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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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上京城处处张灯结彩，人流如织，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喜庆的颜色。
他们的生活一如既往，皇位更迭于他们而言似乎并未有多大的影响，反正日子照样过，谁来当这个皇帝都一样。
相较起来宫里头稍显冷清，新帝忧虑边关战况没有像往年先帝一样大办盛宴，自萧玉珩登基以来，大臣们都在打他后宫的主意。
一位年轻的帝王，后宫怎能少了嫔妃呢？就算皇帝不上心，诺达的后宫也是要有皇后妃子打理的。
萧玉珩自然不愿因这事和大臣们争执，有些上了年纪的都是老古板了，你永远没法和他们讲道理，因为这些文官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
况且没有哪一位皇帝的后宫是没有嫔妃打理的，就算他不上心，这事也耽搁不得。
拟好的名册送到勤政殿，选妃是大事姑娘们的画像品性皆记录在册，供皇帝挑选。
新帝相貌出众手段高超，登基以来对政事从未有过疏忽，甚至比先帝做的还要好，大臣们看好他，送来的选妃名册看都看不过来。
这事着实让萧玉珩头疼，所谓无事献应勤非奸即盗，大臣们往他后宫塞人多少带着些心思，而萧玉珩这人极为讲究，不喜欢谄媚献媚的女子，选起来尤为困难。
这事就这么拖着，哪天有了空闲就翻一翻。
自从纪筠和楚明霁去了边关，苏若芊每每回忆起他们总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她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唐姐姐也回来了。
阿兄终于不用孤寡到老了……也不知纪筠离开的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
边关那种苦寒之地，如今入了冬，天寒地冻的不知她这个大小姐能不能遭这种罪，楚哥哥真是的，也不劝着点。
“想什么呢，无精打采的。”苏沐难得有空闲，回了府看见妹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发呆观雪，走过去：“无聊？让你唐姐姐陪你？”
苏若芊站起身，困惑地问：“阿兄，你说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
苏沐顿了一下，笑了笑：“你阿兄又不是神仙，再说了就算是钦天监在这里也没法帮你算，打仗不是儿戏，不过我和你一样希望他们能早日打赢仗平安归来。”
见她一下秒就耸拉下眼皮，苏沐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虽然见不了面，信件还是有的，你就不想看看纪姑娘写给你的信？”
苏若芊抬起头眼睛一亮，半信半疑：“信？”
“和战报一起送回来的，我从宫里回来时皇帝给我的，他正为选妃头疼呢，听到楚明霁打了胜仗脑袋瞬间就不疼了。”
半个月前，匈奴发动突袭试图占领距离平陵城最近的山地获取战前优势，彼时他们还在调查宋雾被刺杀之事，匈奴出其不意来势汹汹，他们甚至还没想好谁去迎战。
只有楚明霁一人淡定自如、从容不迫。
他似是早有预料，无人知晓玄甲军是从什么时候少了一大半的。玄甲军被分为三队驻扎在不同的要道，在匈奴发动突袭的时候埋伏了他们。
许是有着胜券在握的决心，这支匈奴部队来的人很多，楚明霁率领部下亲自迎战，大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才取得了小胜。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楚明霁这次出站俘获了不少俘虏，其中就包括大王子最得力的干将萨罗塔。
萨罗塔恨透了楚明霁，同时也对小看了楚明霁感到后悔，一路上嚷嚷着听不懂的语言，大概率是在骂人，秦铮听不下去了，把他嘴给封了。
这才得以安静下来。
无数次的交战，楚明霁早已摸清了匈奴人进攻方式，常用的套路兵法，虽然很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样了，但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每一位主将都有自己的行军兵法，是以自古以来交战双方即便不知道幕后出谋划策之人，但也能通过战斗猜出是谁在背后运筹帷幄。
史书上就曾记载过一位料事如神的军师，即便他不露面，看一看到兵法套路就能让人一下就想到他。
会这样不欠考虑贸然出兵的只有一人，大王子塔尔，将萨罗塔派来说明他极为自负狂妄，在心里瞧不起中原人，结果却是把最得力的干将送给别人当了俘虏。
打了一个月的仗，纪筠和众军医一刻都未休息，受伤的伤员不在少数，纪筠头回见这种场面，心里满是对楚明霁的担心。
帐篷中满是伤员，有的断了一条胳膊，有的断了一条腿，有的同时没了手和脚都至今未清醒过来。
曾几何时，他们中有的人还给过她们馕饼吃，小梅认出了其中一个士兵，那个士兵脸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包扎之后难看清面目，他的手臂受伤严重至今挂着绷带。
有这么一瞬，她们强忍着要落下来的眼泪，到各处帮忙，伤势严重的由军医们处理，伤势较清的由她们处理。
这场仗刚结束，送来的伤员一批又一批，纪筠始终没等到楚明霁的身影，每次有人回来她都会下意识地抬头在人群中梭巡。
不知他是否安好。
纪筠一但忙碌起来就忘了休息，云霜看着着实心疼：“小姐，姑爷武艺高超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您已经许久不曾休息了，歇会吧，想来姑爷也不愿意见你这样。”
楚明霁那样桀骜的人，打仗也该是最厉害的，他说过自他领兵以来从无败绩，那他一定不会输。
