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公子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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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01
池矫死了。
池矫又重生了。
池矫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侍女浅白在一旁摇着扇子，但池矫的额头还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连用冰的分例都没有，还不如不重生呢。
谁爱重生重生，上一世他已经把生活过到想象中的极致了。
用卖官鬻爵增加赋税搞来的钱修离宫、建摘星台，在皇宫中摆集市模仿市井生活，又豢养野兽和人搏斗、因为好奇制造人彘看看怎么活的、修炼丹药、撕裂绸缎、在太监嘴里尿尿……
是的，没错。
他就是传说中的昏君。
极致的财富，极致的权利，他已经享受过了。其实也就那样吧。
最后他被叛军攻入宫中，赐饮毒酒而死。
这毒酒质量很好，他没受多少罪。眼睛一黑，就咽气了。
池矫生无可恋地躺着，一张绝美的俊容在昏暗的室内弥散着珍珠般细润的光泽。如果有掌管炎热的神，见了这张脸也要感到愧疚吧？
池矫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他又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
十三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想尽办法从安定侯府捞好处，挤破头地想进国子监……
回想以前的自己，池矫觉得是那么的稚嫩、纯粹。
“浅白姑娘，六公子醒了吗？”
门外传来低低的询问声。
池矫撩了一下眼皮，浅白抿嘴笑了笑，继续给池矫打扇子，嘴里应道:“什么事啊？”
“世子差人送来一座猫窝，敢问六公子，想放在哪里？”
猫窝？
自己有跟世子池玦索要猫窝吗？
池矫随手指了指卧房边角，浅白便对外面道:“搬进来吧。”
搬进来的猫窝可不简单，是由纯金打造的，两尺来宽，三尺来高的宫殿式猫窝。
两个仆役将猫窝放到指定位置便恭谨地退了出去。
池矫看着猫窝神色陷入追忆之中，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问世子哥哥要过这样一座猫窝，这堆黄金，得有一百斤了吧？
“哦，我想起来了！”
池矫拍一下手，坐起身来。
是池玦在书房温史书的时候，他非要坐在他腿上让他给他讲书听。池玦跟他说到金屋藏娇的故事的时候，他想到自己的猫叫阿矫，便闹着池玦给他的猫也造一座金屋。
金屋藏娇。
金屋藏矫。
这一百斤黄金，自然是池玦私库里出的了。
“池玦啊……”
池矫迈腿下榻，不等浅白为他穿鞋，便光着脚踩在地面。那冰肌玉骨的足与踝，美得可以入画。
“阿矫。”
池矫轻声唤道，一只碧眼黑猫立刻从床底蹿出来，喵喵叫着，贴着池矫的脚踝蹭。
这是一只外形可怖的猫——它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被挖了。
“阿矫，喜不喜欢，你的新屋？”
池矫蹲在金屋前，指了指门洞，阿矫乖巧地钻了进去了，只露出一个脑袋。
那门两旁还贴着小对联，十分小巧可爱。
池矫的视线落在阿矫的眼罩上，微笑着回忆起不太美好的往事——
那是八岁的时候，池矫在去上族学的路上认识的阿矫。他常常会拿一些肉干来喂躲在巷子里的阿矫。
池矫是池三老爷的外室子。外室子，连妾室子都不如。池矫的母亲据说早已难产去世了。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尽管族学的严老师对他多有欣赏，但正是这种欣赏，使池矫被池霸等人盯上。
弄湿凳子、藏课本是基本操作，为了惩罚池矫，池霸他们抓住阿矫，当着他的面，挖了阿矫一只眼睛。
阿矫凄厉的哭号，为它带来无妄之灾的池矫却束手无策……
从那时候起，池矫就变了。
他变得像野草一样，拼命吸取土地的养分。
他变得像鲜花一样，肆意地绽放。
他好像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使用自己的美丽，总是美丽但充满破碎感地出现在池玦的面前……
他要了池霸一根手指，作为补偿。
那根手指的指骨，后来被串成项链戴在阿矫的颈项上。
池玦。
池矫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抚摸着趴在大腿上的黑猫，一边没多少愧疚感地回想上一世——
王朝行将就木，起义军风起云涌。
池玦就在各地奔波着去剿灭不断地死灰复燃的起义军，始终没有背叛。最后累死在行军的途中。
真是个倒霉蛋。
要不这一世对他好一点吧，不要再像上一世那样利用他了吧。
又有人在门外道:“六公子，世子爷回来了，让你带功课过去，世子爷要检查。”
“不去。”
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人。人美心善。
池矫顺着摸黑猫的脊背，柔软的毛摸起来十分顺手。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在门外道:“兼济院有冰镇杨梅，世子爷叫公子去吃。”
池矫笑了。
池玦就是这样，送了东西就一定要看到他高兴的样子。
池矫站起身，丫鬟浅白蹲下去为他穿袜穿鞋。
池矫掀开珠帘走出内室，他的手顿了顿，视线落在珠帘上:“真丑。”
其实这珠帘的珠子是檀木打磨而成，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只是池矫的品味在当皇帝那几年养刁了。
……
庭院深深，高墙重重。
无一不彰显着安定侯府的庄重繁荣。
“六公子来了！”
守在兼济院门口的小厮高声喊道，脸颊边因为笑容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六公子请进。”
守在书房门口的常经对池矫道。
书房内，池玦正在看公文，听到传话声看向门口，见身姿纤细的小少年迈入，也跟着站起身来，走出桌案后。微微张开双臂，等着他扑过来，扑进怀里，然后诉说他得到猫窝的开心。
但少年的视线被一边桌上的冰镇杨梅勾去，一心扑在杨梅上，没看他的世子哥哥。
池玦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半晌，对身边的常史道:“我新得的南洋珍珠，给六公子取一盒来。”
池矫听见了，转脸冲池玦一笑。
他的脸颊因为塞了杨梅鼓鼓的，笑起来格外可爱。池矫的心里熨帖了，皱紧的眉头松开。
这一盒珍珠大概有五十颗，池矫得了常史递给他的珍珠，便立刻去了兼济院的小池塘边。
池塘里面养了很多红玉锦鲤，在荷叶间嬉戏游动。
池矫叫常集往池塘里洒糕点碎屑，吸引锦鲤游出水面。
然后拿出怀里的弹弓，搭了一颗南洋珍珠，就瞄准锦鲤射出去。
射中了，就高兴地雀跃。
一旁的管家看的眼角直抽搐:一条锦鲤一百两，一颗南洋珍珠少说也要五百两……
还可以捡回来。管家在心里安慰自己，转脸向站在书房门口的世子看去。只见世子唇边含着浅浅的微笑，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池矫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小公子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