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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坠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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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冲上去三两下就将独孤罗拿下,按着跪到了地上。
“不要!!”
李祖娥试图冲上前去阻拦却被那些禁卫军拦了下来,那些人也不敢对她太过粗鲁,只能横拦在两人中间。
而高湛快速翻身下马,一把将挣扎着想要上前护住独孤罗的李祖娥扯过来,以极其强硬的姿势将她紧紧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他感受着李祖娥身上的温度和柔软,不顾任何人的目光将脸埋在李祖娥颈侧。
当那股熟悉的气息和香气不断涌入鼻翼,高湛心里的暴戾瞬间也随之缓解两分。
可是见李祖娥被他抱在怀里依然不安分地用力挣扎,不停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为面前这个该死的野男人求情,高湛心里的那团混着杀意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圈住她细软腰肢的手也愈发用力,在她耳侧咬牙切齿。
“再动,我就立刻、马上弄死他。”
李祖娥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听了高湛的话,瞬间僵着身子不敢再动了。
而独孤罗此时被刘桃枝狠狠按在地上,却依然不停挣扎嘶吼,像极了一只落入猎人网里仍在垂死挣扎的猎物。
他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沾满了泥污,却衬得那眉眼愈发精致,有种晶莹璀璨的玉石跌进肮脏的泥淖中却依然难掩其灼灼风华的感觉。
独孤罗那双漂亮的眸子依然带着敌意和愤怒的看着高湛,又惊慌担忧地望着被高湛强行禁锢在怀里的李祖娥,瞧上去却又有种令人怜惜心痛的破碎感。
“娥。”
他紧紧盯着李祖娥,眼里已经带了晶莹的水光,艰难含糊地、第一次唤出了李祖娥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声音也沙哑的厉害,却让李祖娥忍不住泪如雨下。
高湛看着独孤罗那副模样,见这个该死的野男人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这副模样“勾引”自己的阿姊,还敢用这种该死的语气唤他阿姊的名字,而且阿姊明明在自己的怀里,竟然还敢为这个野男人心疼落泪。
高湛心里又酸又怒,心也痛得厉害,强烈的醋意和嫉妒再次摧毁了他的理智,身上强烈的杀气肆意翻涌。
“把他的那张脸给朕划了!!舌头给朕拔了!”
李祖娥知道高湛真干得出这种事来,吓得连忙抓住高湛的手,又用力挣扎起来:“不要!!”
她又惊又怒,忍不住口不择言骂道:“高湛!你怎么能这么歹毒!!”
高湛闻言怒火更甚,手上力度圈得更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的怀里,融进自己身体里,然后将唇贴在她的耳廓处,低声笑着,那语气就是阴森冰冷的风吹过,带着破罐子破摔、毁天灭地的嫉恨和狠毒。
“是!我歹毒!朕就是这么歹毒!”
他突然一改前面是失控狂躁的暴怒嘶吼,声音变得低缓轻柔,就如同情人的私语,然而身上的寒气和杀意却如同密不透风的细网将李祖娥死死缠在了他的世界里,而那说出来的话也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朕不光要毁了他的脸,要拔了他的舌头,朕还扒了他的皮,把他千刀万剐,然后再把他的尸体悬在我们北齐的城门上,让世人看看,敢抢朕的女人,究竟会有何种下场?!”
李祖娥听得只觉得强烈的寒气一路从脚底窜上来,浑身发冷,颤栗不已,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泪流满面地摇头:“不要,阿湛不要!”
而高湛见她愈是哭得厉害,愈是惊慌害怕,就愈是恼怒嫉恨,一手将李祖娥的身子紧紧圈在怀里,然后掐着李祖娥的后颈逼着她望向正如蝼蚁般挣扎的独孤罗。
“看着他,看着他是怎么因为阿姊的自私、阿姊的残忍而毁掉的。”
“阿姊怎么伤朕的心,朕就百倍千倍地从他身上讨回来。”
他望向刘桃枝,阴森森地道:“还愣着做什么?”
“不要!!!”
