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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拍卖 ...

  •   两人的呼吸在此刻交缠。

      李祖娥僵着身子,强行压着心底的那些抗拒,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正面回答高湛的问题,只是突然开口。

      “绍德和宝德…还好吗?”

      她声音酸涩,作为一个母亲,她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这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高湛动作一僵,站直身体,望向她,眸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阴翳和不快,又迅速恢复到了表面的柔情。

      刘桃枝昨日来报,宝德那丫头竟然带着个婢女就偷偷出宫了,现在还不知下落,他也已经派人去寻了。

      而高绍德…

      他在太原王府愈发醉生梦死的,高湛虽然对高绍德不悦,却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只要高绍德能安安分分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高湛也可以看到阿姊的面上,让他做个富贵闲王安稳度日。

      至于宝德出宫的事,让阿姊知道的话肯定又会忧心。

      高湛小心藏起心里对高宝德的担忧和那缕对高绍德的不快和杀意,见李祖娥神色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却没有了先前的那份恨意和敌意,便顺势将她抱进自己怀里,缓声道:“他们俩…好着呢。”

      “你出宫的事儿,他们都不知道的。”

      他的手圈着李祖娥的腰肢,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语气里带着安抚,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阿姊…等你身体休养的好些了,我再让他们来看你,如何?”

      李祖娥听完高湛的话虽然没吭声,但是心里的担忧稍缓,高湛瞧着她眉眼处的冰雪似乎也在自己的柔情攻势下融了些,心里欢喜不已,眉眼也漾开温柔的笑意,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走,阿姊,我带你逛逛。”

      而在边境,“明月奴”这个名字果然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可是自那一舞后,高宝德满心都是斛律世雄明明看到了自己,为什么无动于衷?

      她只觉得绝望沮丧,也没心思再和那老鸨虚与委蛇了。

      若不是因为莲儿…

      高宝德内心已暗暗打定主意,若实在走到那一步,她宁可去死,也不会屈从。

      而老鸨表面对高宝德的态度却好了许多,不仅给了她单独的干净住所,甚至还专门请了人来教她唱那些艳曲儿,去教她如何侍奉讨好那些达官贵人。

      而这些所谓的“师傅”里面,便有春风楼的现任花魁海棠娘子。

      海棠人如其名,年仅十八,生得妩媚,色艺双绝。

      海棠来的时候,高宝德甚至还未见得她的面,便先听到那阵阵笑声从外面脆生生的滚了进来,分明带着勾人摄魂的娇媚,却又如阵轻风拂过廊下的宫铃般悦耳动声,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心神。

      高宝德忍不住纳闷,怎么会有人身在这种鬼地方,还可以笑得这般动人欢乐?

      好似她身处的并非这肮脏的烟花柳巷,而是人间天堂。

      她忍不住看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灼眼的海棠红。

      只见来人身着火红色裙裾,款款步入,身姿摇曳着,就如同一朵盛放到极致的海棠花,那缕幽香亦随着她的举手投足而四溢开来,感觉未见全其貌,便已知其艳绝。

      直到海棠走近,高宝德的目光才落在她的脸上。

      标准的鹅蛋脸,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一袭红裳衬得她的肌肤更是白的晃眼,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仿佛含着无限情意,瞧上去果真是妩媚风流又多情。

      见高宝德打量自己,她的视线也看似好奇地落在高宝德身上,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神情举止不见有半分被抢了风头的嫉妒和怨怼,反而流露出惊艳和赞叹,声音更是软糯如同蜜糖,释放出无比真诚的善意。

      “这位便是妈妈心心念念的明月奴妹妹吧?果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高宝德注意到这海棠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候小丫头和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妈妈模样的妇人,便知这个地方,大概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到严格的监控和限制,哪怕是风头无量、目前是春风楼摇钱树的花魁娘子也不例外。

      还不等高宝德说话,这海棠便对她们道:“你们都在门口守着便是。”

      待她们退出,海棠方才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声音略微压低了些。

      “看妹妹通身气质不凡,不像是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似乎有些好奇:“先前听她们都在偷偷议论,说妹妹曾说自己是安德王之妹…这是真的吗?”

