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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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挥之不去，何晓悦攥着缴费单的手指微微发抖。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成刺耳鸣叫时，她正用棉签沾着温水给母亲润唇，那支棉签就这样掉在了雪白的被单上。
“何小姐？何小姐！”护士的声音像是从深水里传来，“这是病危通知书......”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惊得何晓悦浑身一颤，手中的马克杯险些摔在地上。
茶水间里漂浮着速溶咖啡的甜腻香气，她望着玻璃倒影里发青的眼圈，用力拍了拍脸颊。
母亲还在等第三次手术费，而这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九点零三分，何晓悦捧着烫手的咖啡冲进走廊。
黑西装男人从拐角转出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林娜刻意压低的笑声。
三百毫升的美式咖啡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深褐色的液体在白色衬衫上晕染成狰狞的图案。
“对、对不起！”何晓悦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巾，却在触及对方胸膛时僵住了。
银灰色领带夹折射着冷光，上面刻着的“滕”字让她想起入职培训时见过的集团标志。
滕宇轩垂眸看着胸前蔓延的污渍，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今早特意换了母亲生前送的蓝宝石袖扣，此刻那颗宝石正倒映着女孩涨红的脸。
“新来的？”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锋，吓得旁边路过的实习生贴着墙根溜走了。
“滕总！”张经理小跑着过来时，何晓悦正盯着男人西装内袋露出的一角发怔。
那是半张泛黄的老照片，隐约能看到穿着芭蕾舞裙的小女孩。
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心悸，仿佛有根生锈的针突然扎进太阳穴。
当林娜第三次“不小心”把订书机砸在她键盘上时，何晓悦终于把U盘插进了主机。
市场部的中央空调向来吝啬，可此刻她后背的衬衫已经黏在了椅背上。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像一群蠕动的黑蚁，啃噬着她熬夜恶补的行业知识。
“年轻人要懂得抓机会。”张经理把文件夹拍在桌上时，窗外的夕阳正好掠过他花白的鬓角，“明天十点前把三年内的并购案关联数据整理出来，董事会要过目。”
茶水间的镜面再次映出何晓悦的身影已是深夜十一点。
她揉着发烫的眼眶，看保温桶里的小米粥渐渐凉透。
母亲的主治医生发来新账单时，她正把第37个标注着“异常现金流”的标签贴到资料册上。
林娜的香水味是凌晨一点飘进来的。
何晓悦趴在成堆的档案袋间小憩，朦胧间听见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等她惊醒时，发现刚整理好的年份索引全部错位，2019年的采购合同里竟然夹着2022年的团建照片。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林娜倚着复印机涂指甲油，桃红色的刷头在惨白灯光下像凝固的血珠，“需要我帮你向张经理解释吗？毕竟新人搞砸重要任务......”
何晓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被撕成锯齿状的页脚，卷宗里多出来的陌生文件，还有突然消失的重点标注便签——这绝不是普通的工作失误。
她蹲下身去捡散落的纸张，后颈突然泛起诡异的酥麻感。
那些被暴力撕扯的纸页边缘，竟隐约浮动着暗红色的光晕。
当指尖触碰到某张被咖啡渍染透的资产负债表时，剧烈的眩晕感裹挟着焦虑与不甘的情绪汹涌而来，那分明是......属于他人的情绪？
何晓悦扶着文件柜慢慢站起来，指尖还残留着那份心悸的余震。
林娜镶着水钻的指甲在复印机按键上敲出清脆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扎在神经上的图钉。
她弯腰去捡最后几页散落的会议纪要，突然注意到某张纸角沾着半枚桃红色指纹。
当她的拇指无意间抚过那抹红痕时，灼热的刺痛感顺着指腹窜上太阳穴。
扭曲的快意裹挟着酸涩的嫉妒，像团掺着玻璃渣的棉花塞进胸腔——这分明是林娜昨夜故意扯乱文件时，从心底溢出来的情绪。
"林姐。"何晓悦突然转身，惊得对方手抖蹭花了刚涂的指甲，"上个月市场部丢过三支万宝龙钢笔吧？"她盯着林娜骤然收缩的瞳孔，弯腰从碎纸机旁捡起片染着橙花香水味的便签纸，"你说监控拍到的是蓝色连衣裙，但今天保洁阿姨换垃圾袋时......"
"你胡说什么！"林娜踢开脚边的废纸团，香奈儿高跟鞋在地砖上磕出火星。
她没注意到何晓悦背在身后的左手正死死攥着会议桌边缘，那些从对方身上剥离的慌乱情绪，正化作冷汗浸透少女的衬衫后背。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只剩下主机运行的嗡鸣。
何晓悦将冰镇可乐罐贴在发烫的额头，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她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
被林娜篡改过的电子文档里，2018年第四季度的报表日期竟显示为2023年，这种低级错误若是交上去，整个市场部都要跟着遭殃。
当她第十次校对着纸质版与电子版数据时，窗外的天际线已经泛起蟹壳青。
茶水间的微波炉传来叮咚声，几个早到的同事窸窸窣窣地议论着昨夜通宵的人。
何晓悦用粉底盖住眼下的乌青，却遮不住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那些被不同人触碰过的纸张仍在持续散发着情绪残影，像无数根蛛丝粘在大脑皮层。
"小何，九点四十的会议提前了。"张经理敲了敲隔断玻璃，保温杯里浮沉的枸杞像暗红色的眼睛，"滕总亲自来听汇报，投影仪准备好。"
何晓悦猛地按住突然抽痛的小腹，文件夹上未干的水笔字迹在掌心洇开。
她分明记得自己核对了三遍2019年并购案的资金流向，可此刻摘要栏里的数字正在晨光中诡异地扭曲。
更可怕的是，当她想要追溯某个关键节点的详细数据时，发现对应的附件页码竟然呈现着不自然的空白。
会议室的百叶窗正在被秘书逐一拉开，明晃晃的日光刺得她眼前发黑。
何晓悦抱着文件盒踉跄了一下，后颈突然泛起昨夜那种诡异的酥麻。
在她即将踏入玻璃门的瞬间，感应器上的红色光点突然幻化成林娜讥讽的笑脸，而电梯间传来的脚步声分明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邂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