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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程照04 ...

  •   多亏了爱琳迪尔——哦不,文三思,我终于知道那天晚上芬德卡诺含着眼泪谴责我说“我们甚至还没交换银戒指”并且一星期没理我是为什么了。
      我真该死啊!这不就是女流氓吗!
      当然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只是“稍微稍微稍微”占了一点他的便宜。
      “我深刻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有点轻浮了,不同种族……不说种族吧,地域不一样风气都一样!”
      阿瑞蒂尔:“有点?”
      我散心散到了刚多林,他们正在办庆典,当初图尔巩带着弟弟妹妹和一众族人迁到这里人间蒸发,可以算是不告而别,那会儿听芬德卡诺倾诉他和他父亲都有点难过。我在城门上找到吹风的阿瑞蒂尔,和她忏悔了一下我骚扰她大哥的事情始末。
      我:“好吧!非常!极其!”
      我大概自暴自弃了,但还是唯唯诺诺地和阿瑞蒂尔了解了一下诺多结婚的风俗。
      “……订婚的时候互相赠送银戒指作为定情信物,一般情况下会和亲族举办宴会……”阿瑞蒂尔说,“至少一年后会举行婚礼,以前我们会请求瓦尔妲和曼威作证婚人,将订婚戒指退回,再交换一枚金戒指。”
      阿瑞蒂尔算是简洁地说完,她又看了我一眼,“其实这些仪式并不是必须的,尤其是来到中洲之后……只要出于自愿的婚姻都是合法的,我还很奇怪你们到现在还没结婚呢,不过大哥也很想要祝福吧。”
      我说:“你肯定会祝福的。”
      阿瑞蒂尔笑道:“当然。”
      一队守卫队从城门下列装走过,我搭手眯起眼睛看了看,“哟呵,这不是埃克塞理安吗——”
      即使隔着高耸的城门,底下的精灵也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到我们后加快了脚步,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撇了撇嘴,“走这么快干嘛,金花领主在后面追啊?”
      阿瑞蒂尔忍不住笑起来,“格洛芬德尔在不在不知道,他反正看见你在了。”
      “哎,”我看着重重城门,刚才阿瑞蒂尔站在这里发呆,看到的大概是一样的景象,“你说我在这里过完节怎么样?”
      阿瑞蒂尔:“我可不赞同。”
      刚多林的风景壮丽,但我和阿瑞蒂尔此刻一样不想待在这。
      我:“我想去找洛格请教一下手艺。”
      “打算自己打戒指?”阿瑞蒂尔看向我,见我表情微妙嘴角抽动,询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我:“埃克塞理安和格洛芬德尔那两个家伙在说我坏话。”
      “……他们知道你能听到吧。”
      自从我用惯了芬德卡诺给的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在精灵间广泛流传,形成一个默认的说法,就是在遇险或是需要河海帮助的时候,呼唤“妮缪”会比乌欧牟响应更快一点,妮缪是乌欧牟大人的一位迈雅,职责是各种水难救险,她也比其他迈雅活泼点,哪怕是例行地对海洋祈祷,不管有没有提到她,她就会冒出来加入精灵的庆典。在稍微熟悉点的辖属于第二家族的精灵中,也会将妮缪与芬巩比作第二对美丽安与辛葛。
      我偷偷凑到阿瑞蒂尔耳边,抬起手说悄悄话,“如果你想出去,可以来找我呀,湖中仙子会回应每一个愿望。”
      阿瑞蒂尔:“我会的。”
      怒锤家族的优秀工匠与铁匠擅长锻造精兵利器,让他们打造饰品有点像绣花似的,不过要动手的也就我一个,洛格性格爽朗,欣然答应,抽出空闲时间指导我。
      我将从前顺手薅的金丝缠到戒圈上,等熔铸完成,把成品举在灯光下观摩了一下,“是不是太素了?”
      “您喜欢复杂一点的?”洛格也将目光投过来,“像双圣树。”
      “嗯?”