李祖娥拼命挣扎却挣不脱高湛的怀抱,只能哭着道:“高湛!!我真的不喜欢他!你别伤害他!!他什么都不懂!你放过他吧!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高湛阴着脸不为所动,眸底的杀意愈发肆意强烈,如飓风疯狂翻涌着。
李祖娥越求情,越哭得厉害,就证明她越在意这个野男人,他就越想把这个天杀的、勾引他阿姊的野男人碎尸万段。
正在刘桃枝紧紧捏住独孤罗下巴,拿着匕首对准他那张漂亮脸蛋,准备划下去的时候,突然从李祖娥和高湛侧边上方的树林处飞身而下杀出来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他们手持兵器直奔高湛和李祖娥而去。
禁卫军的注意力瞬间都被这波突如其来的刺客所吸引,纷纷上前,大喊护驾,而独孤罗眸光一亮,突然一口狠狠咬在了刘桃枝那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刘桃枝吃痛,匕首下意识偏了那么一寸,只从独孤罗的颈侧轻轻划过一道痕迹。
独孤罗趁此机会猛地挣脱按住自己的禁卫军,撞开他们的束缚,然后三两步冲上前去就把李祖娥从高湛怀里又扯了出来。
高湛本来注意力都在李祖娥和独孤罗两人身上,刺客持刀从上方飞身而下时他因为怕伤到李祖娥下意识用自己身体护住怀里的人。
他虽然反应极快地侧过身去,避开了要害之处,然而肩上却仍然被那刺客用刀砍过一道长长的血痕。
高湛闷哼一声,还未从痛楚里回过神来,自己的怀里已然一空。
他眼睁睁看着李祖娥被那独孤罗拽了出去,下意识伸手时,只抓住那李祖娥被风掀动的一角衣带,然后那衣带也如风一般快速从他的掌心滑了出去!
刘桃枝飞身上前替高湛挡住刺客接下来的攻击,禁卫军团团将高湛围住,两路人马瞬间陷入了混战。
而独孤罗趁此机会竟然已经带着李祖娥跑了出去。
而那刺客的目标不仅仅只是高湛,还有一部分竟然朝李祖娥和独孤罗他们也追了过去。
高湛捂着受伤的地方,看到李祖娥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再次和独孤罗再次逃跑,心痛到窒息,嘶声喊道:“阿姊!回来!”
他强忍疼痛想追上去,却被刘桃枝拦住:“陛下!”
“滚开!!!”
混乱中,刘桃枝有条不紊指挥禁卫军,一部分负责解决刺客,另外一部分则跟着高湛去追李祖娥和独孤罗。
高湛肩膀处受了伤,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意般,眼里只有李祖娥,强行冲破混战,不顾危险追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喊道。
“阿姊!”
李祖娥被独孤罗紧紧拽着在山林穿梭,实在是跑不动了,喘息着。
“罗…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他要的…要的是我!”
听到高湛痛楚的呼喊,李祖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见高湛那般狼狈的模样,心也禁不住在发颤。
他受伤了?
独孤罗竟然带着李祖娥跑到了一处山崖,只见崖上的瀑布如银河般飞泻而下,形成了下方那深不见底、水雾弥漫的深潭,两人去路被生生拦断,逼至崖边。
李祖娥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只觉得头晕目眩,而高湛带着人赶来看到独孤罗竟然拉着自己的阿姊冲到了崖边,心里顿时涌上巨大的恐慌和害怕。
“阿姊!!!别——!!”
他声音颤得厉害。
“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杀他了!!阿姊!!”
李祖娥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潭水也是脚下发软,转过头去,又看了高湛一眼。
她看着高湛颤抖着朝自己伸出手,那手上还沾染着鲜红刺眼的血,看到他几乎放下了帝王所有的的尊严,含着泪,那般狼狈地站在那儿,用那样恐惧、绝望又可怜的神色看着自己。
“阿姊…回来…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阿姊…不要跳…好不好?”
他的声音发着抖,带着一丝颤抖的尾音,在风里飘散开来。
“阿姊…求你…别跳…你跳下去…我…我怎么办…啊!我痛…我会痛到活不下去的。”
“求求你…”
高湛这辈子从没有这样卑微的时刻,这也是李祖娥从未见过的模样。
不知为何,她心里也涌上莫名的酸楚,眼圈微红。
“阿姊…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跳…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欺负你…不强迫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我不逼你…也不关你…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不好…阿姊…别…别跳…好不好…”
李祖娥听着高湛那颤抖的哀求,手下意识又抚在自己的腹部。
她深知自己若真的跳下去,此生可能真的再也无法再见到自己的儿女了…
难道…她真的要以这样的结果为逃离他的代价吗?
而高湛,会就此罢休吗?
还是会迁怒更多的人?
正在李祖娥神色恍惚,心绪复杂,迟疑犹豫时,浑身紧绷、满脸警惕和戒备的独孤罗看到高湛身体小心地往前挪了一步,便猛地揽住李祖娥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闭气。”
李祖娥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她整个人都已经被独孤罗拥着纵身从水崖上一跃而下,只隐隐听到高湛那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阿姊——!!!”
