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太纨绔，一心只想退婚》七巧月

25、搜府

　　子时已过，武安侯府灯火通明。

　　府门外，武安侯权相宜亲自与萧竏对峙。

　　他立于高阶之上，横扫萧竏身后的十几名巡兵，一张久经杀伐的脸上，盛满怒火，他指向萧竏，厉声呵斥，“秦王，你把我武安侯府当成什么地方？深夜执兵闯府，是为何意？”

　　萧竏客气的解释，“侯爷，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进去瞧瞧令孙是否为贼子所伤，别无它意。”

　　权相宜冷哼，“你当我老眼昏花吗？这些个兵是来我府门赏月的？”

　　萧竏踩上台阶与之亲近几步，为难道：“侯爷。我也是无奈之举啊。眼看明日斩首左文忠，谁知这会儿遭人劫狱，贼子罪犯下落不明，我不得不封城搜查。”

　　权相宜寸步不让，“你查你的，关我侯府什么事？我孙儿一不能武，二与左文忠毫无往来。你怀疑他不成？他生病寻医，还要经过你批准？”

　　萧竏再三解释，“我真是担心贼子流窜至此伤了令孙，才来探望。这样，只我一人进如何？我只要看到令孙相安无事，立马离开，绝不逗留。”

　　他嘴上客客气气，身体已然上前，大有非进不可之意。

　　权相宜官场沉浮半生，最清楚萧竏这等人的嘴脸，他打着圣上旗号办事，自有一处歪理邪说。真闹下去，圣上面前，吃亏的反倒是自己，不如让他一步，来日也好找圣上要说法。

　　想到此处，权相宜出声，“秦王，你没有圣上旨意，擅自闯我侯府，明日我必好好问一问圣上。”

　　萧竏也不怕，顺话道：“今日事发紧急，有所唐突，实在不该。圣上面前，我一力承担。”

　　权相宜不好再拦，让步道：“只你一人进府。”

　　萧竏进入权子初院子时，入眼便是满地凝结的血迹，血腥味混合着夏日的热气，充斥了鼻尖。

　　院子里站了不少仆从，灰头土脸，有几名身上横七竖八的划了口子。

　　屋内，大夫已处理好权子初伤口，叮嘱下人这几日勤换药，莫要再碰家禽，以免染上鸡瘟。

　　几名大夫将出屋便被萧竏拦住，他问：“权公子因何所伤，伤势如何？”

　　大夫回：“权公子被家禽所伤，伤口虽不大，但家禽不干净，容易累及伤口，加重伤势，故需多加注意，尽快养好伤要紧。”

　　大夫临走前又叮嘱那几名受伤的仆从，叫他们一并好好清洗伤口。

　　“家禽？”

　　如此滑稽之言，真是可笑，什么家禽能伤人至此？

　　正怀疑，萧竏赫然看见墙角奄奄一息的白鸡，脖子上一大片血色，断断续续绵延大半个庭院。

　　那一地的血，是鸡血！

　　萧竏大步迈进屋，便见权明孝立在床畔，负着手，脸色铁青。

　　他向着床上昏迷的权子初斥道：“还不醒，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严父发话，权子初乖乖睁眼，噗通跪到地上求饶，“爹，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权明孝质问：“错在哪？”

　　权子初如实回答。

　　“我不该偷偷斗鸡，还把它养在屋里。我没想到它会伤人。”

　　权明孝问：“鸡哪来的？”

　　权子初交代，“上次郡主府，表姐养的斗鸡斗死了安宁公主的爱犬。我瞧这斗鸡厉害，心里发痒，就偷偷换出来了。”

　　“混账！”

　　权明孝一声怒喝，权子初趴在地上发抖。

　　权明孝数落，“你耍心眼偷梁换柱是一错。你沉迷斗鸡，与鸡同吃睡是二错。你若被鸡斗死，害我权家被人耻笑，是三错。你害你娘受惊昏迷，是四错。你一日之间犯这么多错，说，该怎么罚你？”

　　权子初连连认错，“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斗鸡了。你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权相宜听着心疼，过来道：“哎呀，子初刚刚受到惊吓也不小，你别再吓到他了。罚是要罚，待他伤好，你狠狠的罚。”

　　“爹，他就是被你惯的。今日敢养斗鸡，明天就敢养恶犬。”

　　权明孝才一训完，见萧竏也在，忙行礼，“秦王殿下见笑了，我这犬子混账惹事，竟不知惊动殿下，惭愧惭愧。”

　　萧竏听出话中揶揄之意，并未搭理。

　　他一路观察，见门口直至窗棂桌案一路有血迹，窗上也沾了点。案上的鸡窝侧躺着，里面的鸡毛碎屑撒了一地，屋内各处凌乱尚未来得及整理妥当。

　　他随手打开柜子，里面衣物摆放还算整齐，斗鸡的道具尚且藏在里面。

　　权相宜有意问：“秦王，可看出什么来了？逆孙，还不快告诉秦王，这里怎么搞的，以免殿下误会，还以为你英勇斗敌了呢。”

　　权子初捂着胳膊回：“我哪有那本事。不过是近日斗鸡赢钱，兴奋的睡不着，就在案边与鸡逗乐。谁知那鸡突然发疯了似的冲向我，把我胳膊划破，留了好多血。”

　　“我吓得不轻，赶紧躲到窗边。那鸡还要扑我，我躲来躲去，跑出去叫人。那鸡又伤了不少人，抹了它脖子才消停。”