      高宝德听到海棠突然提到高延宗,微微一怔,知道自己曾经逃跑时的自爆身份想必也随着“明月奴”之名响遍了北境。

      她不禁暗自思忖着,说不定…这事儿还真的会传到高延宗的耳朵里。

      就算高延宗不知道这春风楼里的是自己,可是他如果听说这春风楼里的女人竟然打出他妹妹的名号,和他绑在了一起,以他那性格,会置之不理吗?

      高宝德和高延宗一起长大,了解高延宗的脾气,恐怕会觉得是一种羞辱,从而暴怒地过来“算账”吧?

      这样一想,高宝德眸色一亮,心里不禁又涌现了希望,连带着看海棠也亲近了两分,却故意显露愁色,叹息地道:“可惜,妈妈并不信我…她说,这春风楼背后的东家是权势滔天的平秦王,别说我是安德王的妹妹,就算我是他母亲,恐怕也无济于事呢。”

      海棠听到平秦王三个字的时候,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笑意微敛:“原来妹妹也知道了。”

      她扶着高宝德坐下,替她梳妆,语气轻柔,看似只不过是寻常闲谈。

      “不过…妹妹若真是安德王殿下的妹妹,这事儿可就有趣了。平秦王固然权势滔天,可那位安德王的事迹我也略闻一二,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性情暴烈,护短记仇,若是知道有人在这北境边关打着他的名号,折辱他妹妹,哪怕只是疑似,想必也会觉得颜面扫地,勃然大怒吧?”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高宝德的神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像分享八卦似的,声音放得更轻了:“说起来,这春风楼虽然是平秦王的地盘,可是这北境如今却是段家和斛律家说了算。驻扎在此的斛律将军、段将军和他们麾下的那些个将领,与平秦王未必就是一条心…”

      斛律!段家!

      这两个姓氏让高宝德的心猛地一跳,可是想到之前斛律世雄明明在此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心里又觉窒闷。

      而春风楼里面的水…感觉比她看到的、想象中的更浑。

      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海棠究竟是好是坏,是站在谁的立场,有何目的,可是当下之际,她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到的因素逃出这儿。

      而且,她说的这些话…是在提醒自己借力打力?是帮自己?

      海棠是春风楼里的花魁,接触过那么多达官贵人,想必对春风楼的情况、边境形势了如指掌,若她能够帮自己把消息带出去,能够让高延宗知道…

      高宝德语气里带着惆怅和依赖:“姐姐说的是。只可惜…我如今被关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能有人…让安德王知道有人在此处辱没他的名声,就好了…”

      海棠握住她的手,环顾四周,附到她耳畔几乎是用气声开口:“妹妹,我在这泥潭里看得多了,是龙是虫,姐姐我还能分辨几分。若你的身份是真…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帮你把消息递出去,只是成与不成,还看天意…姐姐只希望,若你真能出去,重回云端…还望…别忘了姐姐曾在这地狱里,向你伸过手。”

      高宝德内心大喜:“真的?!”

      海棠这副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哀求的模样和她那双眸子里对自由的深深渴望,也打动了高宝德的心,使她彻底对海棠卸下了心防,看到海棠,她便又想起那些曾在马车上和她一起被“运送”至此的少女们。

      无论她们此刻外表如何光鲜亮丽,可是这份美丽却是如此的身不由己,需要她们去付出身体、尊严甚至生命作为代价,而这份引得无数人神魂颠倒的皮囊背后有着多么黑暗残酷的现实,又有着多少心酸和委屈的眼泪。

      于是那股混着怜惜的感激从高宝德心头涌起,她紧紧回握住海棠的手,亦低声允诺:“你放心,如果我真能顺利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定然叫我阿兄把你也带出去!”

      两人又低声说了会话,海棠说老鸨已经放出了风声,恐怕三天后的那场拍卖是无可逃避,却暗自教了她一些可以用来保护自己、逃避受辱的小方法,又偷偷塞给她一小包蒙汗药作防身之用,而她则会想办法替她放出风声。

      三天的时光转瞬即逝,却又那般漫长。

      这三天,老鸨没有再为难高宝德和莲儿,没有让她们接客卖笑,却也没有对她们放松警惕,大概是为了牵制高宝德,让她听话,莲儿始终是和她分开的。

      这三天,高宝德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会有人来救她和莲儿,可是没有一点动静。

      她在身上藏了那包蒙汗药,心想若是到时候实在是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她也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绝不会屈从沦落。

      而她心里却是隐隐希翼着,如果高延宗真的来了呢?