李祖娥下意识地抱住了独孤罗,瞬间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眼前一片漆黑,惟有耳边风声呼啸,而身体被风声裹挟着极速下坠,失重感让人头晕目眩。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水流仿佛也变成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玻璃将她和这个世界、和高湛彻底隔绝开来。
坠入水中后,耳畔只剩下哗哗的水声,眼前也只剩下一片混沌的、荡漾着水波的碧色。
冰冷刺骨的潭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争先恐后地涌进了李祖娥的口鼻。
她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地任由着独孤罗的手紧紧拉着自己,带着她往下潜,而高湛的声音也离自己一点点远去。
“阿姊!!”
不知为何,高湛这声阿姊仿佛和最初那声稚嫩的呼喊重叠起来,李祖娥仿佛回到了十一岁的那个元宵夜。
又看到了那个缩在墙角哭得可怜兮兮、仰起头泪眼婆娑看着自己唤阿姊的小哭包。
恍若隔世。
高湛的眼泪似乎砸开了那些混乱的回忆碎片,如同此刻汹涌的水流纷纷不受控制地涌进李祖娥的脑海里,心里的痛苦和情绪此时就如同纠缠无绪且难解难分的红线…
步落稽…
这个名字突然如潭水里的浮萍般轻轻飘了起来,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缠着她的身子,在她迷迷糊糊的意识里晃着。
“阿嫂会永远陪着步落稽吗?”
“会的。”
“步落稽也会永远陪着阿嫂的。”
……
“步落稽最喜欢阿嫂了。”
“阿嫂也喜欢步落稽呀。”
李祖娥疲惫地闭上眼睛,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变得那么轻,就这样荡荡悠悠的、随着冰冷的水流浮浮沉沉而去,像是一朵被暴雨催折着从枝上零落着坠入水里的桃花,顺着这湍急的河流往不知前路的远方而去。
而山崖上的高湛见李祖娥被独孤罗带着跳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理智,踉跄着冲过去就也要跟着往下跳。
“阿姊!!阿姊!!”
幸好刘桃枝和赶来的和士开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
高湛双目赤红,眼眶里盈满泪水,在那一瞬间仿佛真的疯癫了般拼命挣扎着要往崖下跳,惨白的脸上满是绝望和痛苦,整个人都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只剩下灵魂跟着李祖娥而去。
“陛下!陛下不可啊!!”
他被和士开和刘桃枝死死拦着,而底下那水气弥漫的深潭早已不见李祖娥和独孤罗的身影,只有瀑布飞流而下时激溅起来的水花和茫茫的雾气,他此时已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帝王,只想一心追随自己所爱之人而去。
和士开被吓得神色惊恐,呼吸急促,用尽力气死死抱住高湛的腰,任凭他疯狂捶打挣扎就是不撒手,声泪俱下,语无论次地劝。
“陛下!您还有天下啊!!不能跳!您要是跳了…北齐怎么办啊…您就忍心看着北齐被他人侵吞…您的基业被他人窃取…就忍心看着您和皇后娘娘的儿女被人欺凌…您就忍心看着这大好河山被他人染指啊…陛下啊…陛下!!!”
刘桃枝也拼命拦着,劝道:“陛下!那野人想必是这山林猎户,对这里地形极为熟悉,想必也极通水性!属下立刻派人下去搜寻!必会找到文宣皇后!您此刻下去,若有闪失,国本动摇!臣等万死难赎其罪啊!”
高湛像是根本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从疯狂的怒吼到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跪倒在地,眼眸只死死盯着那方深潭,流露出万念俱灰的神色,绝望地喃喃着。
“她不要朕了…她不要朕了…”
“她宁可…宁可跟着那个野男人跳下去…也不肯跟朕回去…”
“她就这么讨厌朕…这么讨厌朕吗…朕不过是想要她陪朕而已…朕已经忍得这么好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阿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高湛悲痛万分,血红着眼眸望着潭水不甘地凄声质问,可得到的却只有呼啸而来的山风和自己那绝望的回音。
山崖上的冷风掀动着高湛那染血的衣袍和散乱的黑发,他的脑海里不停回想李祖娥刚刚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阿姊…”
他明明在阿姊眼里也看到了犹豫和心疼啊。
阿姊明明…明明也是心痛,也是舍不得自己的…
是那个男人!那个野男人!
是他逼着阿姊跳下去的!!
