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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太子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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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13
人死如灯灭。
果然,如魏策所料。陆明的死被推到赵家刺客身上。
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还有许多人等着要坐。
魏策的伤,需要好好将养两个月。
为了避免颠簸影响到伤口,魏策晨时黄昏改为了骑驴子上下学。
——当然,受伤的情况瞒不过魏父;杀了陆明的事魏策也跟魏父坦白交代了。
驴子走得慢,魏策早早就起来,坐在驴子上去日渐山。
不知道从何时起,少年骑驴赶路便成了澹城的一道风景线。
大姑娘、小婶子……或早或晚,总在那个时间点,挎着菜篮子,聚集在路边,看着少年骑驴缓缓而过。不管是蒙蒙细雨,还是晴空万里。她们神色或欣赏、或羞涩……
少年有的时候闭目吟诗:“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那如玉的面容再搭配如清泉的少年音,使人不由得对鬼谷书院心向往之。
魏策骑驴的第三天,便在街上遇到同样骑驴的孙宾。
大冷的天,孙宾摇着折扇向魏策招呼:“魏兄!”
孙宾骑驴既是为了致敬魏策的风姿,也是怕他苍白脸色和孱弱缓慢的驴子会引起锦衣卫的怀疑。便自己面敷白粉,也骑驴晃悠着去上学。
不想使这条上放学进出城之路,引来更多人注目。
有穷书生干脆在街边摆摊,卖美少年骑驴画。一张竟可卖到二两。
渐渐的,骑驴的人越来越多。
澹城的驴价一路上涨,甚至一驴难求。
还有公子哥为了抢驴大打出手。
不过这阵驴热没有持续多久,两个月后,魏策伤势恢复,便又开始跑步上下学了。
……
城门口贴上了新的告示:
“凡十六至三十五岁,强健有力者每户人家应征一人。”
告示处人头挤挤——
“听说蜀中又遭了蝗灾了……”
“听说北部十二州被割让给了契丹……”
“我巍巍大周,怎能轻易舍弃领土?”
“那能领兵打仗的不都被太后和赵皋杀了……”
魏策穿过人流继续向前走去。
战争?好像还离他很遥远。
那些生活在饥饿与动荡中的百姓,似乎也与他没多大关系。
此刻,他为自己的身手日益接近鬼谷先生而喜悦。少年的脚步是轻快带点雀跃的。
魏策走近桂花巷,向自家门口走去。
就在巷口有一家人门前站了个文吏和两个大头兵。
“哐哐哐!”大头兵毫不惜力地拍打门板。急促的拍门声打破了炊烟袅袅的宁静。
吱呀,门打开了,探出一个男子的脑袋:“谁呀?”
那文吏手上拿着户籍册子,瞄了男人一眼道:“朱有龙,二十八,二十号到城北军营报道。”
“大人,我家里只有病重的老母和十二岁的弟弟,能否让我留下来尽孝?”朱有龙的神情有些慌张。
一个大头兵道:“除非你断手断脚,不然别想逃避兵役!”
魏父四十岁,魏策十四岁。不在需要服兵役的范围。但魏策没有一点儿庆幸,反而终于有了一点国家动荡的感觉。
……
吃了晚饭,到亥时三刻,魏父和魏策便都睡下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人在寂静的街道上游走。
到了丑时,魏策家门口响起类似鼠叫的“叽叽叽叽”声。
就见黑暗中,魏父高大的身影闪出了房间,一个助跑蹬墙,飞跃了墙头,在黑夜中很快掩去身形。
魏父来到斗金客栈,跟着一个矮小如侏儒的男子进了一间上房。
房间里站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一身凛冽的行伍气息,使人一看便知是职业军人。
这人便是先皇后当年的私人军队北雍军的首领洛北。
洛北带来的消息不算是个好消息——
“田鼠背叛我们,向赵皋、田太后告发了太子还活着。”
“不过万幸的是田鼠并不知道殿下是谁。”
「十四年了!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流亡在外的生活了!」
洛北的脑海中浮现出田鼠的脸。
从带着太子逃亡民间开始,竟已经过去十四年了。
魏父道:“如今藩镇拥兵自重,北方十二州又被少帝拱手送去给契丹人,大周要开始乱了,你有什么打算?”
洛北道:“殿下杀了陆明,殿下已经长大了。大周是殿下的大周,我认为殿下应该尽早参军掌握兵权,这样才方便日后重登宝座。”
魏父道:“掌握兵权,哪有那么容易!”
洛北道:“大周已经失了北方十二州,但契丹人不会满足于此,假以时日,必定还会南下,攻占京都。老牌将领都被赵皋所杀,大周并没有合适的将领可以选。按照周国惯例,值此危难之际,朝廷必将重启点将台。”
魏父道:“点将台?比试选拔将领的考试?会不会有危险?殿下才跟鬼谷先生学了半年……”
洛北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殿下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
用完早餐,魏策正要出门,魏父喊住他:
“阿策,我有话跟你说。”
“父亲,怎么了?”
“你并不是我的儿子。你是先皇与先皇后的儿子——姜策。”
魏父将身份的事与北雍军的事都告诉了魏策。
魏策沉吟片刻道:“北雍军现在在哪?”
魏父道:“这些年北雍军伪装成山匪,目前躲在离澹城三十里地的大凉山上。现在北雍军还不方便和你接触,以免暴露你的身份。等你日后成为军中统帅,北雍军就会来投奔你。”
魏策道:“点将台考什么?”
魏父道:“射箭、御车、领兵作战。”
怪不得说穷文富武,普通人家怎么备得起马车。光御车一项就把寒门子弟给刷下去了。
魏策道:“我不会御车。”
魏父道:“我让朱擒请师傅教你。”
魏策道:“朱擒也是我们的人?”
魏父道:“是的。去点将台还需要知府的推荐信,我让朱擒一并帮你办了。”
……
点将台是来年四月份在京城举办的。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过了新年,魏策也长了一岁,是十五岁了。
澹城八大家族各挑了一个子弟去参加点将台。由于魏策跟朱擒、孙宾相熟,就与这些人一道上路去往京城。
紧赶慢赶半个月,到了京城。
一行人立刻便进城门口的一间悦来客栈歇脚休息,顺便解决午餐。
不知为何,整个用餐大厅出奇的安静。
莫非京城人素质高,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魏策和八大家族子弟落座后,等着上菜的空隙打量四周,见到有一桌腰间佩刀的一行人。一共五个人,领头的是一个少年,冷白的一张脸,五官十分俊美。但这种俊美,却和魏策不同,带着一股邪肆。
这时,便见有个刚进店的女孩,跑向那五个人。
大约是喜欢少年的漂亮,将手中一捧野花递给少年:
“送给你。”
少年停下喝汤的勺子,转头看向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绯红的薄唇轻动,吐出一个字:
“滚。”
女孩还没来得及哭,便被家长急匆匆地拉走。那少年继续一声不吭地喝着汤。
魏策身边的八大家族子弟嘀咕起来:
“这人好生无礼,人家小女孩也是一片好意……”
“长得人模狗样……”
“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咔”
是刀出鞘的声音。
漂亮少年身边四个护卫按着腰间的长刀站起来。
那少年转过头来,笑吟吟地道:
“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割了。”
这下,魏策这帮人成为了被议论的中心。
原本安静如鸡的客栈大厅,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完了完了,他们惹谁不好,却要惹这位煞神……”
“他可是赵要,赵皋的义子……”
“……”
那四个护卫朝魏策他们走来,看来是真的要割掉多话的人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