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我有一个串串香 ...
-
她的目标是我应该就是我左手上的手串。
这手串是我很小的时候,在我爷爷炕边的夹层中摸出来的,我爷爷早年是干点不清不楚的“地下生意”的,这条手串据他回忆是在山西的一座古城中淘来的,我当时摸着感受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爷爷说可能是早在唐以前的木头磨制成的。我找到这条手串的时候是非常炎热的一个夏季,西安的夏天真的像一个蒸笼一样闷热,人走在路上,被太阳晒的眼睛都无法睁开,天为笼、地为屉,人就如同那里面的馒头,苦不堪言。这条手串真的就像一条清溪泉,夏天戴着真的非常凉爽,这对我这个非常怕热的人来讲就像是摸到了宝藏一般,于是我死缠烂打终于求得爷爷把这条木头给了我,从我初一那年的夏天开始,这条手串就开始跟我一起,形影不离。
我摸了摸它,陪了我十四年,难道就真的葬送于此了?我咬了咬牙,算了!豁出去了!大巴车的窗户是不能打开的,我想用这条手串转移女鬼的注意力,就只有把它扔下车这一条办法。于是我示意司机开门,打算下车后把这玩意扔远一点,让那个女鬼追去吧!司机惊惶的看着我,我也来不及看他们两个人的反应,一边盯着女鬼,一边催他们开车。但是后来,这个举动令我非常后悔。
我刚跳下车,背后的车门瞬间就关闭了起来,与此同时,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响了起来,在一片寂静无人的服务区格外清晰。他妈的!这是要跑路!我这时候回身拍门已经来不及了,大巴车迅速的开走,我正打算死抠住车门,霎时间!一股阴冷的风向我袭来,我躲闪不及,被那股夹杂着海水特有的腥咸味的阴风袭了个正着,我感觉正有人扒在了我的后脖颈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全身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下来,想跑但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提不起来,想伸手但胳膊十分无力、难以抬起,这个时候大巴车已经开远了。我又在心里骂起来自己,为什么非得出这个风头,这时候做什么圣母,好好的跟一群人混在一起同生同死不好吗?妈的,这下真的要歇菜了。我还没毕业呢,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我的学位证和毕业证真的就拿不到了吗?累了三年,苦了三年,到头来小命还得交代在异乡……
点背,太他妈背了。
我低下头,又看见了左手上的手串,想起自己下车的目的,现在这个境地,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我毫不迟疑的就将手串撸了下去,奋力往外一扔,整个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顿时我就感到身体轻松了起来,撒开腿往扔掉手串的反方向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心里为我的小十四默哀,没办法了,只能一命换一命了,要是能平安回去,我一定为它立一个衣冠冢把它好好供奉起来。我一遍跑,一遍回头往后看,发现那个墨绿色身影就在我扔掉手串的那个地方,并没有追上来,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可随即,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我看到了我的左手上,手串正好好的悬在腕上。
轰的一下,一股热气直冲大脑,后背和手心都在出汗,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仿佛已经死掉了。
我明明扔掉它了。但为什么,还在。
我又我抬眼看去,却发觉那个墨绿色身影好像消失了,我环视四周,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我这时候已经不管她为什么走了,只要走了,就算是好的。我摸了摸手串,感到空气好像更冷了。这时候,我才有空注意到四周的景色,显然已经不是刚才我们这群人一起进入的服务区了。
于是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困扰着我?我该怎么离开这里?我还要回到医院上班的,假本来就不好请,已经请了一天了,难道说我碰到了鬼打墙了再请一天假?
我也只得缓缓往前走,抬头不远处好像有一个穿着长袍的黑衣人,这四周的温度非常低,我能看到他呼吸间吐出的白雾,我心中一喜,向他跑着过去,“喂!大哥!这边什么地方啊,怎么跟刚才进的服务区不一样了?”那大哥转头,我愣了一下,我该怎么描述这张冰冷的脸呢,他好像不似一个活人,对!他确实是一个人没错,但就是不像一个活人,在他那双好似蒙了一层雾一样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一点点能够被称之为“人”的情感。
我不死心的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这个男人以外,空无一人,我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交流。这时候,我觉得我肯定是疯了,在一片荒山野岭、悄无人烟、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跟一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就这么面面相觑,我到底是走还是跑?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动了。
我立刻警惕了起来,他先是扫了一眼我的左手,我不自觉地摸上那条手串,就见他收回了目光。
诶?这难不成,真是个什么好宝贝。
不过要真是那什么好宝贝,老头能说给我就给我?不早卖了钱了?我不自觉的摩挲着这个“串串香”,开始上下打量起来那个男人,男人转过身去,对我扔下一句话:“跟着我。”除此之外,便没有了。真是冷冰冰,我腹诽着。正打算再多问清楚点现在的情况,男人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似的,抢先我开口:“不要说话。”
你说不说我就不说?