高湛转身揪住和士开的衣襟,像疯了似的咆哮。
“给朕快去找!!找不到——朕就让你们——让你们通通——”
这巨大的冲击和刺激混着多日来的不眠不休让高湛眼前发黑,只觉得心口疼,肩膀痛,哪儿都痛。
那股极致诛心的痛意几乎蔓上四肢百骸,顺着血液流遍他的全身,尤其是胸口处那股强烈的绞痛,强烈到让他根本喘不上气来,呼吸急促,喉头的腥甜在此刻也压不住地往上涌了来。
高湛话还未完,便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仰着重重倒了下去。
“陛下!!”
和士开和刘桃枝惊恐万分,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接住高湛倒下的身子,惊呼出声:“陛下!!”
众人方寸大乱,纷纷围了上来。
和士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高湛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陛下!!您撑住啊!!陛下!!陛下——!!!”
高湛只觉得自己仿佛陷进了滔天的巨浪里,沉沉浮浮,无休无止,又像是被人困进一方深深浅浅的渊里,不得解脱。
四周的一切都如深渊里的污泥般如影随形般追赶着他,黑暗、压抑、窒息…
“阿姊…”
无数张人脸在他眼前浮现又消失,又浮又沉。
“步落稽!”
李祖娥温柔的声音仿佛又从深渊里幽幽飘上来。
高湛眼眶发红,下意识用尽力气想要抓住那声音,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够不着。
“阿姊…阿姊…朕在这里啊…阿姊…”
“阿姊…阿姊你在哪儿…阿姊…阿姊别走…阿姊…求你…别走…阿姊…朕好疼…朕好疼…阿姊…阿姊…”
“步落稽痛…你救救步落稽…步落稽会听话…阿姊…步落稽不想痛…步落稽想阿嫂…步落稽…想阿嫂…”
“阿姊…你听见步落稽的呼喊了吗…阿姊…步落稽要跟阿嫂走…步落稽…想跟阿嫂在一起…阿嫂…你听见步落稽的声音了吗…你听见了吗…”
“阿嫂…阿嫂…”
他仿佛看见了李祖娥的影子,落在了自己的眼前。
却又像一轮冷冷清清的月光,落在了遥不可及的天边。
“阿姊…”
“步落稽爱你啊。”
“高湛也好爱你啊…”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那轮月色,只碰到一片冰冷的虚无。
而李祖娥同独孤罗坠入深潭中,感觉着自己被那冰冷的潭水层层裹住,沁骨的寒意如尖利的细针般扎进来,穿透她的肌肤,她头脑越来越昏沉,似乎不知不觉就在水底沉沉睡过去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高湛一剑狠狠刺穿了独孤罗的胸膛,殷红滚烫的血液溅在她的身上、脸上,如同灼热燃烧的火,焚烧着她的身体。
李祖娥呼吸急促地从惊恐中睁开眼睛时,却对上了独孤罗的视线。
只见独孤罗正侧躺在她的身旁,用手肘支撑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他静静地凝望着自己,那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散落着,和她的青丝悄无声息地缠绕着。
薄薄的日色洒在独孤罗那张如玉瓷般美丽精致的脸上,给他周身都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影,却像极了一触即散的幻影。
而他的脸上没有了任何泥泞野草沾染,有的只是如月华泉水般的干净皎洁,那双清澈的眼眸也不似往日那般带着小心翼翼的胆怯闪躲,而是定定地瞧着她,眸里流露出近乎满溢、令人心惊发颤的温柔。
李祖娥那蜷缩的手指也动了动,颤抖的指尖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腹部,想说话,却只觉得喉咙疼痛,干涩得厉害。
她刚想说话,便听到独孤罗的声音低低传来,像一阵风缓缓拂过。
“你跟我走吗?”
李祖娥微微仰头,瞧着独孤罗的脸,只见他半垂着眼眸静静地望着自己,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覆下淡淡的阴影,乌黑明亮的眸子里此时倒映着她的影子。
不知为何,李祖娥突然觉得此时面前的独孤罗有些不一样了。
他那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如今的姿势都让人觉得有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不安感。
空气一时间寂静地仿佛能够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李祖娥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传来,像自己,又更像是荡荡悠悠地漂浮在空中,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去哪儿?”
独孤罗抬起手来,冰冷的指尖轻轻的、一点点从她的眉眼处掠过,然后划过她的脸颊,如同蛇信子一点点地舔舐着她的肌肤,带来一股黏黏腻腻的感觉。
他微微俯下身,声音幽幽的,流露出诡异又熟悉到令人心颤的温柔:“去一个…”
“别人永远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