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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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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淡定。”她心里默念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停的给自己催眠,“坚持住,就差一点,一定要成功。”
萧珩桉捕捉到她的害羞,反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一手揽上她腰,一手护住她右肩,反身将她压到床上。
“在想什么?”他占据高位的凝视她,审视着。
床上人忽然被抢了主导权,一时局促,旋即攀上他脖子,笑盈盈道:“在想怎么才能让表哥更舒服。”
萧珩桉修长的手指划上她的脸颊,赞叹道:“这张脸,真是完美。”
他一寸寸的抚摸,指腹摸向她耳后,床上人紧急压住萧珩桉不老实的手,慢慢握住带离,嘴上笑道:“我怕痒。”
萧珩桉似乎看透了什么,配合的点点头,而后静静的看着她。
床上人被他看得心虚,心道药效怎得如此慢?夜长梦多,必须速战速决了。
她勾住他脖子一压,指尖多出一根银针。
“殿下。”
宋明的声音适时想起,床上人忙收回银针,只听宋明推门而进,道:“染衣小姐来了。”
萧珩桉起身理衣,不慌不忙道:“请她厅中稍候。”
宋明止了向里的脚步,回了声“是”。
季琳慌忙下床,大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到的心虚,匆匆告辞,“表哥忙,我先走了。”
她匆忙而出,与进院的李染衣迎面相遇。
“李小姐。”季琳恢复端庄,微笑施礼。
李染衣回以微笑,余光已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目光落在她微乱的领口。
“表小姐与殿下兄妹情深是好事,但也需知发乎情,止于礼,方能长久。况殿下与郡主婚事将近,断不好再生是非,以免连累殿下。”
季琳脸色通红,匆匆应声而去。
萧珩桉穿戴好衣袍而出,李染衣正立于桌案旁,捏着一块糕点细品。
她笑问:“这点心着实普通,怎得叫晋王殿下甘之如饴啊?”
萧珩桉行至窗下,目光浅浅的落向远方,道:“人有趣罢了。”
屋外和风习习,夕阳打在人身上,没了酷夏的炎热,多了一层朦胧的暖意。
“有趣?”李染衣细细品味这两个字,问,“你是指谁?”
萧珩桉眉眼现了温柔,“至始至终,唯一人尔。”
李染衣颔首落座,“既是如此,我就不多嘴了。茶园那边,你意下如何?”
萧珩桉反问:“你觉得呢?”
李染衣回:“俗话说大隐隐于市。我那位表哥论才学品貌,无一可挑剔之处。不过磨难过后,他蛰居一隅,不问世事,大有谪仙之味,怕是不愿再沾外事。”
萧珩桉摇头,“花大公子是君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分得很清楚,只是时机未到。”复问,“他手伤如何?”
李染衣道:“看样子是旧伤未能痊愈,突遭重压刺激加剧伤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断筋之痛最致命,不只是身体上,更是心理上的折磨,一辈子也挥之不去的阴影。
花凌尘沉寂而不堕落,已是莫大的勇气,那泰然处之的从容,更是世间少有。
萧珩桉并非轻易信人之人,但他愿意相信顾瑾柠信任之人。
他道:“以你李家之名寻医,为他瞧治旧疾。”
李染衣正有此意,与萧珩桉一拍即合,欣然应下。
夕阳落尽,李染衣起身告辞,将出屋,便见季琳进院,神色匆匆。
李染衣向她微微颔首,擦身而去。
季琳因为慌张失了礼数,呆愣愣的看着李染衣走远,回过神便要进书房。
萧珩桉赫然出现在门檐下,居高临下的审视她。
季琳慌忙行礼,“表哥。”
萧珩桉冷声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进出这里吗?”
季琳跪地,垂首敛声认错,“琳儿知错,琳儿只是……”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所以然,只得道:“琳儿不知李小姐在,冲撞了。”
萧珩桉淡淡说了一句:“回吧。”便越过她,大步离院出府。
季琳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
她不记得百变小生如何进入藕荷院敲晕她,只知道醒来时,她又一次躺在床底,双手双腿被困,嘴巴被封。
她叫不出声,唤不来人。不知等了多久,有人进屋,靠近床榻,蹲身掀开床帘,露出一张和她一样的脸,穿着她的衣服。
“又见面了,表小姐。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因为你太蠢了,你竟然把我写给你的纸条留下,真是粗心呢。”
百变小生拖她出来,解开手上的绳子,“绳子也留着,是叫我来好方便绑你吗?”
“今日,我姑且小施惩戒,下次,我可不确定在晋王殿下面前,会不会说漏嘴。”
季琳拿掉封嘴布,害怕的问:“你做了什么?你到底想怎样?”
百变小生变成男声,一字一顿的威胁,“三千两报酬,三日之内备齐,我随时来取。你再敢耍花招,我就让你失去一切,和你亲人团聚。”
季琳是真害怕了,第一时间跑来找萧珩桉确认,却在看到李染衣的那刻,心中生了许多猜忌,萧珩桉冷漠的态度让她愈发不平衡。
她害怕百变小生戳穿她的伪装,更怕李染衣先她一步抢走萧珩桉。
那可是贵女典范的李染衣,与萧珩桉在前线共同御敌、朝夕相处的红颜知己啊,她比顾瑾柠的威胁更大。
天边最后一点晚霞余晖消逝,月亮悄然爬上枝头。
京都各处因为萧竏查案,暂闭夜市,唯有一排排沿街商铺高挂灯笼,招揽客人,不冷落却也不热闹。
晋王府的马车哒哒的跑着,在定国公府门口停下。
小厮赶忙迎接,正要通报顾惟居,被萧珩桉制止。
萧珩桉借口夜晚不便叨扰老国公,径直去了望凝阁。
“什么?萧珩桉来了?”
