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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国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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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刚跳下来把纸鸢交给了李祖娥就看到了和士开,笑意微敛。
李祖娥则是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来。
和士开连忙上前行礼:“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高湛自然知道和士开为什么来。
但是他现在有点不爽的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身边李祖娥的目光也落在了和士开身上,而且是长时间的观察和打量。
从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因为以前的李祖娥不会这样。
谁都知道和士开是他的宠臣,李祖娥自然也知道,这没什么稀奇的。
可如今李祖娥把什么都忘了,对和士开这个直接进别苑来找高湛,而有着特殊容貌的男人自然有些好奇。
尤其是注意到和士开那双有些深邃的、带着幽蓝色的眼眸,眼角还有一颗泪痣,显得既妖冶又特别。
不像是汉人长相。
倒像…胡人。
不知为何,李祖娥觉得自己从前也认识他。
因此也就多看了两眼。
高湛心里危机感和占有欲却骤然翻涌,神色瞬间沉了下去,有些不悦地把李祖娥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手臂收紧,看向和士开的眼神里也第一次带上了忌惮和冷意。
和士开立刻感受到了高湛瞬间冷下来的目光和身上正在翻腾的浓浓醋劲。
他跟了高湛这么多年,自然是对他的脾性、喜好了如指掌的,他对李祖娥,素来都是不容任何人亵渎、染指,甚至多看一眼,有着近乎疯魔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往日他见了李祖娥,也都是低头垂目,绝不敢多看一眼。
高湛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在意紧张过…
可如今这情形…怎么有点诡异?
李祖娥怎么突然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且她一向对高湛都是冷若冰霜,如今怎么像个小姑娘似满脸依赖地倚在高湛怀里,瞧不出往日的半分抗拒?
高湛不管事,整天就守着这湛娥居,因此和士开近期忙得很,他听徐之才说李祖娥醒了,这才敢亲自来一趟。
毕竟娄昭君的事情还等着高湛回宫做主呢。
但是徐之才那个老东西也没说其他的呀。
和士开在心里默默骂了徐之才一顿,然后聪明的脑袋瓜一转,立刻联想到之前密探来报的,说李祖娥是磕到了后脑,莫非…她如今是失忆了,不记得了,所以…
按照他对高湛的了解,定然是哄骗李祖娥才是自己的妻子,把以往的那些事儿都给瞒着呢。
所以高湛看到自己之所以会不高兴,一来是怕自个露馅,二来是因为李祖娥如今这好奇的目光。
和士开这样一想,顿时就明悟了大半,也立刻有了对策。
他心念流转,姿态愈发恭谨,非但没有回避李祖娥好奇的目光,反而微微抬头,露出笑容,朝着李祖娥再行一礼,落落大方,语气真挚,且满怀感慨。
“臣失礼,还请娘娘恕罪。实在是…臣许久未曾见到陛下这般开怀了。”
“自娘娘受伤以来,陛下便日夜守在娘娘榻前,愁眉不展,食不能寐,夜难安眠。如今天神庇佑,娘娘凤体康复,臣见娘娘与陛下重回当初琴瑟和鸣、神仙眷侣般的美好时光,一时心中激动,竟看呆了。”
他又转向高湛,满脸钦佩,狠狠拍了高湛一通马屁。
“陛下,臣今日得见娘娘凤颜,方知何为风华绝代,何为情意深重。娘娘凤体安康,气色更胜往昔,眉宇间皆是舒心快意,这全是陛下您悉心呵护的结果啊。”
“陛下年轻体贴,又特意为娘娘辟这世外桃源、朝夕相伴,这份深情,真是感天动地,令臣也好生佩服。”
和士开知道高湛十分在意自己在李祖娥心里的美好形象,因此这字字句句都在彰显高湛对她的深厚感情。
若是这话由高湛亲口说出,则显得过于自夸,效果大打折扣,可是从和士开嘴里说出来,自然是证明了高湛对她的情意非假,连这等臣子都看在眼里,坐实了他乃“绝世好夫君”的形象,又把高湛捧到了情圣的高度,极大满足了高湛的虚荣心,维持了他在李祖娥面前的面子。
毕竟身为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情深义重呢。
何况,他还是个坐拥三千佳丽和万里江山的皇帝。
皇帝不要后宫佳丽三千,独宠一人,高湛说得的确好听,但是李祖娥先前内心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疑问的。
毕竟,李祖娥如今只能依赖和信任高湛,只能听他怎么说,那么,他说的究竟有多少真假自己一时也无从判断,虽然她也能感觉到,高湛的确很喜欢自己。
但是他是皇帝这个身份,以及自己那空白的记忆,还是会给李祖娥的内心带来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漂在看不清前路,也看不见未来的海平面上,无法真正看清自己的存在,目前只能紧紧依附眼前这个陪着自己、宠着自己,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所以,李祖娥听了和士开这番话,自然是对高湛生了更多的信任和依赖的,她从旁人口里得知了高湛所言非虚,因此她被夸得脸颊微红,下意识看向高湛,眼眸里泛起温柔的波光。
而和士开这通马屁自然也拍到了高湛的心坎上,原本因李祖娥过度关注和士开而产生的那些不悦也瞬间散了大半,尤其是看着李祖娥满脸感动又依赖地望着自己的模样,更是受用。
他眸里寒意融化,眉梢眼角流露出得意,却又故作矜持地轻咳一声:“行了行了,就你话多。阿姊是朕心爱之人,朕对阿姊好,是天经地义,何须你来感佩?”
