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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请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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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竏跟随青莲入阁,远远瞧见正殿窗下,萧珩桉与顾瑾柠聚精会神的下棋。
顾瑾柠不羁的声音飘来,“秦王殿下,我这正是决胜负的时候,委屈你等一等了。”
萧珩桉偏头扫了一眼,便又转回棋盘上。
萧竏颔首施礼,步入凉亭等候。
他今日安排了几十纵队巡查兵,遍布京都大街小巷,一个时辰已盘查了大半个京都。只余各大官员的府邸未进。
这些达官显贵素来重脸面,自不会同意无故有兵进府搜院。
他偏要查,京都所有地方,必须一个不落的查。
他武安侯府都进了,还怕什么其他大官。
为了让各处官员配合,萧竏决定先查诸王府邸,查三代老臣。
可巧他一行走到定国公府附近,当即盘算拿顾惟居开头。
他在武安侯府吃过瘪,原以为顾惟居这必费一番口舌。未想顾惟居听闻他为抓贼子而来,只道:“公事要紧,搜就搜,随他去。”是以连面都未露。
顾惟居服软了,萧竏神气极了,大摇大摆带兵入府,四处搜寻,自己则径直往望凝阁来,他得向顾瑾柠卖个好。
萧珩桉在望凝阁,这是萧竏未能料到的。
萧竏不禁琢磨,萧珩桉为何会在望凝阁如此之久。
“哈哈,你又输了。晋王殿下,夜深了,我看你还是打道回府,好好琢磨棋艺,再来与我一战。”
顾瑾柠收了棋盘,送萧珩桉出门。
“晋王殿下,说好的,认赌服输,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相反,你还是考虑考虑我的请求,对大家都好。”
顾瑾柠声音不大,足够萧竏听清。
萧竏迎上来,和萧珩桉打招呼,“王叔,您与表妹打什么赌呢,玩得如此尽兴?”
萧珩桉似是因为输了棋不悦,脸色发暗。
顾瑾柠抢答,“今日晋王来找我商量退婚之事。我主张退婚,他不愿意。那就棋局定胜负喽,谁赢了听谁的。你猜猜,我们战了几局?”
萧竏猜道:“四局?”
顾瑾柠摆手,“六局,整整六局,他一局未赢。我说晋王殿下,你这战场杀敌在行,棋盘上实在是马马虎虎啊。”
萧珩桉道:“我若有时间琢磨棋艺,岂能败在你手里。”
他转问萧竏,“什么贼人,让你如此操劳,深夜至此?”
萧竏当即苦恼起来。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劫走了左文忠。我不紧张不行啊。不得已连夜彻查全城,又恐朝中大臣不配合,想着顾老深明大义,必定支持,便贸然造访,不过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很快就走。”
顾瑾柠眼睛一翻,不爽道:“这么说,秦王殿下是来亲自查我望凝阁的。好呀,你搜吧。”
萧竏笑道:“我就是担心表妹多想,才亲自来解释。王叔既在,自不会有贼。我这就告辞。”
“别呀,情是情,法是法,你该搜就搜,别事后再怀疑我。”顾瑾柠唤道,“青莲,带路,请咱秦王殿下好好的搜。”
顾瑾柠执意要搜,萧竏便作势进屋转了一圈。
屋子很干净,东西也不多,一览无余,青莲将橱柜木箱尽数打了开,没有任何疑点。
萧竏出来陪笑,“表妹,今日之事是我冒犯。待事了,我请客向你好好道歉。”
“别介,我可受不起。”顾瑾柠伸手打了个哈气,“知道秦王殿下大忙人,还得赶着查下家,我就不留了。”
萧竏又是几声歉。
萧珩桉道:“秦王,走吧,顺道与我一同去晋王府搜。我府里那些小厮脾气不好,我不在,他们容易闯祸。”
萧竏尴尬笑笑,还是同萧珩桉一同去了。
武安侯府、定国公府都搜了,晋王府自然不能不去。
正如萧珩桉所说,晋王府从上到下都是当兵的,一群粗人,最忌讳别的兵在他们面前叫嚣。萧竏的兵上门要搜查,他们哪里能让,正堵在府门口对峙。宋明、宋晖怎么安抚都没用。
眼见就要提刀动剑,萧珩桉马车吱呀吱呀跑进。
宋明忙迎上去汇报,“殿下……”
却见萧竏同在,宋明鄙夷的斜了一眼,气冲冲指责,“殿下,这伙人要闯府。”
萧珩桉下车,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秦王为公事而来,大家配合便是。”
一人叫道:“殿下,哪有抓贼抓到王府的,简直欺人太甚。”
“是啊,怎么可以这样。”
……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抱怨。
萧竏听着骂,心里不爽,但也不好发作。
萧珩桉故意听了一会儿,方才制止,“好了,都散了吧。秦王查完便走,不耽误大家休息。”
“是吧?”他意味深长的转问萧竏。
萧竏笑道:“那是自然,我们很快就走。”
萧竏面上客气,搜府却不含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藕荷院也不例外。
季琳正在熟睡,被几名闯进的小兵吓醒。
桂芳赶来护住她,安慰她不用怕,只是官府找人。
巡逻兵照例翻柜子查暗角,意外在床底发现一捆绳索,在柜子与墙壁夹角找到一张皱成团的纸头。
这与贼人并无关联,但小兵还是将纸头顺走,呈给了萧竏,并告知绳索一事。
萧竏看了内容,心道这位表小姐不简单。不过此事是季琳个人恩怨,与贼子无关,他便命小兵不用声张,全数撤出晋王府。
萧竏临行前又向萧珩桉解释一番。
“王叔,搜查实属迫不得已。朝里朝外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能厚此薄彼。”
萧珩桉表示理解,未有多言。
出了晋王府,天边已有蒙蒙亮意。
贼子依旧没有消息,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失去所有线索。
该查的查了,不该查的也查了,硕大的京都,除了皇宫,只剩寥寥几处未进。
萧竏心一横,率兵往太子府去。
太子萧翊有名的软耳朵,好脾气,凡事让人三分,绝不与人争执。
这次,却毅然决然将萧竏拒之门外。
管家传的话是,自家太子受皇命禁足反省,不见任何人。秦王无召搜府,不符合规矩。若想进府搜查,必须请来圣旨。
萧竏本就怀疑萧翊捣鬼,萧翊这般为难,更落实了他的猜测。
这个门,他必须进!