顾瑾柠刚吃上一口热饭,就听玉柳来报,心里没底,他怎总是晚上来?
思索间,萧珩桉已自行入阁。
“用膳呢。”他三步两步踏进凉亭,瞧着一桌子热乎的饭菜,坐下道,“正好,我还没吃,一起?”
人都落座了,哪还有拒绝的道理,顾瑾柠只得吩咐青莲再备一副碗筷,嘴里吐槽,“你一个堂堂王爷,老是大晚上的往我闺阁跑,不大好吧。”
萧珩桉反问:“你还怕被人说闲话?”
顾瑾柠一噎,懒得回他。
许是白日做坏事的心虚,顾瑾柠此时面对萧珩桉有些不自在。她清清嗓子,道:“说吧,你到底找我干嘛?”
青莲呈上碗筷,萧珩桉摆摆手,青莲便领着玉柳、清荷退出阁中。
萧珩桉道:“来找你下棋。说好的,我赢你,你便不谈退婚。”
顾瑾柠一整个无语,虎着脸瞪他,“你拿我开涮,你明知那是诓萧竏的。”
“我觉得办法不错。”萧珩桉夹起一个鸡腿放她碗中,关心道,“多吃点肉,伤口好得快。”
顾瑾柠本就出师不利,这会儿萧珩桉存心找茬,哪还有胃口。
她筷子一放,板着脸,郑重地宣布:“我明说了吧,就是天塌了,咱俩的婚,也得掰。”
冰冷的月光打在她脸侧,却带不来一丝寒意,反倒多了几分气急败坏地俏皮,也叫人心疼。
萧珩桉放低声音安抚,“宫里给你施压了?”
顾瑾柠扭过头不去看他,倔强道:“和宫里无关,这是我的想法。”
只是她的本意与皇后要的重合罢了。
顾瑾柠不愿与萧珩桉多说,当即起身下逐客令,“你若无旁事,便请离开吧。”
萧珩桉吃完最后一口粥,理袖而起,握住她逐客的手腕,径直拉她进屋。
顾瑾柠挣扎着甩开,架不住萧珩桉力气实在大,一点也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哎,这是我闺房,你别拉拉扯扯啊,我叫人了啊。”
顾瑾柠作势张嘴要叫,萧珩桉先一步按住她肩膀,将她按入椅中坐好,道:“该上药了,李染衣今日送了新药,你试试。”
顾瑾柠听了怪不好意思的,又咳了两声,敛声道:“上药啊,你早说啊。”
萧珩桉笑,“你不是要撵我么。”
顾瑾柠抢过药,扭过身去,“好了,我自己上,你请吧。”
萧珩桉取回白瓷药罐打开,不容置喙道:“我帮你。”
顾瑾柠自知萧珩桉比他还倔,只得妥协,爽快的褪下右肩衣衫,露出尺寸长的伤口。
刀口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又细又深,纵使每日涂药,有好转迹象,却经不起撕扯,极易开裂。
此时刀口上泛着血色的血渍,似乎经过反复撕扯,才凝固不久。
萧珩桉眸色沉了沉,取水清理伤口,嘴里责备道:“禁足也忘不了折腾。”
顾瑾柠傲娇的解释,“是姑姑宣我进宫的,我才不想去呢。”
“然后呢?”
“然后就被毛小子碰了一下,扯到伤口了。再然后就……没了。”
顾瑾柠声音越说越小,慢慢低下头不敢去看萧珩桉。
行吧,她不擅长在萧珩桉如炬的目光下撒谎。
萧珩桉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他用刮片刮出一小块药膏,尽量轻的涂到刀口处,慢慢的涂抹均匀,生怕弄疼她。
“若想伤口尽快长好,这几日就别折腾了。”
他说话轻柔带着训诫,顾瑾柠如孩童时犯错了般,乖乖点头答应。
药膏的凉意蔓延她整片肩膀,顾瑾柠偏头便看见,萧珩桉修长的手指在她肩上游走,极尽轻柔却没有一丝亵渎之意。
她不禁想到午后书房榻上,萧珩桉看她的神情,分明有几分情意。不,是对她伪装的季琳有情。
想到这,顾瑾柠突然起身拉上衣服,冷脸道:“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回去多照顾表小姐吧。”
萧珩桉手停在半空,不明所以,“她如何需要照顾?”
“美人多娇,如同养花,必须细心呵护。你既对花有情,自不能负她。”顾瑾柠似带着赌气说。
萧珩桉笑着摇摇头,擦净手,而后凝视顾瑾柠双眸,坦坦荡荡道:“我不喜她,谈何负她?”
顾瑾柠眉头一蹙,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上脑门,“你明明对她……还不承认,男人都是一个德性,你走,现在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萧珩桉片刻错愕,猜出她因何而恼,又无奈又好笑,只得顺着她的脾气来,“好,我走。你早些休息。”
他缓步而出,踏进铺满月霜的庭院,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他是多么希望顾瑾柠能像对待花凌尘那般,对他推心置腹。
他停步,转身,带着几分幽怨,道:“但愿有一天,你能够对我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信任我。”
那月光笼罩的身形朦胧而又孤独,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渐行渐远,牢牢的抓住顾瑾柠内心深处的柔软,深深的刺痛了她。
顾瑾柠本能的追出去,想要叫住他,最终止步“望凝阁”牌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