      “金银两色的样子。”
      我有点手热,摩拳擦掌,“嘿嘿,趁现在把金戒指也打了吧。”
      洛格失笑:“您现在为什么这么积极。”
      我顿了顿,颤抖着双手回过头看他,“你也觉得我很渣?”
      洛格:“……我没有这样说!”
      我大概是陷入了某种循环,就像祥林嫂一样,把和阿瑞蒂尔忏悔的内容又跟洛格说了一遍,看得出来很想跑,脸上一副“这是我该听的吗”的绝望表情,但出于礼貌他没有直接跑,还能应和我两句。
      洛格:“其实只要情感真挚,其余的都并不重要,就像辛葛王和……呃,总之我们不是那么墨守成规。”
      我:“你说得对,我打算回去先把银戒指送了,第二天就送金戒指。”
      “……妮缪大人,”洛格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真这么做的话,芬巩殿下会受不了的。”
      我迟疑了一下,“……那隔一天?”
      洛格:“那你还不如直接送金戒指。”
      “你说得对……”
      洛格:“我没说!”
      洛格叹了口气,“……虽然殿下足够英勇率直,但您真是更胜一筹啊。”
      不管怎么样,我锻完了两个戒指,留在刚多林参加了几天庆典,顺手趁金花领主和涌泉领主在湖边奏琴吹笛的时候给他们冲了个凉水澡,湖水化形成的尖牙竖眼的幽灵水怪到处吓未成年小精灵,搞得庆典上下了一场太阳雨,雨过天晴后,彩虹从湖岸穿行,落在了山林里。
      “……这段时间干河附近似乎总有陌生的气息窥视,阿塔一直很担忧这件事,”伊缀尔在角落里和我低声地叙述,“而且这几天,踪迹越来越明显,很大可能是魔苟斯的爪牙。”
      “如果真的是……但大鹰没有驱赶他们,连梭隆多也无法找到那踪迹吗。”
      我摇了摇头,“乌欧牟没有示警,你们不用太担心。”
      伊缀尔剥开一颗葡萄,“你要多待一段时间吗,我想和你去山谷里骑马。”
      “哎,我可不擅长这个。”我说,“而且我出门的时候还没报备呢。”
      伊缀尔:“阿塔和阿米在维林诺的时候也不是天天待在一起,大伯可真黏人。”
      “可不是这么说,”给芬德卡诺稍微正了一下名,“哎,出门的时候你大伯还在生我气呢,他可不想理我。”
      “啊,怎么会呢?”伊缀尔惊讶道,“是不是……是不是你又欺负他了?”
      我捏住她的脸颊往外扯了扯,“我怎么就‘又’欺负他了——小伊缀尔——”
      伊缀尔:“唔唔你看你现在就在欺负我。”
      “我这是欺负吗?我这是喜欢我们伊缀尔啊,伊缀尔真可爱——好捏。”
      伊缀尔又继续讲悄悄话,她说要是我可以带她姑姑去散散心就好,如果是这样她父亲是默许的。
      我:“即使由我带她出去,她始终知道自己要回来,也会郁郁寡欢的。”
      伊缀尔:“如果魔苟斯早日被打败就好了。”
      庆典进行到一半,在开头变成两个落汤鸡的精灵领主才收拾好仪容回到宴会上,格洛芬德尔满面灿烂笑容地走过来,说道:“听说您打算向芬巩殿下求婚了,在此我先送上我的祝福。”
      我:“你什么时候嗓门这么大了,格洛芬德尔。”
      “还有我的。”埃克塞理安凑过来,手里还端了一杯葡萄酒,我伸手接过,酒液向上流动的时候两个精灵齐齐后退一步。
      “我……”我顿了顿,放下了酒杯。
      百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经由流水传递到我耳边脑海的讯息,通过习惯使然的过滤,能在不需要的时候仅仅去听那些危险信号和求助呼喊,保证我更精准快速地找到目标。
      这么长时间来,中洲大地从来没有真正太平过,魔苟斯显然不会放弃所图,即使他本人躲在安格班不出来,奥克仍然会去偷袭滋扰各方领土,难免会有精灵受伤甚至死亡。
      “我先离开了。”
      讯号来自北方的寒地,来自多松尼安以北的阿德嘉兰平原。我从地下水脉到达的时候,看到正列队作战的弓骑兵,芬巩为首带领他们追击。
      那是一片庞大的黑影,被精灵的骑兵追击而仓皇逃离,我靠近了才发现,那黑影的形状是一条龙,只是它仍在地面上四足而走,并没有用上它的翅膀。
      芬巩若有所觉地匆匆回头一眼,只是在骏马背上喊了一声,“妮缪!伤员在右后翼!他们往高地上撤退了!”
