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居宴下》江南十一忆九

1、小序

　　眼前这个男人腰上别着一把名为瑄阕的长剑，那是他赐给他的，是他亲自下命灭掉戈止国为他寻来的绝世神兵。
　　而它的主人深夜带兵发动叛乱，杀进了皇宫，夺走了他的皇权，屠了他的亲人，最后用他为他寻来的剑抵着他的胸膛。
　　“阿宴，为何是你?!朕对你一片真心，为何最后背叛我的是你?!"
　　他不解，他暴怒，他想不通为何他最信任、最爱的人会背叛他。
　　“暴君，你该死了!若不是你，我本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你说一片真心?恶心!"
　　悬在他胸膛的那把剑此刻又加深了几寸。
　　“在每次被你凌辱过后，我都要反复清洗自己好几遍，直到把你的痕迹通通抹去!你让我感到了恶心!让我对自己也感到了无比的厌恶!”
　　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转而变为痴狂。
　　“朕是天子，这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包括你!朕杀了他们，因为他们该死，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朕!是一个天命之人的爱!天下是朕的！目及之处都是朕的！所以你生来注定是属于朕的!”
　　他看着他狰狞痴狂的样子感到发寒:
　　“疯子!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我是疯子?哈哈哈，对！我是疯子！那我让你见识一下我有多疯！”
　　他纵然往前一靠，瑄阅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身体，在陈宴惊愕的表情中他缓缓伸手抚
　　摸他的脸。他微笑道：
　　“陈宴，若有下辈子。朕不要你了…”他缓缓倒入他的怀中。
　　看着他眼瞳渐渐涣散的样子，陈宴一时手足无措，他内心深处的东西碎掉了。
　　是的，陈宴疯了。
　　"顾采撷，我不允许你死!顾采撷!来人啊！快来人！”
　　他听着他声嘶力竭的呐喊，慢慢失去了意识。

　　他的意识缓缓沉入了一片深海里，这里几乎没有光亮，没有声音，甚至他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他越往下沉，周遭的一切变得越暗淡。很快他就要沉入海底，但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采撷，我不许你死！”
　　“是阿宴!”
　　他的意识渐渐复苏，但有一股无形的巨手拖住了他，深海的压力使他感到窒息，他的脑内闪过了一幕幕与陈宴相识、相知的画面，最后的画面来到陈宴拿着剑抵着他胸口的时刻。
　　“你真的还放不下吗？”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在他耳旁回响。
　　他无法开口，但他的意识说明了一切。
　　“罢了，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是一次交易，如果剧本并未改变，你的灵魂依旧归我。”
　　顾采撷点了点头。
　　“我会注视着你们。”

　　大夏皇宫，太子东宫内。
　　“阿宴，不要！”他挣扎地从床上醒来，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缓缓回过神来。
　　“这是…东宫？”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有些许的迷茫。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瑄阕刺穿的时候。“我…没死？”
　　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殿下可把老臣吓坏了！”来人穿着一身仙鹤朝服，正一脸担忧地看向他。
　　“太…太傅？”顾采撷愣了一愣，“你不是死了吗？”
　　来人正是当朝首辅兼他的太傅莫忧。
　　莫忧的脸一下黑了，转而伸出三根手指。
　　“太子殿下，老臣斗胆一问，殿下可认得这是几？”
　　顾采撷有点无语，但听着太傅莫忧的话，他立刻弄清楚他是重生回还在做太子那段时间。
　　“太傅当本宫是痴傻吗？连几根手指都不会数了。”
　　老者脸一红，随机回答道：
　　“刚刚老臣与殿下聊到周公吐哺的典故时，殿下突然昏厥了过去，太医来后诊脉说并无大碍，但是老臣还是觉得放不下心，于是在这候着，哪知殿下开口就说了些…不大体面的话。”
　　知道了来龙去脉后，顾采撷随口应付道：
　　“太傅有劳了，许是最近春近，本宫有些乏了罢。”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太傅尚有一子，与我同龄？”
　　这一番话让这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内心一震，太子刚及冠，朝中也未培养势力，他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这少年太子怕是不简单。
　　“太子明察秋毫，老臣本是晚来得子。犬子名为莫嗔，今年二十，去年秋闱刚中的举人。”
　　顾采撷微微眯眼，当过皇帝的他怎会不知这老东西在想什么。
　　“太傅多虑了，令郎若是此次春闱及第，五月的殿试过后，本宫会向父皇请命，让他做本宫的侍读。”
　　莫忧也是个人精，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即正面回答，
　　“今日天色已晚，老臣先行告退。”
　　“嗯，太傅去罢，路上小心”
　　顾采撷斜眼瞥了一下莫太傅离去的地方，轻笑了一声。
　　“这个老东西。”
　　“陈宴，希望今生你我永不相见。”他呢喃着，慢慢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