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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国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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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晴反握住李染衣,急道:“表姐,你可要为我作证,今日我一直与你一起,半日未见夫君。”
李染衣道:“是啊,你领我去偏房看小公子,便在里面叙了半日话,中间还眯了一会儿呢。可出什么事了?”
孙晴道:“家里的矿图被偷了,从家主身上偷走的,还是扮作我的模样。”
李染衣惊讶道:“贼人竟如此大胆,那可不得了。”
花凌腾一边观察李染衣神色,一边盘问:“今日虽有客人来院中看望麟儿,唯有你在院中最久。可发现什么可疑人?”
李染衣扶孙晴坐下,回:“我一直在偏房。后小公子睡着,担心有风,便关了门窗,并不知外头动静。”
花凌腾指向李染衣丫鬟问:“她在何处?”
李染衣答:“自是与我一同在屋中。”
花凌腾道:“可院子里的下人说我夫人出来过。”
“啊?我怎么不知道。”
李染衣努力思索片刻,“我中间倒是离开过。实在是茶水喝多,需要出恭。我见他们娘俩睡着了,便出来问路,与小月一同出去片刻。”
李染衣忽地记起细节,“对,我们回来时,隐约瞧见有人出去,看衣着,应该是你。我回到屋中,表弟妹还在睡呢,听到小厮说祠堂出事,便叫醒表弟妹一同去了。”
院中仆从说:“表小姐的确出去片刻。夫人是在表小姐走后出的偏房。”
双方证词对上,李染衣嫌疑洗脱,孙晴更是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便是贼人巧用孙晴熟睡、李染衣离去的空隙,见缝插针。
可今日堡中四处皆设伏,主院外围同样有人盯梢,贼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
萧竏出声问:“李小姐,你的丫鬟,可否信得过?”
李染衣出屋,自信回:“当然,小月是我的贴身奴婢。你们怀疑她被掉包,大可以盘查。”
她摆手示意小月上前。
小月跪地自证,“奴婢今日一直跟随我家小姐,并未离开半步。”
花凌腾、萧竏面面相觑。
李染衣笑道:“对了,秦王殿下该认为此贼子是惯犯,恐怕与学宫时为同一人,那便请殿下验证小月真伪。”
虽是丫鬟,毕竟男女有别,当真她主人的面,萧竏自不好拿出审人那一套。
萧竛自告奋勇道:“我来吧。抬起头来。”
小月抬头,萧竛伸手撕她脸皮,却是结结实实的真人脸。
李染衣道:“小月自小服侍我,李府上下皆可作证,如假包换。”
萧竏心里有盘算有疑虑,对李染衣不全信,但没证据,无法拿李染衣如何。
花凌腾只得向李染衣道歉,亲自送她出门。
“你怀疑她?”
花凌腾从萧竏眼中看到了质疑。
萧竏道:“顾瑾柠、花凌尘没有作案,便只有她了。”
他再也想不出,除了李染衣,今日堡中还有谁会成为顾瑾柠的内应。
花凌腾反问:“你为何笃定是他们,若是旁人?”
“不可能。”萧竏厉声打断他的假设,“一定是他们。今日他们有备而来,团伙作案,下一次,必不会让她侥幸。”
他们还有机会,一次绝杀的机会。
马车里,顾瑾柠猛地打了个喷嚏。
萧珩桉放下车窗帘,挡住风口,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问:“得手了?”
“什么?”顾瑾柠装糊涂。
萧珩桉拆穿,“你无端来蹭席,别告诉我只是为了保护花凌尘。”
顾瑾柠嘿嘿一笑,抽出袖中图纸,“当然不全是,顺手牵羊一下。”
萧珩桉取了图纸翻看,确认,“这是真图。”
顾瑾柠将萧珩桉的胳膊当靠背靠,翘着二郎腿,得意道:“当然是真图,假图被我烧了。”
萧珩桉问:“如此轻易就得到了?据我猜测,秦王该设了陷阱。”
顾瑾柠说:“那得多亏花兄对花凌腾的了如指掌了。”
来时路上,顾瑾柠盘算花凌腾、萧竏必定设鱼饵引她上钩,真的矿场图只会藏在最安全最隐蔽之地。
花凌尘熟悉花凌腾多疑的性子,猜测图纸被他贴身保存。
能近身花凌腾的人,唯有其夫人孙晴。
顾瑾柠先是让青莲折往别处,吸引一小部分暗哨,自己又在祠堂一顿操作拖住萧竏、花凌腾,调取对方全部注意力。然后再制造机会,让花凌腾回院换衣。
假小月趁孙晴熟睡之际换装成孙晴,换出图纸,交给李染衣。
后李染衣来祠堂拉她离开,借机将图纸给她。如此便完成偷梁换柱。
待李染衣离府,马车里真小月替换假小月,再记好说辞,便天衣无缝了。
萧珩桉认可道:“你能说动染衣帮你打掩护,着实意外。”
顾瑾柠神气,“那可是我准表嫂,自然会帮我。”
萧珩桉还回图纸问:“后续打算如何?”
