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协议》蜜瓜冰

2、Chapter 2

　　时间寂静无声，Zero的存在并没有给边淮的生活带来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个冰冷与秩序的机器，确实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某些角落。

　　Zero说边淮常用的浓烈香薰“气味过于醇厚，长期处于这种环境内可能会导致嗅觉迟钝”。
　　边淮问他：“你有嗅觉吗？”
　　Zero摇头：“没有，主人。我只有气味传感器。”
　　“那怎么会影响你的嗅觉？”

　　“主人，可能嗅觉迟钝的对象是您，我需要对您的身体状况负责。”
　　“……”

　　边淮默许了Zero的气味改造。浓烈的香薰味被清晨及时开窗通风的阳光气息所取代。

　　吃冷饭的权利也被Zero剥夺了。
　　边淮有点不满：“沙拉三明治有什么不好的，一拌一夹就能吃。”
　　Zero端上来的饭菜还是依照边淮的口味，很清淡，但是冒着透明的白色雾气：“长期吃冷食，对您的胃不好。”

　　Zero沉默着看边淮开始吃饭，然后很像人地一边解围裙，一边根据钢铁脑袋里的数据跟边淮开玩笑：“主人，您就算没空做饭，为什么不请人下厨？这对您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边淮慢悠悠地嚼着一颗小青菜：“我怕他们给我下毒。”

　　Zero歪歪头，微微眯起眼，深邃的蓝色眼眸竟因为这表情，表现出一点探究和促狭的神态：“您对我就没有这种顾虑？”
　　边淮咽了一口，抿了一口Zero事先准备的热水。
　　“别喝太多，否则不利于消化。”Zero立刻说。
　　“没有也正常，”边淮笑了一下，“你们那些什么协议啊、宣言啊、意志啊意义的，应该不是白说的吧。”

　　“嗯。”Zero点头表示认同。

　　Zero像是一首背景音，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得像一个影子。边淮在书房处理邮件，Zero就在客厅整理茶几和餐桌上摆放的花瓶。边淮在卧室休息，Zero就站在阳台看外面的天气。

　　他安静着，也存在着。

　　Zero的提醒无处不在，从记得喝水到开线上会议，像一张毛毯，铺陈在边淮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边淮偶尔也期待那杯在讲话到口干时出现的那杯饮品，不仅仅是因为它有用。
　　那种微妙的被关心感或许虚假，但人类的需要却是真实。

　　某个寻常傍晚，窗外霓虹耀眼。书房的门开着，边淮刚结束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跨国电话，抬眼就看到Zero的身影。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揉着额角走出来时，客厅只开着几盏暖色氛围灯。

　　Zero正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没有在看风景，而是正极其专注地调整一盆刚被修剪好的观叶植物的位置。
　　他的动作轻缓，银白的发丝在昏黄的光线下晕染出柔和的金色光边。

　　边淮没有出声，只是靠在书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那个挺拔而安静的背影。
　　那个冰冷的造物，一个机器人，正以一种追求完美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摆放着一盆植物。
　　一种平静感像潮水般向边淮涌来，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稍微放松了肩膀。

　　Zero似乎完成了调整，极其满意地后退一步审视自己的作品。
　　然后他微微转过身，将左脸颊，带着那颗小小泪痣的一侧，精准地转向了边淮所在的方向。
　　他的视线掠过边淮，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在欣赏窗外的夜色。
　　但那调整角度的动作微妙，仿佛带着一丝故作不敏锐的刻意。
　　或者说，程序设定之外的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