      段德举这两天也还是惦记着春风楼里的那个明月奴呢,然后他左思右想,觉得这等风流快活的好事也应当叫上自个好兄弟一起才是,于是他临出发前又去找斛律世雄,此时的斛律世雄已经因为高宝德的下落而两天两夜未能睡好了,此时正盯着舆图里的北上路线皱眉出神。

      他兴冲冲进来,就看见斛律世雄眼下乌青、神色憔悴的模样,先是一怔,随后扑过来,一把搂住斛律世雄的脖子,姿态亲昵,脸上也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

      “哎呀,世雄兄!在这盯张破纸发什么愣呢!难不成这样就能把你那个小公主变出来了?走走走,兄弟我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斛律世雄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沙哑:“没空,滚。”

      他现在一心想着高宝德的下落,哪儿有什么心思寻欢作乐。

      “啧,别这么扫兴嘛!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春风楼里那个明月奴吗?就那个新来的自称是高延宗妹妹的妙人儿!呵,今晚她可是竞拍初夜!这等热闹,错过了岂不可惜?”

      斛律世雄知道段德举素来风流的德行,但此刻心思都在高宝德身上,觉得他真是烦的要命,也根本就没仔细去听他说话,只是满脸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段德举!你他妈的要寻欢作乐你就去!别拖上我!宝德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你还让老子和你去那种脏地方,看什么劳什子花魁?!你给我滚出去!”

      段德举撇撇嘴,小声吐槽:“你又不是人家驸马爷,至于嘛…”

      斛律世雄再度被戳中痛处,心里那团焦灼的火气仿佛也被段德举的话彻底点燃,他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段德举的衣襟,索性也不装了。

      “怎么?老子不是她驸马又怎么了?老子不是她驸马老子就没有资格担心她了?!何况她不是还没和尉世辨成婚吗?老子告诉你,只要她一天没和尉世辨成亲,老子就还有机会!老子就不会死心,不会放手!她现在下落不明,你他妈还让我去嫖妓?!滚!”

      段德举被他这反应和一连串话吓了一大跳,又被他推得踉跄了好几步,瞧着斛律世雄暴怒的模样,也不敢再胡说,只好悻悻地整理了下衣服,神色有些无奈,软下声来。

      “好好好好…是我混蛋!我混蛋!但是你在这儿不吃不喝的盯着这舆图,有什么用?贺拔他们不是在查了吗?”

      “查?这都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斛律世雄一拳狠狠锤在案桌上。

      段德举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过…春风楼新来的那个明月奴,坊间盛传她刚来时闹得厉害,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安德王高延宗的妹妹。”

      斛律世雄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他无法接受段德举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这个什么明月奴扯上关系。

      段德举摊摊手:“我知道,九成九是假的,安德王根本就没什么亲妹妹,不过是扯张虎皮当大旗罢了。但…万一是哪家落难的贵女?或者…我们能从那儿探点风声?你知道的,那种地方,三教九流,消息是最为灵通的。”

      斛律世雄微微皱眉,春风楼?明月奴?高延宗?

      不知为何,他心里又突然想起那天在春风楼里隐隐听到的声音,熟悉的乐曲,那个瞧起来和高宝德有两三分相似的身影,心里的那缕异样不禁再度被勾着蔓延上来。

      那个明月奴…

      斛律世雄紧紧蹙眉,手无意识握紧,他实在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可是…

      贺拔仁说,她们的踪迹到静安寺附近就彻底断了。

      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到了宫外,手无寸铁之力的,若是会被人贩子盯上,当成肥美的羔羊,那么会不会沦落到…

      斛律世雄脑海里再度闪过这个明月奴的影子,段德举说的话虽然荒缪,但是他的心里却涌上些许渺茫的希望。

      他拔腿就走,段德举连忙追上去,又死皮赖脸搂住他肩膀,笑嘻嘻道。

      “我就知道嘛,你不可能真的放着我一个人去快活…不是,是去探查消息!”