“当然是临摹一份备用,再用这份真图换银子。三千两报酬,不要白不要。”
萧珩桉要求,“去交易时,带上我。”
“为何?”
“你说呢?”
顾瑾柠眼珠子滴溜一转,躲避他洞察一切的目光,打哈哈道:“知道啦,不就是担心我要财不要命么,我有分寸。”
萧珩桉倾身压来,再一次道:“我是认真的。”
顾瑾柠妥协在他的威严下,郑重点头,“遵命!”
“下次这种危险的事,就别带花凌尘了。”
“为什么?”
“因为他柔弱不能自理。”
“瞧你这话说的。哎呀,我得去趟茶园,花兄最了解花家矿场,得请他临摹图纸。”顾瑾柠挪到前头敲车厢,“宋晖,去茶园。”
萧珩桉拉回她,不准她乱动,“不必麻烦他,我来画。回府。”
马车摇摇晃晃,宋晖不停的挥鞭,试图以此盖过马车里的打情骂俏声。
顾瑾柠到底没拗过萧珩桉,跟他回了晋王府,干起磨墨的活儿,嘴里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跟我去交易,我还得多备一张面具。城里戒严,我去哪弄?”
萧珩桉蘸墨描摹图纸,说:“你可是千面门门主,一张面具哪能难倒你。”
“可是很贵哎。”
“多少钱?”
“野郎中开价要一百,我还到五十。你用的话,我给你个友情价,七十如何?”
萧珩桉讨价还价,“我要三张,一百五。”
“行吧行吧。”顾瑾柠勉强妥协,手一摊,“先结账后给货。”
萧珩桉摇摇头,宠溺的笑道:“真是个财迷。”
说归说,闹归闹,萧珩桉花费半日,终于一比一复刻出矿场图。
那张图密密麻麻,线条交错叠加,其精细程度,非常人所能画出,内里暗含的标注密语,亦同天书一样难辨。
萧珩桉笃定,此图并非普通地形图。
“看来,还是得转交花大公子参透。”
顾瑾柠来了精神,抢着要去送图,萧珩桉拒绝,“不必了,我差人去送。”
他折起图纸,连并原图一并收起,“原图留我这儿,待你定好交易时间,告知我即可。”
顾瑾柠扑了个空,撇嘴道:“就知道你会防我一手,老狐狸。”
天色上了黑意,青莲来催,顾瑾柠只得答应萧珩桉要求,先行回府。
将至府门,便听府内传来凄凄切切的哭声,顾瑾柠心下一惊,眼皮直跳,赶忙催促青莲快些赶马。
府门口,几名小厮抬梯而出,手里抱着白布。
顾瑾柠两眼一黑,难道老头子出事了?
她赶忙跳下车,跑进府,就见仆从四处挂白幡。
“大哥!”顾瑾柠寻到顾学书身影,慌忙过去问,“怎么回事?”
她从未有过的紧张,生怕顾学书说出让她不能接受的坏消息。
顾学书道:“姑奶奶今日申时正分于佛堂中薨了,圣上命我府中挂幡三日守孝。”
虽是伤心事,顾瑾柠却偷偷松了口气,“祖父没事吧?”
顾学书道:“祖父少不了难过,你快去陪陪他。对了,明日我们需进宫为姑奶奶送葬,你别再乱跑了。”
顾瑾柠满口答应,赶忙去看望顾惟居。
好在顾惟居年纪大了,对生老病死看得很开,伤心之余,倒没有坏了身子,只撵顾瑾柠离开,想一个人静静。
顾瑾柠便不打扰,交代几句回院去。
算来那位姑奶奶顾予棠,已有六十好几。宫里女人不长命,她能活到天命之年,已是福身。只是没想到走的如此匆忙。
不过,太后去世,是为国丧,亲人当守孝至少一年。
那她与萧珩桉的婚事,岂不就能推迟了。
顾瑾柠不知该悲该喜,冲门跪地,双手合十,对着黑漆漆的天空一顿祷告。
“姑奶奶在上,并非我有意咒你,实在是你走得巧,帮了我一个大忙。您这般福报,必能荣登极乐世界,受佛祖照拂。阿弥陀佛,感谢感谢。”
青莲进来时,便见顾瑾柠郑重其事地冲老天磕头,有些忍俊不禁,“郡主,您这是做什么?”
顾瑾柠爬起来道:“姑奶奶严厉了一辈子,临了倒是帮了我大忙。你多备些纸钱,我明天好好送她。”
“对了,萧珩桉挂养在姑奶奶名下,姑奶奶去世的消息,晋王府怎得没通知?”
青莲回:“太后娘娘申时正分薨,酉时才传至宫中,宫中再通知各处亲属。晋王府远些,自是没有咱们府里传得快。”
顾瑾柠这才想起她们出晋王府不久,便听见道上有马疾奔,原是宫里送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