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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恨情浓(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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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路上,马车摇晃,林沅璟神色难看,车外的侍卫看在眼里,留心起来。
进了府,她发现范睦守还没回来,一腔子恨怒,只得暂且压下来,也好叫自己冷静处事,毕竟,眼下可不能叫他拿了把柄去做文章。
林沅璟思量着,来到正房东侧的祠堂前,见祠堂门关着,她便轻轻推开,走了进去,想来,她以为因着自己花娘的身份进府,所以没拜见范睦守死去的爹娘。
如此忖度,她便踏进祠堂中央,打量起来孙三娘子和范沧城的牌位。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林沅璟回忆起过往,仿佛觉得一切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久到她不知该对范睦守从何处开口。
祠堂似乎许久未打扫,两个牌位都覆有许多灰尘。
她看着,便掏出帕子,轻掸孙三娘子牌位上的灰尘,随意道:“好久不见,也从没想过,你我还会再见。”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动静,似乎是范睦守回来了,门外的侍卫闻声,一股脑的往门口跑去。
估计那侍卫是摸着自己的心情,往主子那儿指点去了。
林沅璟想到这里,心中嗤笑,将牌位擦干净放了回去。
没一会儿,脑后便响起了沉静的嗓音:“自己个儿偷跑出去,还闹得不愉快,这会儿是跑到祠堂里请罪吗?”
“起初在定远侯府见到她时,我就觉得很是眼熟……”
林沅璟清澈的声音传入范睦守耳中。
他闻言,扶着门框的手突然一紧,打断:“是见到何人了?闹得哭哭啼啼的,出去说与我听,我可以不怪你……”
“那会儿我好一番打听,知道她是你娘亲,便……”
范睦守不等她说完,便上前攥紧她的手腕,将她往门外带。
林沅璟挣扎起来,跌跌撞撞间,怒声质问:“都做到这一步了,范公子怕了?!”
怒斥间,她挣扎甩开他的桎梏。
“怕?怕你知道是我将你送到怀芙楼?还是怕赵家满门英烈多亏了我?还是……”
啪的一声,范睦守脸上传来刺痛。
“你知道吗?活着对我来说,从来都是凌迟,你向来聪慧,岂会不知我这番感受,却还是一意孤行救了我,我真想问,只见过寥寥几面的范公子,到底为何如此恨我?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动心情深,舍不得我死!”
边说,林沅璟倾身靠近,通红的双眼对上范睦守浓情翻滚的双眼。
他本以为应当还会久一点,至少她会为了活得好点不得不依赖自己,不得不注意自己,甚至不得不将心放到自己身上,哪怕是不得已,哪怕是装,他都甘之如饴。
恨过了,自然剩下爱了。
在这世间,活着的感觉,比活着更让人痴迷,他见她便有活着的感觉。
“恨也有,动心更有,因此,我哪舍得你死,你痛苦也得活着,你的生死哪能由你自己做主?你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嘉奖,你真不懂吗?我命悲苦,得到你,是我悲苦的结束。”
范睦守说着,紧盯着林沅璟因怒而绯红的脸庞,一步一步将她逼进角落,随即垂首,吻上她的嘴角。
林沅璟听着毫不掩饰的言辞,心中大恸,感受着嘴角传来的温触,眼泪早已忍不住的滑落。
唇间传来湿润苦涩,他期待的回应却始终没有,抬眸间,却只见林沅璟凄哀的面容,坠着令他窒息的泪珠。
莫名的不甘心涌上他的心头,他怀着怨,便用力的吮吻下去。
舌尖裹上熟悉的温暖,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知道答案的范睦守,现在更贪恋撕开奖赏之外的伪装,让她变回温贤公主,不得不依附他的温贤公主。
悲伤会催化情欲,但林沅璟不想要这欲念,她推开范睦守,擦去嘴上唇舌之欢的遗留。
忍着心中恶心质问:“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
范睦守贪欢舐唇道:“为什么?阿璟你应该知晓的,曾经我也想问,为什么你眼中就没有我,你礼贤下士,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明明和我一样,都知道江山弊病在何处,为什么宁可放任病害加重,也不肯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朝我多看一眼?阿璟你告诉我啊。”
听着这声阿璟,林沅璟想到赵意妍,心中阵痛怒斥:“住口!你怎敢这样唤我?!”
凝着林沅璟哀怒交加,无比生动的模样,他心腹一暖,兴致上来,只想迫不及待的扒下她的尊贵,甚至毫不怜惜的一点一点的拆开,让林沅璟真真正正作为温贤公主属于他,他要的就是最好的那个,既合心意又昂贵的奖赏。
残忍不休止。
他佞笑道:“我知道,你们权贵最喜欢说,因为身分阶级,因为官位高低,你们的原因百千万种,但就是没有一种是为了万千百姓,哪怕通晓人情如你,也只会点到为止的施以援手,从未想过真的将我救出困苦,温贤公主荣贵的坐在宫中,哪知范某水深火热,因此阿璟,我来帮你,帮你把心中枷锁去除,这样,你能感受到了吗?感受到恨和爱。”
听着此番言辞,林沅璟泣不成声。
原来这就是恨她什么也不做,他看出来了她什么都知道,却不断的放过不深究,太学受辱也好,周安的事也好,她更考虑的都是阶级稳固。
范睦守于她来说,从来都是排斥在外的。
“于我来说,对范公子的帮助,只能如此点到为止,身分阶级使然,我做不了太多,世间对我的审视,比之于你更多。”林沅璟凄楚的望向他解释。
“所以,我更恨你的点到为止!宁可你从未伸过手!”