纪筠似是被自己说服了，逐渐放下心来。
受伤的士兵还有很多没有包扎，伤药用完一批又一批，军医们还在忙碌，不断有伤员的抽气声顺着风送到耳边。
连小玖她们一群人都未停歇，她更没有休息的理由。
纪筠振作起来：“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云霜还想在劝一劝，余光往左后方一瞥，顿时没了声，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纪筠没注意到她脸上又惊又喜凝固的表情，转过身去，正前方忽然投下一道阴影，少年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他站的笔直，垂眸盯着她的头顶。
纪筠正对着他染血的甲胄，近距离下血腥味钻入鼻腔，她晃了下神，倏地抬起头。
少年带着笑意的眸子映入眼帘，他一身脏污还未来得及换的甲胄，手肘扣着头盔抵在腰上，归来时的疲惫在看见面前的姑娘时一扫而空，只留下眼里的笑意。
上了战场的士兵最顾虑的就是妻儿长辈的担心，楚明霁亦然，他知道纪筠会担心他，所以刚回来就一刻不停歇地来到她的面前。
只为了告诉她，我平安回来了。
楚明霁的突然出现让纪筠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溢出的情绪，她顾不得有人在身边，有人在看她。
现在的纪筠只想好好抱一抱面前的大将军，她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告诉楚明霁，你从来不是孤身一人，无论何时都有人在等你归来。
楚明霁心软的不行，他现在仗也不想打了，就想整日陪着妻子谈情说爱，可惜在场的只有他能担此重任。
楚明霁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往后退了点：“身上脏，别抱太久，等我了衣服随你亲亲抱抱。”
纪筠耳根被他说的有点儿红，他总是能用这种不正经的话让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只要有他在，她就永远能够安心。
纪筠早就注意到他满身的血污，方才兴奋过来忘了问，着急起来：“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没事。”楚明霁手往干净的地方蹭了蹭，捏了捏她的脸颊：“都是贼人的血，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不在的日子都瘦成这样了。”
纪筠无言反驳，直到咳嗽声从一旁传来，秦铮实在没眼看，他哪能想到方才的话是从楚明霁嘴里说出来的。
战场上威风凛凛杀人如麻的大将军，在妻子面前却是判若两人，秦铮想要捂着眼睛偷听，奈何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了。
他担心楚大将军的声誉受损，实在没办法了才用咳嗽的方式提醒一下两位当事人。
纪筠瞥了一眼在场的诸位，现在不仅是耳根红了，连脸也通红。
“换个地？”楚明霁拉着她的手，俯下身，似在说悄悄话：“一个月没见到自己妻子了，陪陪我？”
纪筠没有反驳的余地，留下来只为徒增尴尬，于是跟着楚明霁先离开了。
楚明霁执意要拉着她走当时不是简单的谈情说爱，即便在急着见面楚明霁也能忍下，他这么做只是在顾虑纪筠的身体。
她不爱惜，他来爱惜。
其实在他们主仆二人对话的时候他就在场了，本来想来个忽然出现给纪筠一个惊喜的，结果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人只有在有心事的情况下才会一直忙碌，以这种方式来不去思考，楚明霁大概已经猜到了纪筠的心事。
因为心疼，所以他把她带走了。
人非草木，累了就该休息，剩下的事还有别人去做。
回到他们的住处，楚明霁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个月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肉眼可见的疲惫，眼皮沉重地仿佛在打架。
他是真累的，说话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沙哑：“担心我可以，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也会担心你。”
楚明霁握着她的手在手里揉，纪筠干脆趴在他身上：“谁让我当时脑子里全是你，出门打仗刀剑无眼，我肯定会担心你在外面有没有受伤。”
他心情颇好地挑了挑眉，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这事也能怪我？”
纪筠看着他道：“我爹给我写信了。”
“嗯？”她这话题转的太快，楚明霁反应了两秒，正色道：“岳父大人写了什么？有没有说我？”
他们大婚那日纪大将军镇守着一方土地，脱不开身，楚明霁当时写了封信派人送去给纪大将军。
信里是他对纪大将军的承诺，好让他能安心地将女儿交到他手里。
“他说，等战争结束，他一定要和他的好女婿好好喝一杯，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好好吃一顿饭。”
纪筠心里是想父亲的，重生以来她最放不下之人便是父亲，但是至今未曾见上一面。
暗中的阴谋不清理掉迟早留下后患，连她和楚明霁的婚事都办的十分仓促，连让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她大张旗鼓地嫁给了他。
楚明霁将她搂在怀里：“替我告诉岳父大人，等战争结束，我这个做女婿的一定陪他好好吃一顿，珍馐美酒应有尽有。”
“也好让他放心，你这辈子嫁给我楚明霁，我一定会用这条命加倍对你好。”
他哂笑：“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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