萧竏寸步不让道:“你告诉太子,我奉父皇命督办此事,便有权搜查。他不让我查,耽误时机,害贼子逃窜,这个罪,他担得起吗?”
不一会儿,管家又来传话。
“太子殿下说了,府中没有贼子,何来贻误时机一说。秦王殿下心系案件,该尽快去别处盘查才是。”
萧竏耐心已至,威胁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太子宅心仁厚,最是尊师敬道。左文忠乃太子师,他入狱,太子心疼,铤而走险也未可知。太子不让搜查,岂不坐实了此等言论。”
管家很快又来回话。
“殿下不必以言语相激。若有疑,自可请圣上谕,差大理寺查办,太子府必当配合。唯独搜查一事,非天子令不可入。还请殿下回吧。”
见萧翊铁了心与他作对,萧竏气急败坏,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毕竟是太子府,他不能硬闯。
“来人。”萧竏责令,“围住太子府,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现在就进宫请旨。
已是拂晓时分,宫门外聚集了不少大臣。他们被搜查闹得彻夜难眠,索性早早来上朝了。
萧竏一出现,几名文官围住他,就是一顿输出。他们先责怪狱中戒备森严,为何人还会被贼子劫走?又指责他无召搜查官员府里,太过鲁莽。
萧竏只觉聒噪,懒得应付,径直入宫。他要在早朝开始前请到旨意。
萧玦柏昨夜宿在皇后宫中,将穿戴好龙袍,便听萧竏来要旨,顿时火冒三丈,大骂他蠢货。
太子纵使犯错,也轮不到他去搜,更何况无影之事。
且不说他搜太子府,他先斩后奏,搜查一众重臣高管府邸,已是不可饶恕。
翊坤宫外,一大片鹅暖石上,萧竏笔直的跪着,丝毫没有悔意。
萧玦柏怒目而视,“你是说,你先后搜查了武安侯府、定国公府还有晋王府?”
萧竏回:“是。”
“你知不知道他们在朝中的权重?”
“儿臣正是知晓,才先搜查几处,其他大臣便不敢不配合。”
萧玦柏冷笑两声,“你倒是聪明,做事也很果断。武安侯府、定国公府也就算了。那晋王是你叔叔,高你一辈,你说进就进了?”
萧竏忙回:“儿臣一心查案捉凶,考虑不周,还请父皇责罚。”
“罢了,事已经闹大,朕现在责罚你又能如何?你速速查出贼子,找到左文忠。否则,朕保不了你。”
“那太子府?”
萧玦柏气道:“你还想着太子府。太子奉命禁足,数日未出,他能做什么?纵使他做了,会傻到把人带进府里,等着你去抓?与其把心思放在太子身上,不如多动脑子想想,贼人会藏在什么地方!”
萧竏颔首称是,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萧玦柏越瞧越气,拂袖道:“滚吧。”
待萧竏离去,皇后顾舒荷从殿中走出,担忧道:“陛下,太子是又犯什么错了吗?”
萧玦柏摆手,“与太子无关。秦王啊,到底浮躁了些。”
顾舒荷替他整理衣摆,小心翼翼地问:“那太子……”
萧玦柏思及萧竏这么一闹,势必惹怒不少大臣,不如卖他们一个乖,好大事化小,便道:“太子仁爱是好事,便免了他禁足。你且交代他,为君者,不能太感情用事。”
顾舒荷欢喜,忙跪地谢圣恩,恭送萧玦柏上朝。
果然,朝堂之上,以权相宜为首的武将,以顾文德为首的文将,纷纷状告萧竏拥兵闯宅,有失礼法。
萧玦柏被闹得头疼,只得先安抚一番,收回萧竏京中巡防权以示处罚,再责令萧竏追查此案。
大家无话。
至于巡防权,萧玦柏忌惮太子,便做个顺水人情,转交李景和,并要求李景和全力配合萧竏,找回左文忠。
李景和不愿接手这个烂摊子,当堂要拒,转头却见萧珩桉看他。李景和只得压住不满,出列谢恩。
下朝后,李景和问萧珩桉,“为何要接这烫手山芋?”
萧珩桉回:“你不接自有人接。与其行旁人之便,不如行己之便。”
李景和道:“可老子不想听萧竏那厮差遣。”
萧珩桉说:“该搜的搜完了,你无非差人看守城门时,多盯盯罢了。秦王失了巡防权,并营一事,也算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