说完,他将她逼至榻边,神色怜爱伸出食指,轻触她脸上的清泪道:“芙蓉花沾露,更惹人动情,我知阿璟被身份所困,所以这不是帮了你吗?在怀芙楼,阿璟见得还少吗?”
越说他贴得越近。
林沅璟看着范睦守的手移向自己的玉带,目光灼热的探向自己,瞬间觉得气氛不对,向后一退,绊倒在榻言:“够了!范公子戏耍她人,也分分时候。”
范睦守置若罔闻的去拉她的绦带,意乱的寻着她的唇舌吮去。
林沅璟慌乱地躲着,推着倾轧而来的人,她满心悲痛,根本受不了这个时候范睦守肆意的羞辱,她只想离开范府,离开范睦守给她打造的地狱。
屈辱之痛钻入骨血,她真的错了,她应该听安福的,跟她一起逃走,只是这里有她没办法割舍的人。
范睦守寻着缝隙钻入的手,带来冰冷的触碰令她作呕,她猛地踹向范睦守的小腹,借着他失手之时,拉开距离道:“你真让我恶心,无怪乎你和你母亲一样,不折手段的样子,尤为相似。”
刺耳的讥讽入耳,范睦守抬眼,猛地盯向缩在塌里的林沅璟,露出阴狠神色,又立马消散。
他换上惯常的温柔神色,坐在榻边,也不拦着林沅璟,只是理着衣袍言:“阿璟的话让为夫想起很多往事,还是说你们权贵最喜欢拿人家母亲以及出身羞辱人了?啊,对了,你说,要是我们有孩子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像我这样受此侮辱了?”
惊愕抬首,林沅璟不管不顾的跳下床榻,朝门外逃去。
看见这活泼的背影,范睦守满眼阴翳,撇首轻笑,她真是每一步都刚好踏进他倾心设计的陷阱里,哪怕现在也不例外。
随后,他慢步走到门外吩咐:“来人!把马车牵来,看紧了夫人,千万别让她跑出府了。”
惩罚,要贴身。
范睦守如此想着,便扯住林沅璟要上马车。
“放开我!你想羞辱,想报复,都做够了!我也受够了!现在你我一拍两散,银货两讫,你放我离府还来得及,否则叫当今圣上知道,你多少也要担责!”
林沅璟嚷着被拖上了马车。
“驾车!去怀芙楼!”范睦守死死拽着林沅璟的手腕,盯着她下令。
望着范睦守盛满恶意的双眼,她双手顷刻冰冷,这凉意一直攀上她的后脑,因恨而染红的面颊,此刻也一片苍白,她双腿不自觉的绷紧轻颤。
这害怕而来的轻颤钻入血肉,叫她连说话都轻颤起来:“你要做什么?!去怀芙楼做什么?!我不要去,我不去怀芙楼,你快停下马车,停下!”
“阿璟怕什么?有为夫在,你怕什么?那时候,你受蕊嬷嬷欺辱,不是我帮了你吗?难道你忘了?帮过你的人,你为什么要怕呢?你应该衷心信任他。”范睦守贴耳,声音极轻说道。
说完,他还不忘催促几声马车。
“停下!我叫你停下!”惊慌失措间,林沅璟就要去推车门。
范睦守看着危险边缘的林沅璟,着急往回一拉,她便跌入他怀中,她拼命挣扎,他桎梏越紧。
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眼见怀芙楼就要到了,林沅璟抱头嘶鸣:“本宫命令你,停下马车!”
马车终于停了,但这时,范睦守轻衔她的耳尖,醇厚的嗓音发出低笑:“温贤公主殿下,范某从命,所以咱们下车罢。”
但这会儿,林沅璟却慌张的紧攀范睦守的手臂,泪染满了脸颊,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已不能单单形容她的心境。
她满鬓钗环斜乱的直摇头:“不要,不要,回府,我们回府好吗?范睦守我们回去,回去好吗?我们不在外面闹了……”
他闻言歪首故意调笑:“我们?可是温贤公主,你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时,就已经晚了。”
说完,他屈膝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钻出马车。
如同送她来时那晚,今夜也颇清冷。
怀芙楼内人头攒动,都以为范大人来退货了。
只有吴嬷嬷知道内情,对管事娘子附耳道:“将她之前那间房收拾出来罢。”
说罢,便一甩帕子,无奈摇头离去,红尘多的是爱恨纠缠,不管也罢。
房门被踢开,熟悉的味道传来,林沅璟四肢百骸俱颤,寒意爬满胸腔,连喉间都漫出冰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