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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一日前。

      修真界与魔界间,除却凡间界,还有另一条由一面天道凝成的传送法阵相连的道路。法阵一半凝白,一半暗紫,仿佛阴阳交汇的太极图。

      沸水般滚动的魔气中,六尺之外,不见人影。

      却偏偏有飞舟如梭,在边境如鱼入水般穿梭。

      两名修士,一站一坐,观察四周。

      一面罗盘悬于蔺真掌心,指针飞速摆动。本该熠熠生辉的罗盘,四散分布浓黑的墨点,象征偷渡而来,潜入修真界的一只只魔物。

      蔺真仔细观察罗盘,另一边,沈袖已捉了只魔族。

      她反手执剑,抵其咽喉:“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深入我界,又为了什么?”

      被捉的是只女魔,红眼、金发,面有暗纹,是纯粹的魔族特征。

      她原本躲在云层中,不料被沈袖逮个正着。眼见身形败露,她倒也干脆,眼睛一闭:“无可奉告,道貌岸然的狗东西、伪君子,滚回你们的宗门老巢去。”

      “你——”沈袖挂念蔺如虹,加之本身是个急性子,登时被气得够呛。她正准备握住剑柄前递,忽地感受到什么,竟撤去剑锋。

      “你身上不曾有凶煞之气,当时没有残害过魔族外的生灵。”她打量魔族,“于情于理,我不会伤你。”

      “不过,以修真的境界换算,你不过筑基,你溜出来做什么?”沈袖挑眉,露出疑惑之色。

      “魔骨现世的预言是你们传出来的,现在反而来问我们?好笑。”魔族本来视死如归,见沈袖收手,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仍倔着不说话。

      沈袖也不和她啰嗦:“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

      蔺真拉了拉她的袖角,摇摇头,示意沈袖切勿过于激动。

      “若是探听情报,为何不差遣那些沾染初代魔尊血肉,转化为魔修的修士后代?”他问魔族。

      “魔骨所有者出现在修真界,说明他的底层身份是人族、甚至是修士。你们尚未摸清他的态度,派遣魔修前往交涉,既能表达你们的诚意,又能让他放松戒备,何必让魔族出手?”

      魔族被他连声问话,脸色逐渐难看。

      沈袖认真听着,也慢慢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来迎接魔骨的?”

      “那他们隐藏行踪,秘密来到修真界,是为了什么?千年来,魔界与修真界水火不容,修士对魔见之必诛。除却魔骨,还有什么东西,能对他们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蔺真低头,思索片刻,也轻叹一声,示意自己并不清楚。他取出三枚铜钱,浮空一字排开,正准备起阵,另一只手中的罗盘,却猛然开始震动。

      数道冷冽的杀气,自远处疾驰而来,杀意目标,直指孤舟。

      “又是魔族?”
      蔺真收起铜钱,稳住罗盘,正想仔细分辨。

      忽然,沈袖仗剑而出,将他护住。她想了想,把那被震得险些跌下船头的魔族也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不对。”

      她眯起眼,执手在胸前。

      仙剑嗡嗡鸣叫,尖锐地警告主人大敌将至。

      沈袖鲜少出入魔界,却也见过从晏既白体内溢出的浓稠紫气。

      迎面而来的,绝非污浊煞气,而是清冽得一尘不染的至纯灵力。所有的线索,都在告诉沈袖同一信息。

      “是修士。”

      铺天盖地的威压倾倒而下,灵力暴动中,仙魔边境湮灭入一片雪白。

      转瞬间,一日过去。

      边境之外,千里之遥,天道盟夜间会场。

      蔺如虹对父母的遭遇一无所知,正被一句“要与晏既白约会”劈得外焦里嫩。

      约会的意思,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个“约”吧?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这两人,怎么已经开始约会了?

      晏既白,他是修无情道的啊!

      蔺如虹尚未回神,夺舍者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图案简单,偏偏帕角笔走龙蛇,是晏既白的名字。

      “之前,他送我手帕,说是赔礼道歉。我钓了他好几天,也该给点甜头。等我再刷点好感度,就可以开始为死遁做铺垫了。”夺舍者将手帕系在腕上。
      “高岭之花下神坛,很轻松嘛。”

      哦,原来只是送帕子,是穿越者想多了。
      帕——子——

      晏既白,可从没主动送过她礼物。

      蔺如虹无论如何,都无法对眼前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她本以为自己已彻底放下对晏既白的挂念,可听见夺舍者要与晏既白约会,哪怕理智告诉她此事必有隐情,依然静不下心。

      画阵的手指被磨得生疼,蔺如虹不得不暂时松手。她探出头,透过观察外界的屏障,恶狠狠地盯梢夺舍者的行动。

      夺舍者利用通讯玉佩,向晏既白询问见面的地点,不一会儿,玉佩传来简讯,约她于一间空旷简舍单独见面。

      “简舍?”夺舍者心生疑惑,嘟嘟哝哝,“奇怪,晏既白约我去那种修整歇息的地方做什么?”

      她想了想,忽地脸上一红:“呀,该不会是觉得上次拒绝我太绝情,想要好好弥补?短短十天,我就把他迷得五迷三道,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不过,晏既白长得那么好看,如果能在死遁前开个荤,也是稳赚不赔啊!”

      怎么可能!你这痴心妄想的贼人,禁止异想天开!

      蔺如虹黑着脸,跟随夺舍者来到小间。

      屋内,一盏孤灯,苟延残喘地散发着昏黄幽光。

      摇曳的光影中,东倒西歪在墙面上一道人影。

      少年身姿颀长,墨发如瀑,肤白胜雪,手指修长如玉。凤眸狭长,深邃幽暗,阴沉沉的,像一场欲来的风雨。

      “阿晏。”夺舍者熟络地上前,去拉他的袖口,“你怎么在这儿见我?不怕师尊骂你?”