　　“我也不知道它怎么突然疯了。可能是我最近让它斗的太多，吃不消报复我。”

　　权子初说完，又在不停的向权明孝道歉。

　　外人面前，权明孝也不好真怎么罚他，便命他赶紧回床躺着。

　　萧竏听取权子初的言论，见他伤的是右臂，与贼子所伤右肩不符，加之现场痕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鸡伤人奇怪，但这只鸡杀死过安宁的雪球，它伤人，便不足为奇。

　　而权家与左文忠素来没有来往，更甚至，权相宜一代武将，年轻气盛时，最看不惯文官的作风，常常与左文忠为首的文臣斗气。权家与左文忠，是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的存在。

　　萧竏心道是自己多虑了，权子初这等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和孙显祖半斤八两，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劫狱。

　　这时权明孝反应过来，问：“秦王殿下，您深夜至此有何贵干？犬子可有得罪你之处？”

　　他向权子初凶道：“说，你是不是在外头又惹事了？”

　　权子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整日游走斗场，怎会得罪秦王殿下。”

　　权相宜阴阳，“咱们秦王是来抓贼的。不知这贼，可来过我权家啊？”

　　萧竏吃瘪，向权相宜行礼道歉，“叨扰侯爷了，我这就离开，权公子好生休养。”

　　权相宜跟出来道：“这被我逆孙偷换出来的鸡，秦王是否顺道捎给安宁公主。小孩子不懂事，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这老脸实在羞得慌。”

　　萧竏假意听不出他话中意，搭话道：“鸡便留着令孙泄愤，我还有要事，告辞。”

　　萧竏几乎是飞奔着逃离权府。他搜人无果，又碰了一鼻子灰，连带对权府也厌恶几分。

　　权明孝奇道：“爹，秦王究竟为何而来？”

　　权相宜呸道：“不过得了点权利，就狗仗人势，什么玩意！”

　　屋内，权子初听见萧竏走了，捂着胸口，偷偷舒了一口长气。刚刚简直吓死他了，但愿表姐平安脱险。

　　望凝阁，烛灯长明。

　　萧珩桉久坐窗下，等了近两个时辰，等到心烦意乱，即将坐不住，门终于开了。

　　“回来了。”

　　萧珩桉放下手中已被捏得发白的黑子，静静的看向门后之人，内心已是翻江倒海。

　　顾瑾柠未料萧珩桉在，诧异之余，略显慌张，“你怎么在这？”

　　萧珩桉一步步靠近，目光一寸寸掠过她满身的伤痕，双目渐渐发紧。

　　“伤得不轻，看来是去做一番大事了。”他隐忍着怒火道。

　　顾瑾柠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避开他那审视的目光，心虚道：“你别训我了，我很累。真的……”

　　顾瑾柠声音愈说愈低，眼皮沉重的快要睁不开，人慢慢倒了下去，倒进了一个足以让她安心的怀抱。

　　待再睁眼，顾瑾柠便见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换了，伤口也已处理干净。

　　窗外黑意尚浓。

　　萧珩桉端坐床畔，手里拧着毛巾。

　　顾瑾柠心虚问：“我睡了多久？”

　　萧珩桉将毛巾搭在她额头，回：“不久，刚好换完衣服的时间。”

　　顾瑾柠惊坐起，肩膀伤口一阵撕扯，直咬牙叫疼，“你换的？”

　　萧珩桉扶住她道：“以现下的局势，只能我换了。”

　　顾瑾柠被呛住，一时辩驳不了。

　　“你都知道了。”

　　萧珩桉说：“不全知。”

　　萧珩桉希望顾瑾柠能主动告诉他一切，是以没有拆穿。

　　顾瑾柠豁出去道：“是我劫的狱，我见不得我爹的恩师，被萧竏那样的小人利用。”

　　萧珩桉无奈，“所以你就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横竖结果是好的，他就是翻遍京中，也别想找到左文忠。”

　　顾瑾柠洋洋得意，浑然忘了一身的伤痛。

　　“那你呢？”萧珩桉质问，“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就能瞒天过海了？今夜，萧竏还真会把京中翻遍。”

　　顾瑾柠丝毫不怕，“那有什么，有你啊。在这等许久了吧，如果我回不来，你会怎么办？”

　　她眸中又有了光，还有几分打趣。

　　萧珩桉并不觉得这很好笑，脸阴沉的快要滴水，“你觉得呢。”

　　顾瑾柠当即收了嬉笑，转移话题，“哎呀，我这身上涂了药，万一萧竏来了，会不会被他发现？”

　　萧珩桉收了毛巾说：“这些行军用药无色无味，只要不是狗鼻子，发现不了。”

　　正说着，青莲匆匆进阁，站在廊下通报，“郡主、殿下，秦王殿下来了。”

　　顾瑾柠弹跳下床，穿了小领外裙，好挡住身上伤口，再将被褥叠放整齐，而后默契的与萧珩桉同坐窗下棋盘处。

　　顾瑾柠推开轩窗，一手捏着白子，探头问：“今夜刮得什么风，竟惹得秦王深夜登门？”

　　青莲见顾瑾柠安然无恙，沉下心回：“禀郡主，秦王殿下说今日京中遭贼，各处盘查，现下查到府中，特意亲自来向您解释。”

　　顾瑾柠打了声哈气，不情不愿道：“行吧，那就请他阁中稍等，待我先与晋王殿下下完这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