和士开不动声色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内心也断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真没错。
此刻他见危机暂时解除,立刻顺杆爬,笑容满面。
“是是是,陛下所言甚是。”
“是臣僭越了。只是见到如此美满景象,情不自禁罢了。”
他见气氛缓和下来,话锋趁势一转,自然开口。
“陛下,娘娘凤体初愈,最需静养,臣不敢多扰。只是…臣有些琐碎事务,还需请陛下示下,臣在偏殿侯着便是。”
高湛满意看了和士开一眼,这小子果然上道。他重新望向李祖娥,语气温柔。
“阿姊,你先回殿内歇息。我去去就回,晚些再陪你去湖边喂鱼,好不好?”
李祖娥见他有事要忙,也就乖乖点头,又好奇看了和士开一眼,对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再看向高湛:“嗯…那你去忙吧。”
高湛与和士开去了偏殿议事,李祖娥也没多想,回到内殿歇息,由于回去就乏困得很,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那熟悉的放纸鸢的画面,里面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个燕子,欢快地跑在绿色的原野上。
不远处,有个身影正站在那儿等着她。
她越跑越近,也不知道是在唤步落稽还是在唤谁,等她跑到那个身影面前,想要看清那人的脸时。
她突然就醒了。
李祖娥揉揉眼睛,发现外面已是夜色漆黑,殿内的烛火正静静地燃着,无端端地勾勒着一股孤独寂寥的氛围。
一种孤独和迷茫感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心顿时有些空落落的。
她发现在这种时刻,似乎会特别特别需要高湛能陪着自己。
只是下一秒,她就在榻边看到了那道熟悉且高大的身影。
是高湛。
他在烛火下坐着,似乎正批奏折。
他正守在一眼就可以看见她,也能让她醒来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地方。
昏黄的烛火勾绘着他俊美的眉眼和轮廓,不似平时那般黏人幼稚,不似白日里流露出的意气风发,他此时呈现出来的才是少年帝王该有的锐气威势,瞧起来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海底潜渊,令人窥不见底。
这是李祖娥好像有些熟悉,却又未曾见过的一面。
她目光流连着落在高湛身上,心里的那份空似乎也因他的存在和守护而渐渐被填满,生出了无数温暖和甜蜜来。
高湛很快便感受到了李祖娥的目光,他微微侧头望过来,便瞧见李祖娥正侧着身,双手枕在脸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儿。
他周身那股冷沉凛冽的气息瞬间像一阵风那般散了去,变成了李祖娥所熟悉的模样。
高湛立刻放下朱笔,起身快步走到榻边,先用手去探探她的额头,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确定她无事,才在榻边坐下。
然后他又用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眉眼温柔,语气带笑。
“睡醒了?小懒猪,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由于有身孕,李祖娥很容易疲惫,也很嗜睡,这一觉她睡得很久很沉,醒来后头也有些晕乎乎的。
但是她没有说。
李祖娥睡意未消,一双水眸映着跃动的烛火和高湛的身影,有些恍惚。
高湛见她有些呆呆的,凑近:“怎么?睡傻啦?”
