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监狱】莱西的魔药》Arnoldii

11、教授的私语

　　她魔力醉了。整个上午、中午，外加半个下午，我都在纠正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她的症状比预想的严重，不仅持续时间长，记忆缺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记不起自己的学生经历，辗转来到我这里不为研修魔药学，而是谋生。她以为自己是一名女仆。而米切尔·凯撒……
　　唉，连我也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一开始，她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我说，你来到我这里是这个男人的安排。她点点头，并理解为凯撒是前一任雇主。
　　“可能我的工作表现令他不满，他想以这种方式解雇我。足够委婉，也足够善良。他没让我冻死在这个冬天。內斯先生，请代我向他致以感谢。”
　　不，我不会捎信的！我心里大叫道。
　　“听着，我再说一遍，叫我莱西。不要老爷，不要先生，不要使用任何敬语。”
　　“不，先生，我做不到。我是下人，下人要有下人的本分。请你不要再为难我了。”她态度坚决，令我烦躁而又无言以对。她从衣兜里取出怀表，看一眼，“不早了，我要在下雪之前收集更多木柴。”
　　“不，今天你哪儿都别去，待在家里。”我强硬地说。她不解地望着我，我心软了，声音变温和，“就当是陪我。”
　　我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侧开身体，避开了。巨大的失落在心里翻涌，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尚没有针对魔力醉的特效配方，擅自处理可能引发严重反应。本来这种异常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自然解除。我怕自己没这个耐心，弄巧成拙。但只要她停留在视线范围内，我可以努力克制。
　　“总之你今天不能出门，明天……明天就是星期三，你要做最后的准备。这是你第一次负责那么多人的问诊。”
　　我很得意，这个理由是她难以拒绝的。可我忘了，她想不起自己的求学经历。
　　“我是女仆，不是医生。”她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又马上改口，“好吧，如果这是您的要求。我会尽量去做的，现在请给我指示：医生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具体又是怎么做的。”
　　她变了许多，执行力强大这一方面却丝毫不改。我想这是她性格的底色，我很欣赏。尽管现在不该分心，可我忍不住感到着迷。
　　“老爷。”她欲言又止。我捕捉到她眼神里的猜疑和反感。
　　不，她在排斥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是那种女人，会被金钱或别的利益诱惑爬上雇主的床。”
　　“你当然不是！”
　　疯了疯了，她竟然会说这种话。我竟然迫使她说出这种话。罪该万死。亚历克西斯·內斯，你以后别再亲近她好了。亲吻、拥抱，想都不要想！
　　“谢谢您的认可，想必您是一位正直的雇主。稍后请允许我借阅村民的病历记录。现在我去煮一壶热茶，是红茶还是花草茶？”
　　“……花草茶，谢谢。”
　　“不客气。”
　　她拎起裙摆，优雅地行礼。学院不会单独开设礼仪课，一定是凯撒教她的。要是凯撒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现在不仅记不得师生情分，还当他是雇主，彼此间是过去式的金钱关系。
　　他会杀过来的。
　　我都不知道该为谁默哀了。也许我要为我们一同祈祷。蓦地，我想起还有一个人——
　　“你记得洁世一吗？”我问道。
　　她正在用木勺取出罐子里的干花茶。“洁世一？”她陷入回忆，仿佛这是个陌生名字，“他也是我从前的雇主吗？”
　　完了。我瘫坐回沙发上。之前对洁世一，我心里还有几分不厚道的幸灾乐祸，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妹妹用心之深。而我就是将他人珍宝据为己有的恶龙。可现在，我继同情凯撒之后，开始同情洁世一。不，我也同情自己。我们三个，此刻就像世上最不幸的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