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的新生》橘大福皮皮秋

2、宗教艺术的异端

　　自那以后，奥利文开始留意社会学系大楼的课程表。每周三下午三点十五分，伊得会出现在二楼露台，对着神学院哥特式尖顶喷漆涂鸦。此刻他正躲在梧桐树后，看着那人将彩窗圣母改造成机械姬，铁锈红的喷漆从圣母眼角滑落，宛如血泪。
　　“偷窥是神学生的必修课吗？”伊得突然转身，喷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奥利文接住时发现罐体贴着《以赛亚书》残页，墨迹在“压伤的芦苇”字句旁晕染开来。
　　“我只是……”奥利文攥紧胸前的十字架，金属边缘陷入掌心，“想问问医疗室的费用。”
　　伊得跃下栏杆，工装靴带落几片梧桐叶。
　　“费用是帮我试新颜料。”他晃了晃喷漆罐，“神学院的墙太素了，需要点末日审判风格。”
　　当奥利文被推到涂鸦墙前时，露台铁门突然被狂风吹开。伊得伸手护住奥利文的后脑，喷罐在墙面划出歪斜的守护天使——翅膀是用琴键拼成的，羽毛间藏着十二枚银钉。
　　“像不像你的背脊？”伊得的呼吸扫过奥利文的耳钉，顿了顿，伊得伏在奥利文耳边柔声道：“不过我的天使不需要忍受疼痛。”
　　奥利文盯着天使心口的控制阀，那里本该是神圣之心的地方被改造成齿轮装置。他突然抓住伊得的手腕：“伊得，能教我怎么用喷漆吗？”
　　黄昏时分，他们被保安追出两条街。奥利文的白衬衫溅满霓虹色漆点，怀里护着伊得偷渡出来的《宗教艺术异端史》。当两人躲在巷尾喘气时，他发现自己竟在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陌生得可怕，却比任何圣诗更让他战栗。
　　“明天还来吗？”伊得将薄荷糖抛进他掌心，“带你涂鸦告解室。”
　　当伊得的指尖掠过自己滚烫的耳垂时，奥利文突然发现对方瞳孔里映着潮湿的自己——原来这就是父亲警告过的“堕落的甜蜜”。
　　奥利文望着糖纸上印着的蛇形纹样，忽然希望明天的晨祷永远不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