她却突然伸出手来,带着撒娇的意味:“…抱抱。”
李祖娥这两个字一出,就像点燃了干柴的烈火,使得高湛眸里的情愫立刻变得汹涌起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把她连人带被地从床榻上捞起来,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他将头抵在李祖娥的头顶,觉得心都要融化了,满足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怎么了?我的阿姊是做噩梦了?还是睡迷糊了?”
“还是…想我了?”
李祖娥的手环住高湛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
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存在带来一种极致的安全感,让她觉得格外温暖和依赖,可心里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窒闷。
这种画面…
很熟悉,很温馨。
似乎曾经自己的记忆里也有过。
她闷闷开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
“没有做噩梦…就是…”
“醒来看在你在这儿,心里欢喜,就想抱抱你。”
这话就像是世上最甜的蜜,灌进了高湛的心里,让他整颗心又酥又麻。
他笑了,轻轻抚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好,那我就给你这样抱一辈子。”
他凑到她耳畔,低笑道:“吃饭不分开,睡觉不分开,批奏折也抱着你批…就更衣都…”
李祖娥立刻脸红了,抬起头来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胡说八道:“胡说!”
高湛笑出声来。
他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手也搂得更紧,又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李祖娥这才红着脸松开手。
他又满足喟叹一声,声音里带着餍足的笑意。
“阿姊,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有多幸福…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批奏折累了,一抬头也能看见你。你睡着的样子,醒着的样子,对我笑的样子,害羞的样子…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都要摸摸你在不在身边,确认这是不是一场梦。”
高湛微微退开些,捧着李祖娥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认真且虔诚。
“你在这里,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对我笑,跟我闹,愿意让我陪着,被我抱着…这比得到整个天下,还要让我快乐。”
李祖娥看着他眼底的青黑,伸出手,指尖划过他微青的胡茬。
“那你…批奏折累不累?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了好多正事?”
高湛听她提到正事,心微微一颤,就想到了白日里和士开说的话,他是打算第二天早上就返回邺城处理娄昭君事务的,可是如今看到李祖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有阿姊陪着,做什么都不累。”
“倒是你,睡了一下午,饿了吧?我让他们把晚膳温着,都是你爱吃的。”
李祖娥虽然什么都记不清了,却很聪慧。
她今日见了那个和士开,虽然不记得了,却能感觉到和士开和高湛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君臣情谊,否则和士开怎会不经内侍通报直接觐见,这定是高湛给他的特权。
而那和士开也不像是蠢笨鲁莽之人,若非急事,定然不会贸然前来。
所以邺城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群臣都做不了主,才需要立刻来见高湛,可能…是请他回去的。
也许…是战事?或是…丧仪?
而李祖娥的潜意识也了解高湛,她看得出他这段时日虽然高兴,眸底却始终隐隐不安,眉间偶尔也会流露出不少愁绪和焦灼。
她看穿了他的强撑。
她知道高湛是担心自己,舍不得自己,可是…他是皇帝。
他并非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夫君,更是大齐的天子,天下黎民百姓的君父。
他有着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自己既然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一国之母,自然不能一味任性地去拖累他,而是要协助他治理好天下百姓才行。
李祖娥盯着他:“步落稽,你骗我。”
高湛心里一震,以为她想起了什么,笑容微僵:“阿姊…我…”
李祖娥的手却温柔地抚过他疲惫的眉眼,他轻颤的睫毛,青色的眼窝。
“你这里,这儿,都在告诉我,你很累,心里有事。是不是邺城那边,出了要紧的事,需要你马上回去?”
高湛怔住了。
“我…”
他没想到失忆后心性单纯如孩童般的李祖娥,竟能这般聪慧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祖娥捧着他的脸,问道:“步落稽,我是你的妻子,是皇后,对吗?”
高湛凝视着她,重重点头:“是,你是我心里惟一的妻子,惟一的皇后。”
李祖娥笑了笑。
“那妻子不应该成为夫君的负累,皇后更不应该是君王治理天下的阻碍,夫君若为天下操劳,妻子理应在后方支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是同心,对不对?”