      我曾问过乌欧牟,是否真的像魔苟斯说的那样,经我救过的灵魂在死后不会去往曼督斯的殿堂。乌欧牟说,死者会经过我的“电影院”短暂地停留,然后去往未知的地方,拥有自己的命运。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我说,“一直以来他们所认识的,阿门洲是他们的故乡,即使死亡后也能灵魂西渡与亲人团聚,如今再告诉他们不是这样,难道他们会以为‘拥有自己的命运’是一件好事吗?”
      乌欧牟:“如果他们能够乘船西渡,便不会受此影响。”
      “我不可能救得到所有人,你不也说我能救的人数是有限的吗?”
      没有现代医学,没有系统的生产、供给系统,精灵的医学停留在魔法巫术以及一些草药经验学。除了一开始,我不可能在这里执着于实施现代医学,从前吭哧吭哧老实手术的时候期盼着超能力,现在用的时候会觉得有点没底。
      救人不是挥手即成的,按照乌欧牟说的,我如今能运用的施救巫术依靠于我死前所行的善事,翻译过来就是积攒的功德,救过的人的命数化成功德,一点点“抽象”的功德代替“具象”的理论,治愈创伤挽救死亡。
      因此这是有“名额”的,按照轻重缓急分配,就像医院前的急救分级,精灵医者能解决的我不会去管,所谓有限的医疗资源可以分配给更需要的人,而这个评定“更需要”的标准由我来决定,也算是安我自己的心吧。
      那忽然袭击的未知生物将阿德嘉兰的精灵往南赶去,其中不乏战斗力稍弱的平民。我穿过营地到最里面,医者之手为他祈祷,他仍面貌苍白、意识混沌。
      “妮缪大人,”医者抬起头,担忧地看向我,让开了位置,“拜托您看一下他吧。”
      我蹲下身,伸手碰触他的额头,被污染、痛苦折磨的灵魂与躯体暂时平静下来,寻找更深的意识锚点,我只看到了一个虚淡的轮廓。
      【许我西渡归乡吧。】
      我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转头问旁边的医者,“他在这里有亲人吗?”
      医者摇了摇头,“他的父母和妻子都在阿门洲……没有一同来中洲。”
      诺多族的出奔如此热烈,夹杂鲜血和悲剧,以此史诗般的背景映射到个人,不乏有每个个体的无奈凄楚。
      我继续与他的灵魂维持交流,只是都被拒绝了,他身上被黑暗气息污染的致命伤在“问询”中缓缓愈合,却始终没有要苏醒的征兆。
      最终我放弃了,断开了链接,站起身来,看着生息与灵魂渐渐从他的躯壳中远离,医者略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我,握着同伴的双手,确切感受到了温度的流失。
      “妮缪……”
      芬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茫然的疑惑,“……不救他吗?”
      我侧过头看他,摇了摇头,“他想离去,想念维林诺的家人。”
      面对心怀悲伤而默然的医者,我叹了口气,“他选择了自己的死亡,能够在临终前清醒地抉择生死,也是难能可贵,此刻的悲伤是真实的,但你们仍能在维林诺重逢。”
      片刻的静默后,我转过头看向芬巩,首先打破沉默,“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那条龙呢?”