      两人带着亲信再度来了春风楼,此时里面已经是人头攒动,喧嚣鼎沸,人比平时多了十倍还不止,大厅,雅间,栏杆处,所有能站人的地方几乎都站满了形形色色的男人,视线灼热的望向最中间的那个华丽舞台。

      此时舞台四周皆垂落着半透明的鲛绡薄纱,空气里脂粉香、酒香混着男人们的欲望,老鸨在说什么他们已经是听不到了,个个只伸长了脖子满脸兴奋地望向那方薄纱后面。

      悠扬乐声如水般流淌开来,薄纱轻晃间,后面缓缓显出笼子的轮廓,而在那个笼子里呈现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在迷蒙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营造出清冷绝尘的意境。

      此时笼中女子就如同月里嫦娥,裙裾层层叠叠如月华流泻,她广袖拂动,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如月神临世,自带仙气。

      她身形和姿容虽然被掩于薄纱之后,然而那纱后所呈现出来的剪影却孤傲圣洁,愈发使人心痒难耐,渴望能够一窥真容。

      此时整座春风楼的人声都寂静了。

      斛律世雄和段德举两人依然坐在二楼雅间处,斛律世雄心不在焉的,段德举则是倚在那儿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赞。

      他凑过去,低声道:“世雄,你看这老鸨真是个人才啊!这若隐若现的,比脱光了还勾人。这明月奴,别的不说,这身段气韵,确实有点像那么回事。”

      斛律世雄眉头紧锁,他心里盼着贺拔仁的消息,又一心系在高宝德身上,看着这等场面只觉得厌烦恶心。

      那笼中身影越是曼妙,不知为何,心里的不安和烦躁就越强烈。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强压心头情绪,冷冷开口。

      “庸脂俗粉,你要玩便玩,拍下来便是,我看不下去,先走一步。”

      段德举见他要走,连忙一把拉住他,眼睛还盯着楼下。

      “别啊!世雄!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吗?”

      此时楼下,拍卖已经开始,从五百两开始,此时竞价短短时间就已经进入白热化。

      “五百两!”

      “七百两!”

      “一千两黄金!”

      老鸨脸上简直笑开了花:“一千两黄金!还有没有哪个爷出价?各位爷可看清楚了。我们这个明月奴啊可是真正的瑶台仙女,错过今日,可就没这店了!”

      话音刚落,段德举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全场:“一千五百两。”

      全场哗然。

      这个价格足以买下一座小城。

      斛律世雄猛地扭过脸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你疯了?一千金买个女人?!”

      段德举只是得意挑眉:“千金难买我乐意,只准你斛律将军一掷千金寻那镜花水月,就不准我段某人花点小钱,买个眼前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瑶台仙子?”

      “你这是一点小钱?那是一千五百两黄金!”斛律世雄道:“你个败家子,你爹要是知道你在边关这么挥霍,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段德举满不在乎:“啧,我花的是我自己的俸禄和陛下上次的赏赐,干干净净。再说了…”他忽然转过头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个敢自称是高延宗那混世魔王妹妹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万一…她还真有点关系呢?说不定还可以找到点你那小公主的蛛丝马迹呢?”

      他拍了拍斛律世雄的胸膛:“这一千五百两,就当是花钱买个线索,不亏。”

      斛律世雄被段德举这借口和歪理噎得语塞,无语到气笑了:“这样说,你还是为了我?我还得谢谢你?”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爱当这冤大头,随你的便!我懒得管你!到时候你爹知道了揍你,可别找我来哭!”

      楼下老鸨已经因为段德举的报价而眉开眼笑,还有些人不死心,继续往上又加了几十两。

      段德举被激起了好胜心,哪儿还管自家爹揍不揍的,他段小爷今天还就非要看看这个明月奴是何方神圣。

      于是一来二去的,价格再次被段德举抬着,飙到了一千七百两,正当老鸨眉开眼笑,要一锤定音时,突然从三楼雅间处传来一个低沉阴戾的声音。

      “两千两。”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气和杀意,瞬间让原本喧嚣议论的大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望向了三楼那个一直垂着帘子的神秘包厢。

      斛律世雄也惊讶地抬眸看去。

      段德举本来对这明月奴已是势在必得,没想到突然要被从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胡,这哪里肯让。

      他脸上的纨绔笑意瞬间凝固,然后就被激起了心头火气,不禁冷笑一声,朝着三楼雅间的方向扬声道:“嗬!是哪路神仙?敢和小爷我抢人?”