她语气温柔:“步落稽,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知道,你是皇帝,是大齐的天子,不仅仅只是我的依靠,更是很多很多人的依靠。你能守着我,我很开心,可若是因为守着我,耽误了大事,让百姓受苦,让天下不安,那我…我会觉得自己很不好,不配做你的妻子,更不配做这个皇后和天下人的国母。”
高湛只觉得眼眶发热,他完全没有想到,失忆后的李祖娥竟能这般通透、聪慧,她既能一眼就看穿他的疲惫,他的不安,他强撑的脆弱,他身处帝位的孤独,还能够以这般理解、包容的姿态,处处替他着想。
这比任何刻骨的缠绵都让他心动,沦陷。
他既觉得幸福满足,又因此觉得骄傲万分。
他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真真正正感觉到真正拥有她,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一时间,高湛深深压抑、久藏在心的所有情绪也在此刻彻底坍塌,委屈、酸涩、感动混着骄傲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将她再度抱紧,头紧紧埋在她的颈窝处。
“阿姊。”
他语气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娄昭君。
他不想承认,为什么他始终拖延回去,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逃避,他内心深处始终不想面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死讯。
他不想面对那个生了他养了他,让他又恨又怨了小半辈子的女人。
他潜意识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惩罚。
惩罚娄昭君那么多年的偏宠,对自己的忽视,冷落。
她没有等到自己最爱的儿子稳坐帝位,却等来了自己这个她不爱的儿子替她送终。
而自己…而自己凭什么为她送终?
从小到大,他没有喝过这个母亲的一口奶,没有被她带过一回,甚至都没有抱过几次,连奶娘都比她这个亲生母亲做的更好。
她都没有对自己慈过,如今那些人,又凭什么拿孝道来压着自己必须替她尽孝,难道只是因为所谓的伦理道德吗?
高湛心里既觉得怨愤,又觉得委屈,然而无论怎么怨,丧母的痛意却是无法抹去的。
就像,他永远无法改变自己是高家的儿子,是娄昭君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流着和娄昭君一样的血。
而娄昭君的爱,从前他得不到。
从今往后,他更加也无法得到了。
这种悲痛和矛盾是说不出口的,是没有人能够体会和理解的。
这也使得他愈发想要牢牢抓住李祖娥的爱,赢得她的心。
李祖娥感觉到了高湛突如其来的痛苦,也感觉到了他的眼泪。
那么沉重地、悲伤的,粘在她的肌肤上,凉凉的,一点点渗进她的心里。
在这一刻,高湛彻彻底底卸下了所有的面具和防备。
李祖娥的手轻轻抚着高湛的头,纤细柔软的指尖轻轻抚摩着他柔软的发丝,给予无声的宽慰。
跳跃的烛火将两人紧紧相拥、如同融为一体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阿姊…有一天,你如果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你会离开我吗?”
高湛突然问,声音沙哑。
他靠在李祖娥的肩膀处,紧紧盯着她,眼眸里泛着晶莹的水光,眼泪滚过他的鼻翼,从他的脸颊处滑落,像极了一只浑身淋得湿漉漉的,害怕被抛弃的流浪犬。
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脆弱模样。
李祖娥抬起手来,轻轻替他擦去眼角的泪:“不会。”
“那如果…我没办法…做一个很好的皇帝…我…我可能一辈子…都比不上我的…”
“比不上我的阿兄…”
高湛的声音很涩,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强烈的不甘。
他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对高洋的深深嫉妒,承认他带给自己的浓重阴影,却不得不承认,他内心始终想要证明,他高湛比高洋强,比高洋更值得…更值得被李祖娥爱。
而“阿兄”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细细刺在了李祖娥的脑海里,她的心也被高湛此时的脆弱不安扯得隐隐作痛。
李祖娥眉间微微一蹙,望向高湛时神色又变得无比柔和。
“步落稽,我…不记得你阿兄是谁,也不记得你过去是什么样子了。可是…可是我知道,此刻在我面前的你,会为我笨手笨脚的做纸鸢,会因为我一个笑容就欢喜半天,会担心我睡不好就守在旁边,会因为害怕我离开就哭鼻子。”
她弯了弯唇,那双清亮温柔的眼眸里映出高湛的泪。
“这样的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你。我不要你和任何人比,你是独一无二的步落稽,独一无二的高小九,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爹,是我李娥儿的的夫君。”
“至于皇帝做的好不好…我虽然不懂,但是我知道,一个会因为子民需要而焦虑,会因为害怕辜负而流泪的君王,他的心不会是冷的。只要你愿意去做,做的不好去改,哪怕会犯错,会走得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我会一直陪着你。”
李祖娥把他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的小腹处。
“我们的孩子,也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