      “龙?”芬巩说,理解了我指代的是什么,“我们将它赶回了安格班,前方的路被阻隔了。”
      “没办法杀死它吗?”
      芬巩摇了摇头,“我们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它的外皮坚硬如钢,再锋锐的箭矢都无法穿透,有骑兵伤到了它的肚腹,它才向北逃离。”
      我觉得这场袭击实在有些不合常理,“在这之后魔苟斯没有什么动作吗?”
      “斥候目前没有异常的讯息传来。”
      就好像这次袭击并不在魔苟斯的计划之中一样,一条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龙,耍完威风后又回到了老窝。
      我们走在比较杂乱的营地里,伤员基本都得到了救治,弯弯绕绕地走在难以落脚的过道里,芬巩落了半格走在我身后,身上的盔甲跟着脚步作响,在聊完这场战局后,他开始说些其他的。
      “嗯……前些日子你去哪了?”
      “刚多林……啊,对了,”他这么一提我就想起本来要做的事,我向后抬手牵住他的手,“我们找个人没那么多的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们走出营地,也没有离开大部队多远,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站着,尚能听见营地的喧嚣。
      我想不出什么开场白,于是选择单刀直入,一边说一边翻找我里三层外三层缝的口袋,我把那两枚戒指放在了最底下防止意外掉落,什么都放的口袋上面还是我那个相机。
      “之前是我太冒昧了,后来我才知道,嗯……所以我去刚多林的时候顺便在那打了个戒指,我想……”
      我好不容易把戒指翻出来,才露了个头,芬巩却迅速地按住了我的手,我抬头看他,看见他震惊的面容上瞳孔还在颤抖,嘴唇翕动一时没说出话来,因为来得匆忙,那银色的头盔还没由他自己摘下,弯曲的轮廓修饰着他的脸庞,此时我才有此机会仔细端详他的脸,战斗后不知是哪方的血迹沾在了他的脸上,同样在盔甲和披风上亦有这些痕迹。
      我:“怎么了?”
      “怎么了?”他好像还沉浸在震惊中,重复了我的问话,隔了一会儿才能正常讲话,“阿、阿塔说想见你,我觉得你可以先去找他,我也要回希斯路姆……再、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在这——而且还像这样就——我要先走了!我们在希斯路姆见!”
      他一连串地说完,不给任何插话的机会,随后忽然松开我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好似落荒而逃了。
      ……不是,都要去希斯路姆为什么不一起走?
      我纳闷地把戒指塞了回去,只好听他的先往希斯路姆去,芬德卡诺又不会飞,就算他日夜兼程地把自己的坐骑跑得半死,也不可能比我更快了,哎,总之我就得在希斯路姆等他了。
      在他的家人中,我和他父亲的交流真的是少之又少了,当初翻越冰峡的时候见过一面,打算在多尔罗明定居的时候也见过一面,然后就是节日的时候总共见过两三次,处于互相问好的程度,实在没什么交流。
      随便问一下别的精灵,我和他们的交流基本都是一种“霸凌”,显然我怎么可能“霸凌”诺洛芬威。
      我规规矩矩地按照流程拜访,侍者很快就领我到了芬国昐办公的地方,敲门得到许可后,我推门走了进去。
      芬国昐坐在桌前,桌面上堆放着成摞的公文,显然是远在希姆凛的哥扔给他的,在我进门后他停下了手中的笔,正式地站起来向我问号,我也以同样的礼节回复他。
      他并没有多寒暄什么,而是直奔他这次会面的目的,他拿出了一个礼盒递给我,简洁明了地说:“按照习俗,我将会送上祝福,为你和芬德。”
      我有点局促地伸手接过,不知该不该打开盒子看一下,他大概领会到我对诺多习俗的陌生,便替我打开了盒子,黑色的羽绒上卧着的是一条银底的蓝宝石项链,精巧美丽,熠熠璀璨。
      “我想,你应当会在你们的婚礼上戴上它。”
      我捧着礼盒微微低头,矜持地答谢,“感谢您的……祝福和馈赠,我……”
      我本来想说我也会按照习俗回赠,但乍一下反应过来我根本在这没长辈啊,实在不行能不能从乌欧牟那里薅出点好东西。