我暗暗咬牙,但这是在他的地盘上,我也不好忤逆他,只能忍气吞声,就这么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走了一会,我感觉到四周慢慢亮了起来,抬头去看,男人已经不见了。在我面前,俨然就是当时大巴车驶入的那个服务区,饶是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这里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夜间赶路的人非常多的,在刚过完年复工的这两天,服务区永远是门庭若市的样子。这才像我呆的阳间嘛,我心里顿时一阵轻松,也不想去管刚才发生的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爷爷奶奶经常说我这个人没有别的好的,就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都不往心里面搁,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反正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我在服务区前前后后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我先前乘坐的那辆大巴车的踪影,我在心里暗骂那两个司机,也不知道刚才被吓得把车开到哪里去了,但我估摸着这车肯定是不可能回来接我了,索性在服务区找了另一辆顺路的旅游大巴的司机,好说歹说,又加了钱,司机才愿意把我带上。我就在这辆大巴车上睡了一会,约莫有两三个小时的样子,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车开动了,我困极了,也懒得睁眼,直接就这么靠着窗子继续睡了。
一路颠簸,我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会感觉自己被那个女鬼追着跑,一会又感觉非常的热,感觉被火烤着一般。后来我是在一阵嘈杂声中被吵醒的,我睁开眼睛,看到外面阵阵火光,我一下子被惊醒,往窗外看去,顿时睁大了眼睛!我看到了那辆大巴车!我反复确认,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眼前的大巴车的一半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了灰黑焦败的残骸,里面似乎还能够看见一些焦黑的人形,我不敢去想那些都是什么,旁边呜呜的警笛声和救援声不断撞击着我的耳膜,令我头痛欲裂,这时候,一个担架上的一个男人被抬着上了旁边的救护车,我捂着脑袋,不经意间撇了一眼的那个男人,就因为这一眼,我差点疯掉。
那个清瘦的男人躺在担架上,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脸,我看到他的喉结上上下下,应该是在说话,因为遮挡的缘故,我无法看不清他的脸,我顺着往下看,他的左手无力的垂在担架边,上面有火烧掉皮肤的痕迹,皮肉翻起,伤口处焦黑,那个令我无比熟悉手串!就十分显眼的坠在腕上,手串深深的嵌在皮肉里,深可入骨。
那个手串通体墨绿,在某些时候,还会发出幽幽的蓝光,我看不清它上面是否一样有镂空雕刻的螭龙,但是我小时候手贱,将这条手串投入进家里烧火的炉灶当中,最后我在一堆烧尽的柴灰当中找出了它,当时令我惊讶的是,它居然完好无缺,甚至我觉得它,更漂亮了。所以此刻,哪怕我看不清那手串的细节,我也基本可以断定,它就是我的。
但是现在为何又出现在那个男人的手上?我不自觉地摸上左手腕,却不慎被烫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以往摸它,都是十分冰冷的,怎么突然这么火热起来了?但是我的左手却没有任何对“烫”的感知,我心下奇怪,又去转身看那人,他的情绪仿佛激动起来,想要从那个担架上挣扎着滚下来,又被旁边的医务人员和消防按住了。
我心里却隐隐生出一股激动和恐惧来,我控制不住的颤了颤腿,我感觉,那个男人是有话对我讲。
下一秒,我又否定起自己来,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人都快死了还挣扎着过来要跟你讲话。我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个男人,心中疑云密布,为什么大巴车会翻在这种地方,从刚才的现场看,应该是超速行驶又碰上了什么东西,躲闪不及,就撞到了旁边的山石,北方多山脉,又是冬天,天气干燥,火就这么着了起来。
我心里不禁一阵后怕,要是刚才我还在那辆车上,恐怕被担架抬着的男人就该是我了。但是为什么车上会有另一个人跟我拥有一摸一样的东西呢,那手串又不是什么批发制品,我这十几年都没有碰到一条跟我一样的,上大学的时候还有女生在图书馆专门问我要手链的链接。今天遇到了那么多事,现在又碰上个“双胞胎”,我觉得我的大脑马上就要宕机了。
正要闭眼理理思路的时候,旁边的窗子被敲响了,谁会敲一个正在行驶当中大巴车的窗子?
我转头,看到了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