      是啊,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要挑在这儿。
      蔺如虹托着腮,瞪着晏既白。

      晏既白立刻没有回答,反而略略俯身,朝她凑近,似是认真思考她的提议。

      夺舍者与他相处惯了,并不怕他,大大方方地抬头。

      蔺如虹顺着她的目光,被迫与晏既白对视。

      少年不知给自己施了什么招,整个人愈发明艳。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更是绝艳到不可方物。他的另一只手五指紧握,掌心几乎被掐出鲜血,面上笑颜艳丽无比。

      似是也觉得房间昏暗,晏既白手中多出一盏提灯。

      引魂灯,蔺如虹认得。
      晏既白把引魂灯改了改,既可引魂,又能做照明之用。

      趁夺舍者失神之际,晏既白指尖轻弹,身后屋门“砰”地合拢。

      “来,道友。”晏既白道。

      她感觉夺舍者的身子跟着飘起来,一步步走向晏既白,来到他跟前,连故作姿态也忘了,乖巧地仰头看他。

      “道友,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少年站起身,柔声问。

      魅术?蔺如虹终于回过神。

      她知道有一种术法,会迷惑躯壳主导者的意识,诱导对方凭自己摆布。这种术法比较阴损,而且有个前置条件,便是需要对方彻底放下对自己的戒备,方能乘虚而入。

      所以,他才会又送礼致歉,又对夺舍者和颜悦色。

      只要夺舍者交出本名,就会彻底沦落进晏既白的陷阱。

      他为了一句承诺,竟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术法作用下,夺舍者像是完全被迷住,双眼朦胧,同样声音低柔地开口:“我叫商——”

      “嗡——”一声刺耳的爆鸣声,划破识海,远超寻常修士承受范围的气浪涌入,抹去那份毒蛇般钻入耳道的呢喃低语。

      “宿主。”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醒醒,你被魅惑了。”

      伴随嗡鸣,夺舍者的双目恢复清明。下一刻,她惊叫一声,蹒跚后退几步,转身想逃。“咚”一声,额头撞上一面冰冷、坚硬,毫无征兆出现的透明结界。

      夺舍者猝然一惊,正欲回头,肩胛已抵在另一面结界上。

      两道无形墙壁一前一后,如同巨大的铁钳,将她牢牢夹在中间,悬空提起,离地数尺。强大的力量迫使她转过身,正面迎向那提着引魂灯、笑容未变的少年。

      晏既白手中的引魂灯,幽蓝的光芒明明灭灭,如同鬼火,直直照向僵立在隧道中的夺舍者。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像是月下等候猎物上钩的妖魅。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的背后,有东西。”
      “我自以为在逢场作戏,实际上,被人看了笑话。”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同时扬手一挥。

      “嗡——”
      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结界张开,四周景象如水波般扭曲、褪去。整个房间连同地上的人,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纯粹而压抑的黝黑隧道。

      夺舍者先一步失了气势,干巴巴地强颜欢笑:“晏既白,你在做什么?”

      “好了,现在很清净。”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透着刺骨的寒意,“接下来的话,只有你、我……能听见。你觉得,谁会先来救你,是与你沟通的存在,还是灵光阁的人?”

      “晏既白……”夺舍者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的目标是我。”晏既白的这句话,不是问句,“但是,你很贪心。”

      他取出一块玉牌,玉佩黯淡无光,毫无灵力波动的痕迹。

      蔺如虹的血液,顷刻冷凝。
      那是她父亲的玉佩。

      她的父母,晏既白明明拦下了,还亲自送他们离开无极宗的地境,可她一觉醒来,那枚通讯玉佩的神魂竟消失了。

      神魂消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修士遇见重大的危机,分身乏术,无力维持联系。要么……蔺如虹不敢想。

      不对,冷静下来。

      系统说过,会处理掉察觉异样之人。但它需要借助夺舍者为晏既白施加压力,就说明。它在夺舍能力上是一绝,却并没有干扰现实的能力。

      它想找人合作,必定会留下痕迹,有迹可循。

      父君是阵修,虽境界未至巅峰,却也能熟练调动灵力隐藏神魂,不漏一丝气息。说不定,它只是拘捕他们未遂,故意危言耸听欺骗夺舍者。

      到底事关父母,就算蔺如虹不断提出猜想,依然心乱如麻,眼前音色不同的话语,破碎成细屑般的杂音。

      “十日前,蔺氏山门掌门夫妇,曾有意来无极宗探望女儿。他们来时,曾传信与我,与我保持联系。”晏既白的声音低沉,透着说不,道不明的情绪,“我答应了。”

      “一日前,七星学府掌门夫妇的云舟失去踪迹,无法联络。他们二人的失踪毫无征兆,像被拖入另一个地界。各路大能手足无措,而我思来想去,还有一种可能。”

      少年停顿了一下,安静垂落长睫,像是在品味这个词。他的眼底浮出几抹自厌,像是苦苦支撑许久,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

      他很快敛去情绪,眸光平静如碧波。

      “指导你的人,很厉害,不能以对待寻常的夺舍者的方式抗衡。”他微微歪头,目光锁死在半空中惊恐挣扎的夺舍者脸上,一抬手,夺舍者系在晚上的手帕,顷刻间化为齑粉。

      “说。”
      “你是谁?”
      “你背后之人,是谁?”

      少年声音轻缓,像羽毛拂过,其间杀意涌动,令人毛骨悚然。

      “蔺如虹在哪?”

      “你把她,把他们,都藏哪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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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修文结束,删了15-17的免费章内容,后续不动,各位看文愉快~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