      他语气挑衅:“两千一百两!”

      “三千两。”

      全场死寂,呼吸可闻。

      这人根本不带犹豫,竟然直接加价九百两!!

      那语气里满是势在必得,好像根本不把这点钱当回事儿!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所有人也都被这骇人的手笔给震慑住了。

      而段德举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他虽然纨绔,但是不傻。

      对方这副势在必得、完全不把钱财放在眼里的架势,绝非普通富商和官员。

      可那又怎样!

      他段小爷在边境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操!!”

      段德举一股火气冲上头顶,猛地站起身来,就要继续加价,却被亲信段纲死死拉住了胳膊,凑到他耳边急切地低声道:“爷…爷!对方怕是…那位的人…”

      段德举瞬间想起关于安德王之妹的传闻,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斛律世雄幽幽道:“段德举,你别太败家。”

      而三楼包厢处的人似乎嗤笑了声,语气里流露出嘲笑和讥讽。

      “怎么,楼下的小子,不敢跟了?刚才不是还挺豪横么。”

      段德举咬着牙,权衡再三,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恨恨地吩咐:“去查,楼上那究竟是不是高延宗?”

      而就在这时,贺拔仁匆忙进了雅间,俯身在斛律世雄耳边低语了两句,他听完,眼神瞬间就变了,楼下的老鸨正喊出“成交”两字时,斛律世雄的声音已经传遍整个春风楼,带着怒意和疯狂。

      “我出五千两。”

      段德举刚刚灌进嘴里的酒,猛地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他抓住斛律世雄的胳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操!!你他妈疯了?!!!五千两?!!”

      刚刚是谁因为一千五百两就骂他是个败家子的?!!

      斛律世雄猛地挥开他的手,楼上声音带上狠戾和惊怒:“楼下何人?竟敢——”

      而斛律世雄根本没等上面的人说完,就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冰冷的寒光一闪,他狠狠一刀就劈到栏杆上,顿时木屑横飞,声响震遍全场。

      他浑身杀意凛然,厉声喝道:“斛律世雄在此!谁敢再跟?!”

      段德举被斛律世雄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缩去,张大了嘴巴,简直看傻了眼。

      怎么回事?

      刚刚还视这美人如粪土的斛律世雄,怎么突然就…??

      被鬼附身了?

      还是…

      段德举呆了半天,脑瓜子一转,突然灵光一闪,神色一松,露出无比感动的神色,伸手扯了扯斛律世雄的衣袖,怂怂地开口。

      “世雄,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你想替我挽回这个面子…不过…不过五千两太贵了…还是…还是算了吧…”

      呜呜呜,他就知道斛律世雄心里是有他这个好兄弟的,不然不会这么想替他着想,知道他喜欢,花五千两也要把这个明月奴给他拍下来。

      可是他虽然是有点败家…

      但还没有败家到拿五千两去买个女人的春宵一夜啊。

      想当初,海棠都只花了他八百两…

      斛律世雄看都没看他一眼,此时所有人都被他这副杀气腾腾、凶狠如同地狱罗刹般的模样给震慑到了。

      大伙儿不仅被他这副暴躁样给吓到了,也被斛律世雄这个名字吓到了。

      在边境,谁不知道斛律家和斛律世雄啊。

      没人敢得罪他们,也没人敢从他们手里抢人。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根本没人敢开口说一个字。

      老鸨更是被斛律世雄吓得连退两步,脸色一白,强作镇定,很快就露出讨好的笑容,打破死寂的氛围:“啊呀,原来是斛律家的将军…”

      她话还未完,三楼那个雅间的珠帘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高延宗那张俊美却邪肆阴鸷的脸露了出来。

      “斛律世雄。”

      他的目光直接锁定楼下的斛律世雄,脸上带着笑,眸底却结着冰。

      “你确定——”

      “要和本王抢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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