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厘子果酱》王有福

2、第2章

　　这几天排练，姜南回家的时候也比平常晚了一会儿，差不多5点半左右。到家后收拾收拾再玩会儿手机，时间也就不早了。睡得晚，起床自然也难。
　　闹钟响起，稍微柔和的闹钟声让姜南起床的心情也缓和了许多。

　　今天是最后一次排练的日子，还要全校总体排练一遍，所有参演的同学们都需要到现场过一遍流程。想到这儿，姜南瞬间从床上坐起来，下地快速穿上拖鞋。洗漱完，她站定在衣柜前，思考着今天穿什么。突然，姜南像是想到了什么，爬上床摸手机，在乐队的群聊里发了两条消息：
　　【姜南：今天总排，听说一个节目的人要穿同一个颜色的衣服】
　　【姜南：老张昨天说安排给咱的是什么颜色来着？】
　　过了两分钟，唐棠回复。
　　【唐棠：好像是白色。】
　　【唐棠：昨天晚上忘了给手机充电了……烦。】
　　没多久，李怀和王宇阳也相继在群里冒泡。
　　【李怀：嗯，白色，别忘了外面套个校服。】
　　【姜南：怀哥细心。】
　　【唐棠：多谢怀哥提醒。（抱拳）】
　　【王宇阳：好悬，起晚了差点儿没赶上早上的班车。】
　　【王宇阳：你这也太菜了，论藏手机的技术，我说我排第二，全校没人敢说他排第一。@唐棠】
　　【唐棠：你想死是不是？@王宇阳】
　　【唐棠：今天我就告老师，私藏手机可是重罪。】
　　【王宇阳：唐姐饶我一命！】
　　【姜南：每日一吵。】
　　【唐棠：嘿嘿.GIF】
　　……

　　旌城一中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宿生，除非是像姜南这种家离得近的，不然每天早上和晚上来回跑，太折腾了。
　　宿舍自然不让使用一切电子产品。但是一般人可坚持不住一个礼拜不看手机，现在人们的手机都跟自己的“命门”似的，也都能理解。所以这住宿的三人便一人藏了一个手机。
　　不过藏手机肯定不是天衣无缝的，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有一次王宇阳忘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宿管查房的时候刚好有人给他发消息。要不是老张在暗地里帮忙，稍微通融了一下，王宇阳身上早就处分“满天飞”了。

　　姜南将今天的早饭放到三人桌上。
　　坐到座位上后，她又回头对王宇阳说：“王姐，你要的玉米没了，给你换成烧麦了。”
　　细听这几人互相叫来叫去的昵称，只有姜南和王宇阳外号的性别是反着的。王宇阳觉得姜南像个讲义气的“大哥”，当然了，与长相截然相反，性子也很冲；姜南则觉得王宇阳做事太畏手畏脚，担心的事情太多，有时候还嘴碎，婆婆妈妈的。

　　王宇阳嘴里塞的全是包子，丝毫不在意：“南哥买的我都吃。”
　　说完又立马埋下头狼吞虎咽起来。剩余几人觉得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饿了好几天呢。
　　“你先吃吧，”姜南笑得眯起眼睛，又想起了什么，“什么时候总排啊？”
　　这些事情李怀都记得一清二楚：“刚才临时通知，推迟到明天的第七、八节课了。”
　　姜南点点头，拿出一个小本子写下今天的计划，这是她从年幼上学时就养成的习惯。
　　1.穿白色衣服和校服外套
　　2.带早餐
　　3.去生物实验室记录数据
　　又添上一项：
　　4.明天占课总排
　　姜南的字虽说秀气，但一点儿不可爱。相反，单看字体的笔触，锋利分明，还带着一丝不羁。

　　王宇阳有许多一起打球认识的外班朋友，他也就多了很多获得消息的渠道。王宇阳蹑手蹑脚地戳了戳姜南和唐棠，故作神秘：“听说今天要来个转校生。”
　　旌城一中是青川市所有中学生挤破脑袋都想入学的一所高中，但是很少接受转学的学生，历届也只给出过4个转校的名额，都是省状元和市状元。去年更是拒绝了当年青川市中考文科的市级第三名的转校申请。
　　姜南不免有些惊讶：“今年居然能有转校生，不一般啊。”
　　唐棠点头，表示赞同：“旌城今年放榜的名额就一个，这人来头肯定不小。”
　　王宇阳还想继续说下去，外面突然一片骚动。
　　几人同时抬眼向班级外看去。高二的教学楼是“回”字形教学楼，大家都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往下望。唐棠站起身，招呼几人过去看看。
　　姜南找到一处空地，来到围栏边朝操场看去。
　　校长身边跟着一个男生，身形鹤立，皮肤白皙。穿着刚发的校服，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很不一样，像是精心搭配的一样。
　　姜南眼睛散光，又没带眼镜，眯起眼睛努力看清那人的脸，模糊瞅见那人优越的侧脸。姜南心中不禁感叹：好像有点儿姿色。
　　下一秒，校长伸出手指指向姜南所在的大体方向，少年的目光也随之看来。姜南虽看不太清，但感觉到那人看到了自己，一瞬间的对视，就移开了视线。
　　姜南心跳莫名加快，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痒意。

