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遗憾》yinyi

1、第 1 章

　　雨日大街朦胧，行人陆续二三结伴，路边乞者都已然廖廖无几，唯有屋檐角落，一孩童蜷缩至那，一双眼睛不断打量周围行人，似在审视，而后突然瞧到甚么，突然如同反应敏捷的猎豹窜了出去，直到突然有人尖叫，才知他偷了他人腰间的银钱袋子。
　　“抓住那个小偷！”
　　一行人追逐一个孩童，但孩童即便反应迅速，又怎敌几个体力都更甚一筹的仆人。孩童眼瞧要被追上咬牙冲出大路想借此甩掉这些人。但，却撞上他人轿辇惊得马车险些四散。
　　“哪来的混小子！竟敢惊扰大人座驾！”
　　“抓住他！”
　　孩童眼瞧前有堵路孩后有追兵硬是咬牙尖叫怒骂市井之言，草莽无比。
　　“等等。”
　　轿辇内伸出只手掀开车帘，身旁仆人立马上前撑伞替人撩开帘子。
　　“发生何事？”
　　只见那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衣绣红色牡丹鲜活，抬手举足之间牡丹似彻底绽放妖艳。白皙面容的他把这身衣服衬得更加洁白无瑕如玉。虽是雨日，却身披厚实红色狐裘。更添几分病弱。
　　“大人。”
　　追赶孩童的人瞧到那人面容，也均是恭敬行礼不得一丝马虎之姿。只见仙督抬手眼眸含笑微弧。
　　“无需多礼——这是发生何事，这孩童犯了何错？。”
　　“禀告大人，此顽子上街直抢我家大人的钱袋，此偷盗行为决不纵容啊！。”
　　仙督右手二指抬起抵颚似思索，随后下马车，丝毫不顾及衣摆被坑洼泥水弄脏，上前伸手搭上那孩童肩，往自己方向轻推，随即抬眸瞧那人弧眸。
　　“你家大人损失多少，由明某报销——这如今大雨倾盆，这孩童许也是难以生存才出此下策——同你家大人说声。”
　　随后他示意身旁人将钱袋递上，而后那些人诚惶诚恐双手接住那钱袋。
　　“小人定将仙督的话带给我家大人。”
　　那白衣人似乎很满意这种解决方法，随后才俯身将落下发丝撩至耳后轻嗓温和。
　　“你可愿随我回府？在那寻个差事干——即便劳累些许，却能温饱。”
　　只见他抬起手似邀约姿态，那孩童抬头看着面前宛若谪仙般的男人，看迷了眼睛，竟抬手搭上他邀请手掌算是答允，搭上手那瞬间那人身上的香味顺着手臂缓缓盘旋卷来。
　　很香，像...牡丹又添几分冷凛。
　　白衣人的唇角笑意更深，点头示意身旁撑伞仆人将他带上。随即马车摇摇晃晃的再度往目的地而去，而这般雨日挽救孩童走向正道的事也跟随这些雨丝蔓延至大街小巷。
　　“日后，这里便是你的容身之所了。”
　　抵达府邸，那位被恭恭敬敬称呼为大人的人被仆人搀扶下来，他瞧着跟前与他腰肢一般高的孩童伸手抚摸他的脑袋，很快他白皙的手便被沾染上污渍与脏污。
　　“来人，把他带下去。”
　　大人转身拿来哑奴递上的手帕，仔细将手里脏污擦拭干净，任由那些仆人把他带到后院去。事情原本在这里应该结束，但。待大人亲自前往后院时，他瞧到自己所饲养的两只凶猛宠物居然就倒在那，而角落处是紧握手中生锈的铁棍，上头还沾着黏糊干涸的鲜血。
　　他站定在那处，身上的白衣依旧还是那般白净整洁。那脏污孩童猛的抬头死死盯住面前谪仙却又恶毒的人。
　　他微愣，似被这股杀意与倔强吸引随即他拍掌发笑，笑得愈发灿烂夺目。他走上前站在那个孩子面前，居高临下桀骜望着他。
　　“你杀了明某的宠物——你要把这条命给我。
　　那孩童一直就这样盯着他，全身脏污污秽，甚至身上还有浓重异味，但他依旧发狠突然扑上前死死抓住这个人的白衣下摆。
　　那人完全不躲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所有动作与行为，随即抬脚踹他，一脚踩到他的头颅上发笑，更加温和。
　　“你的命，属于我了。”
　　随后他拍掌，身后两位哑奴上前躬身待命。仙督才挪开他的脚，哑奴上前将那孩童拽起来。
　　“我叫明泽卿，记住你主子的名字——你，日后便跟随他们习武吧。”

