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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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了脚。
我没长脚。
我没有翅膀。
我会飞。
我决定去见见Lucas。但他不想见我。
于是我去了他住的酒店，在九点，他刚洗完澡没穿衣服的时间。
他有些厌倦，有些疲惫。他抽着雪茄，上一次抽了根大麻。
我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动。雪茄燃烧带出的烟气遮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他对我说：“来吧。”
雪纺纱裙落地的时候，烟气散去。我看见了他深灰色的眼睛，像斑布克鹰鸮近羽毛根部的绒毛，又像还未干透的夜。
房间里太安静了。于是我出声打断它。
“好了。”我说。
“那就过来吧。”
他放起了歌，??lafur Arnalds的《Frysta》。
“冰，雪，风。那里总是白茫茫的，白色和蓝色一样绝望。可冰是透明的，透过冰的太阳会更加耀眼。我猜你在想北欧。”
我们或许是这世上最接近彼此的那一个。
我一定要加上“或许”这两个字，即使这对他来说过于绝情。但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我从不坚定任何事物，因为任何事物都不坚定。
“你说那是光的反射还是折射？我是文科生，不太懂。”我接着说。
“乔，我是理科生，但此时此刻我只是一个最原始不过的雄性。”他笑得温煦，我却品出几分苦涩。
我走了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挂着一抹笑。有些嘲讽，有些无所谓。这两种合起来就是戏谑。
我尝到一丝雪茄的甜，三分之一处，他曾经告诉过我，再往后一分就是苦了。
第一首歌结束之前Lucas不会主动，于是我主动探寻着礁石的痕迹，一路向海。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清晰的我，深灰的底色有时光独特的笔法，勾勒出的不知是尘芥飞扬的过去还是很多年普通的午后。
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喜欢，但也不排斥。曾经我讨厌它，在遇见Lucas之前。
我讨厌一切的亲密接触，但很可笑的，我害怕孤独。
但它永远都不孤独，甚至说得上热闹。但结束后的冷却期总让我生出浓重的厌弃。对热闹的，对它本身的，抑或是对自己的。也许兼有。对其他人是这样，对Lucas也是。不同的是，他让我对它不再抱有敌视。
说来也奇怪，一个厌恶它的人和一个不重欲的人的结合最终取得了对它的中立。
我曾也对此发出疑问。至少得是和一个沉迷的人才能达到“中和”的化学目的吧。
当时Lucas很生气，像只要爆炸的河豚。但他不重欲，我也才勉强获得了中立。所以没有像小说那样，男主将女主拽上了床，然后进行一些会员也无法观看的内容。
但很快曲子就结束了。
他靠近我，我不堪承受，旋即处于下风。但他并没有放过我，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我蹙眉，有限的视角里只有他的喉结——
上面有一滴汗水悬而不落。
我反手抓过床头柜上的东西，手心的滚烫愈演愈烈。
我好像又占了上风。
那双深灰色的瞳孔变成幽深的北欧森林，渡鸦在深夜拉出渺远的长嗥。迷雾自森林深处的寒潭升腾，渐渐漫入空间和时间共同筑造的牢笼。
我能感受到他的兴奋——他喉结处的汗珠也掉落了，砸在我的颈窝。
Lucas，你动情了。会是因为我吗？
“乔，你是故意的。”
我笑了笑，饶有兴致地观察他额上暴起的青筋，以及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茶晶一般流光溢彩，灯光和汗水在他古铜色皮肤尽情游曳。
我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毫无意外地尊重本能。
宽大的身躯遮住了夜灯昏黄的灯光，像黑夜，像孤独。
薪火划过冰凉，把清醒和理智烧得干净，一切都交由欲望表达。
他呢喃着我的名字。
我咬住牙关还是透露出类似呜咽的声音。于是我吻上他的唇，撬开他的齿，逼着他承办一半的难堪。
没错，是难堪。
我一直都鄙弃发出极具挑逗、放浪的声音。
这意味着失控，即使这样的失控仅由本能控制，即使本能无法控制。
Lucas，我不允许自己被控制。我必须是自由的，我必须只属于我自己。
突然很想抱住他，可似乎有什么正在等待爆发。
那就等它结束吧，结束的那一刻我一定会抱住你。
......
我脱力地靠在他的肩上，他抱住了我。
“乔，我们......”
我挣扎着要起来，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将我按了回去，没有再说任何话。
那瞬间，我不觉得孤独。
我听见了我们的心跳，重叠的心跳。
“我希望我是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你的回忆里的。我也希望我是自由的。”
Lucas，你一直是这世界上最接近我的那一个。
“乔，我说我曾想过和你度过每一个瞬间直到永远，你信吗？”
“我信。”
我信永远，只是不信在时间层面上堆叠起来的永远。太过宏达的往往一触就散，它一旦倒塌，世界将彻底陷入孤独。
我吻上他的唇，带着靠岸的平静。
“我习惯将每一个瞬间从时间里剥离，只有将时间剥离才能让它无限延伸。”我说。
Lucas，我将在每一个瞬间里爱上那个鲜活的你，在脱离流动的瞬间感知永恒，一点点拼凑出故乡的影子，然后抬头，爱上本来的它。
“你走吧。”他说。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蒙特利尔那个残留昨日冬雪的明天。
抽着大麻的男人面带颓然。
“你走吧。”那时他还是这么说的。
“别抽大麻了，我记得你戒掉了的。”
“那是因为你，你不喜欢。可现在你要走了。”
我没再说什么，我走了。
再重逢的那天，他说，他后来也没吸。
Lucas啊，我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