　　回到班里，还没坐下，老张就进班了。
　　“来来来，都坐好，说一下儿今天的安排。”老张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吸引了班里同学们的注意力，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一会儿全校师生一起开校会，五分钟之后去报告厅，不要迟到！”说完便转身走出班级。
　　老张一走班级里就再次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李怀将头往前探了探，小声说：“估计是为了那个转校生开的校会，看来学校还真挺重视这个人的。”
　　王宇阳附和：“是呗，这人到底何方神圣啊，能让全校师生出动特意开一次校会。”
　　姜南没说话，心里默默盘算着。
　　当年姜南入学前访校旌城一中的时候，同时还在访问其他几所高中，都很不错。旌城一中当时也是费劲了心思才留住了她。从此旌城一中校园简介上“校园明星”那一栏新添了一行字：

　　2022年青川市中考全科状元，第25届国际生物碗竞赛金奖得主之一，姜南。

　　姜南心中猜测，对方大概是和自己一样的中考状元和竞赛双重奖项加分，才能让学校这么重视。
　　唐棠见姜南一直默不作声，撞了撞她的肩膀：“喃喃，想什么呢？”
　　姜南一下回过神，实话实说：“当时我得奖的那届生物碗，主办方破格给出了两个金奖。”
　　唐棠是文科生，选的课也全是文科组合，姜南便耐心地解释。
　　姜南参加的那届国际生物碗竞赛是历届目前最难的一次，主办方给的条件难度和评判标准相较于往年来说，大幅度提升。
　　姜南学术主攻的方面是生物。生物碗是含金量极高的生物类竞赛，更是全球学子费尽心思，不管成绩和结果也要报名参加的竞赛。生物碗的竞赛流程不需要参赛者本人到场露面，只需要通过邮件提交实验报告、实验结果和实验论文即可，证书和奖品也会通过邮递的方式寄送到得奖者的家中。
　　但一个实验就需要耗费大概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因此生物碗的奖项可以说是非常难得。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届国际生物碗竞赛居然给出了两个金奖，生物学术界也炸开了锅。赛事官方给出的回应是，这届有两个都十分优秀的论文和实验成果，而且研究方向各不相同。通过全球多方面的权威专家商讨评定，赛方决定破格给出两个金奖。
　　但姜南也不知道另一个金奖得主是谁，因为生物碗从来不公布得奖者的姓名，只会公布得奖者所提交的部分实验成果和心得。

　　“……”
　　看着一头雾水的唐棠，姜南想了想，长话短说。
　　“简单来说就是生物碗是生物界最权威的竞赛，而且从来没有过给出两个金奖的情况。”姜南又蹦出来一句话，“我也挺想知道另一个金奖在谁手里的。”

　　各班排队到报告厅，参加全体校会。
　　主持人上台，声音婉转起伏：“尊敬的校领导们、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我宣布，迎新校会正式开始！”
　　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
　　台上校长正在发言，姜南感到百无聊赖，正想与旁边的唐棠搭话，就看见老张冲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姜南只好作罢，假装专注于校长的致辞。
　　老张停在姜南旁边，在姜南不解的眼神中俯下身低声说道：“姜南，一会儿你上去说两句。”
　　姜南一听，直接愣在了原地。
　　她？上台？还要说两句？
　　姜南一向不太喜欢在众人面前演讲，不免有点儿慌神：“没人提前告诉我啊！”
　　老张拍了拍她的肩膀：“校长刚刚也是临时跟我说，让我来告诉你校长致辞结束后上台说两句。”
　　姜南刚要开口，老张打断了她：“没事儿，一会儿主持人会简单介绍你的。你上去就说个详细点儿的自我介绍，分享学习心得，最后再动员一下儿大家就行了。加油啊，看好你。”说完转身就走回了教师席位。
　　只剩姜南一人在原地凌乱……
　　这下彻底完蛋了，有什么能说的啊！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姜南还沉浸在丰富的心理活动中，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
　　“有请我们旌城一中的校园明星，2022年青川市中考全科状元，第25届国际生物碗竞赛金奖得主之一，姜南！”
　　姜南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红白色相间的校服外套穿在女孩身上显得不再普通。一阵微风吹过，没拉拉链的校服外套被吹起一个角，里面单薄的白色内搭隐隐约约勾勒出女孩纤细的身姿。她皮肤很白，在太阳的直射下，视觉上竟有些透明。乌黑的长发慵懒地盘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颈间，轻轻扫过明显的锁骨。
　　姜南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开口：“大家好，我是高二1班的姜南。”她听着台下的掌声，似乎觉得也没那么紧张了。简单分享自己的学习经历和心得后，姜南以一句话收尾：
　　“我不祝大家学习进步，只祝大家天天开心，谢谢大家。”
　　她每次都会说这句话。
　　姜南不止一次说过，没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了。
　　有趣的发言和特别的祝愿获得了台下一众同学从心的掌声。
　　“下面让我们有请新同学！”主持人接过话筒上台，在所有同学期待激动的眼神中缓缓揭开了这位转校生的真面目。

　　“2022年青川市中考理科状元，国际生物碗竞赛的另一位金奖得主，温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