　　大步走动声在廊下不断传来，七绕八拐直到那熟悉的屋子展现在眼前才算抵达目的终点。来者敲响木门。内里传来声慵懒的进，外头的人伸手推开门走入。

　　内里香炉飘渺，整个屋子连同摆设都好像被熏染了味道。书桌前端坐着这里的主子：明泽卿。一件白色祥云外裳将他这个人衬托得愈发秀丽。

　　明泽卿没有抬头，手里的毛笔依然在撰写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蓝衣男子撩衣单膝下跪低声汇报情况道：“主子，潭州常家有消息了。”
　　“噢？常家主终于愿意出门透气了？”
　　只听毛笔搁下的敲响声，明泽卿终于舍得抬头看面前的蓝衣男子，神情淡然的抚平衣袖。
　　“那可得好好准备份礼物，总不能让别人觉得没了礼数。”
　　“那主子是想....？”
　　蓝衣男子同样抬头看着明泽卿，右手在脖子上比划示意着什么。
　　“先留着，还有用。后面的大鱼还没出来。”
　　明泽卿似坐得腿麻，双手搀扶桌面起身。许是仲夏炎热，他赤着足，踩在地板上走路无声无息来到男子面前。低头后静默片刻抬脚便踹。
　　男子被踹向后坐倒，神色没有异样只是重新单膝跪好等着面前这个人又发泄着什么情绪。
　　“我让你处理的事情还留个尾巴，好让那些东西找上门吗？”
　　明泽卿长相秀丽，那双丹凤眼更是俏得惹眼，像天生盛着温柔，但此刻里面只有漠然还有几分恼怒。
　　“主子息怒啊，这不是您交代的要搞些事情嫁祸吗？我可是苦心想了很久才有这一个方法的。”
　　被踹的人面对明泽卿的呵斥不恼，反倒笑眯眯抬头直视其双眼。
　　“主子不奖励我？”
　　明泽卿听了这没皮没脸的话，反怒极笑，唇角扬起角度，抬脚便是踩在人肩膀上发力，大有种把他肩膀踩塌的架势。
　　“还要同我讨赏？若非之前处理的干净，今日我这门槛就得被踩烂！薛成翎——你好大的本事。”
　　薛成翎歪头，那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垂至一侧。尙处于成熟的俊俏脸上扬起恣意的笑容，伸手握住脚踝，侧脸当着面啄吻。
　　“主子这么说我可得伤心，不就是怕那些杂碎告状到白家那嘛，我留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主子就别生气了。”
　　酥麻的感觉涌上，下意识的蜷缩脚趾。但明泽卿面色不变很显然习惯了与其的相处方式。事情已然发生，虽无伤大雅，却属实不是明泽卿惯用的收尾方式。更何况没有达到糟糕的地步，一切还有安排的余地。明泽卿冷冷道：“滚起来。”
　　“好嘞，主子。”
　　薛成翎顺杆而上，起身站在明泽卿面前。
　　薛成翎是他的贴身侍卫，修为上等，对其剑道也颇有领悟。人不必多说，长的俊俏又高挑。性格使然，让他好好的一张脸硬是包含着桀骜不驯的意味在里头。二十岁的少年郎正是轻蹄快马倚斜桥，惹得满楼红袖招的好时光，却也架不住是头野心大的畜生。
　　明泽卿重新坐回书案前，纤长白嫩的手摩挲着杯壁，拇指不断滑动杯口。从薛成翎看来明泽卿眉头蹙着，白衣披发更添几分脆弱。外头盛传明泽卿为人公正，性情儒雅随和，常常收留那些无家可归或残疾乞丐回府内谋个差事，若不愿还能领上些许银钱离开，外貌更是不知引得多少闺中女子引帕遮面红了脸。可惜偏偏这人身子骨薄，平日便是药材供着，换季更是大病不断小病不止，常常引人叹息。
　　但这些都是表面。毕竟自己这个主子可没外人看起来说起来脾气好，相反因着身子骨差时而病痛缠身，脾气更是差到没边。这个时候整个府邸的人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
　　可别问为什么没人流露出不一样的声音，毕竟......不听话的都被安排去更好的地方了。
　　“薛成翎。”
　　还没等薛成翎回想些什么，明泽卿便开口打断这个人。笑话。薛成翎的眼神基本毫无保留，赤裸裸的将那股强占霸道暴露得一览无余。明泽卿讨厌这样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
　　于是一个装满茶水的被子就这样砸到了薛成翎跟前，茶杯落地而碎。薛成翎揶揄挑眉深知这是下马威呢，应上那人恼怒的神情发笑道：“主子，这可是您最喜欢的茶具，少了个杯子可不能赖我。”
　　“事情做完了吗？”
　　“等主子您下一步指示呢。”
　　“盯好姓霍的，要是再出问题，你就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