      我没说出什么来,但芬国昐很善解人意地收尾了这段对话,他望着窗外的晨光,露出笑容,“芬德已经来了,我想他应该很想快点见到你。”
      我离开了宫室,抱着礼盒走在宫殿的廊穹下,有点出神地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芬德卡诺从另一头拐过来,他几乎是跳跃一样的脚步从草地落到台阶上,喜悦灿烂地朝我走来。
      他穿得实在有点过于正式了,也不知道花了多久拾掇自己。一身我从来没见过的新绣长袍,金丝编罗的黑发柔顺地垂在肩膀与后背,戴着一顶银丝绕线的头冠,一抹蓝色垂在眉心。
      他看到了我手里的礼盒,“是阿塔送你的珠宝。”
      我:“你早就知道咯。”
      “不知道,”他说,“但我看到就猜到了。”
      因为我双手捧着礼盒,他似乎苦恼地打量了一番,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将手掌覆在手背上。我笑了笑,把礼盒放到一旁的围栏柱上,然后撑着手在上面借力坐了上去,也终于和他目光齐平,不用仰着头看了。
      他走到我跟前,如愿地把手牵了过来,语调温柔地说:“那个时候我没有将戒指带着,你要是突然那么做,我又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素银戒指,没有它色的装饰,戒圈的形状曲线像是流畅的水形,“我在到多尔罗明的时候就打造好它了。”
      芬德卡诺将戒指举在面前,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我,闪闪发亮地让人无法拒绝,我和自己的良心作了会儿斗争,小争上游,我故作不解道:“嗯……你也要送我首饰?”
      芬德卡诺愣住了,惊讶地张了张嘴,这神情一下子让良心把我痛揍了一顿,我没继续装傻下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变戏法一样仿佛是从他耳后取出来的戒指,拿到他眼前晃了晃,和他手里的那枚靠在一起,“噢?这里也有一枚戒指,是不是比你的更时尚一点。”
      他眨了眨眼,万幸没从里头掉下泪珠。
      他低头将戒指套到我的手指上,然后对着我伸出五指,默默地注视着我,我捏着他的手指,也将戒指戴了上去。
      他抚摸过戒环,握住了我的手低头吻在戒指上,而后近前靠过来,双唇落下索要了一个亲吻,这一举一动实在比我做的事要纯情太多了,而心还是跳得飞快。
      最大的反击大概是他咬了一口,埋怨似的谴责道,“这样的时候你还要戏弄我。”
      “你才不会当真,”我说,“你要是真的伤心了我也会难过的,哎,可惜的是,我这边没有长辈可以送你珠宝了。”
      “这本来就不是必须的,我已经很开心啦。”
      我灵机一动,“其实我还有一枚戒指——”说罢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金戒,而芬德卡诺也眼明手快地捂住我的双手,企图不让它见光。
      他说:“你不能现在拿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直接结婚吗!”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耳根子都红透了,连手上的温度都升高了,“可以……可是我想要婚礼……订婚的宴会已经省略了,我想筹备我们的婚礼,就在你最喜欢的那片湖边……”
      他用一种恳求的眼神望着我,手上却有点心软地松动了。
      我:“那你要筹备多久呢?一个星期好不好?”
      他惊呼:“这也太快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还有你的裙子……”
      “一个月?”
      “不行!”
      我:“三个月?三个月也不行?半年?”
      芬德卡诺小声道:“再怎么说,至少要一年……”
      我:“一定要一年吗,在中洲也要这么严格吗?”
      芬德卡诺闭了闭眼,“那就半年吧……”
      “好啊!”我笑眯眯地搂住他,顺手摸了摸脸颊,“其实三个月也可以的吧?”
