说，还可能导致人财两空。
　　感情没了就没了吧。但她最受不住钱也没了。

　　她就是穷怕了。她根本无法设想自己为了一个男的花钱而选择让自己饿肚子的场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做不到。

　　所以说，她理解不了恋爱脑。

　　挂断电话之后，温舒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一件姜煦喜欢上那女生的契机——

　　据姜煦所述，那天他受了伤，那女孩温柔问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就那一句话开始，他就开始追着人家女孩子跑。

　　温舒然觉得他是缺爱严重。人家女孩子能关心他一句，他就掏心掏肺出来。

　　他真的喜欢那女孩吗？

　　也不见得。
　　估计就是因为追不到，所以一直惦记。还有一种可能，在女孩身上，他放了一种寄托——精神寄托。

　　但是精神寄托不应该是人，人也不能为了一段关系就盲从选择自己的路。

　　可是姜煦说：“可是我也不是因为那么一句关心就喜欢上她的呀。你跟夏乔意也关心过我啊，也没见我喜欢你们。”

　　算了。

　　她算不清楚。情之一字，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