      芬德卡诺:“真的不行!”

      .

      乌欧牟:“没见过你这么逼婚的。”
      我向他摊开手:“爆点金币。”
      乌欧牟:“……”
      乌欧牟给了我一个纯白的号角,镶嵌着晶莹的贝壳,金银装饰着月牙般的外壳。
      我:“不是说一般都是珠宝吗?”
      乌欧牟有丝轻微的无语,“我并不算你的长辈。”
      我:“我懂,算我老板。”
      “……”乌欧牟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心好了与他结婚,也应该要选择塑造自己的实体了。”
      我指了指自己,“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乌欧牟:“你知道你只是表现得有如实形,但仍旧是一个游魂,一个游魂可以继续做埃尔达口中的‘湖中仙女’,但你需要获得一副实体,才能与他真正的灵魂结合,才能成为‘人类’。”
      我笑了笑,“就因为我死过了,就不是人了?文三思呢?”
      乌欧牟:“她从没有变过。”
      “那个蒯绥呢?”
      “他只是用障眼法换上了绿精灵的面貌。”
      我:“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为什么一定要个实体,这有什么区别?”
      乌欧牟:“这代表你是否真正地放下了从前的事。”
      我沉默不语。
      “程照,”祂忽然有点严厉,“若你不肯放下这点执念,你灵魂里的怨念也会影响到他,你忍心吗?”
      我当然不忍心。
      但我总有种莫名的直觉,就好像我一旦接受这个“伊露维塔所赐下”的形体,我就会深受束缚,一切不再能够自由挽救,就如我跳进了一条已经规划好的道路。
      我忽然想到,“那另外两个呢,我猜有一个在魔苟斯那,他提到过,那还有一个呢?你说过她在山脉对面,在真正的人类当中,伊露维塔又给她安排了什么样的故事?”
      乌欧牟:“距离人类翻越山脉而来已近在咫尺,如今的她对于人类还是精灵都大有裨益,她也会维系两族之间情谊的纽带,只要她尚且意志坚定,就能为人类的精神布下不受黑暗污扰的屏障。”
      我挑了挑眉,“所以她会意志不坚定?”
      “微乎其微,但你们的命运本就会在各个节点不受掌控。”
      我:“哪一种是伊露维塔想看的呢?”
      我没有得到回答,但我心中大概已经觉得,只要故事精彩,祂或许都想看吧。
      后来在魔苟斯间谍的小风波过去后,那个前段时间天天在湖里扔石头宛如精卫填海骚扰我的精灵也不见了,这所谓的“间谍”,似乎没对精灵们造成什么影响,之后大家开会核对了一下,多出来又凭空消失的人口除了在各个王国吃吃喝喝、打渔锯木,好像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我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传说中在魔苟斯手下的第五人,难免觉得很逗乐。
      自从赶走那条龙后,安格班以南都迎来了完全的和平,和从前时不时被袭击是两样了。费艾诺对此表现出重视那条龙的态度,加强了巡防,但少有精灵知道他和莱昆迪之王的合作包括私下在研制武器,而我当然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
      我还知道文三思和费艾诺有一个除了他俩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不过也没偷听到秘密是什么。
      人类来到贝烈瑞安德,这片大陆的流水中加注了新的声音。
      噢,在这期间,我和芬德卡诺确实在那半年后结婚了,婚礼的喜悦虽然没能让他那个整天宅在刚多林的二弟出来,但起码让愿意参加的都走了一遭,留着图尔巩自个儿看家。
      在婚礼的前一天,我也在犹豫再三后赶着死线取得了实体,这其实对认识我的精灵们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只有我自己察觉到了那时灵魂落到了实处,再也抓不到脑海深处浅淡的阴霾。
      我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双手,银戒指在阳光下明亮,明天以后就要换下。我在空中虚握右手,好像拉住了肉眼看不见的提偶的丝线,于是挥动手臂,用力拉扯,一下,两下,在无人可见的视野里,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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