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不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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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不系山现身的尸骸正是涂济岚，寄生其中的是他胞弟，煞入阵，又隐约可见涂济岚的身影。晏不归猜测与他胞弟一同附身尸体的是涂济岚的念，如今在冥界见到涂济岚的魂，猜测有了结果。
钟黎说那是他的劫，叫他别怨，可始作俑者居祠堂享宗门供奉，受弟子祭拜，于冥界活得有滋有味，他的钟黎却受万人唾骂，惨死在不系渊。不怨？怎么可能不怨。
他不止怨，他还要杀了他。
晏不归目视涂济岚，动心念做困，当涂济岚注意到晏不归转为混沌的眼时已经晚了。
“你师尊还在这里，你怎么敢？！”涂济岚厉声道，道完见晏不归不为所动，又转头看向钟黎，神情凛然：“魔头弑杀同门你一心作保，而今他要赶尽杀绝你仍袖手旁观，如此行径怎配宗师长老之名！怎配南相子三字！”
“他不配你配？涂济岚，我要杀你谁都阻不了，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想想怎样才能死得痛快点。”生不如死晏不归是做不到了，折磨一魂尚有余力。
混沌凝结如石，涂济岚身体随之裹覆上泥，泥围绕他转，先困其腿，继而向上固身定手。鬼没有呼吸，涂济岚却突感喘不上气，身子重若千斤，好像被人埋在了夯实的土里。
“晏不归，”他艰难且惶急地说：“这里是冥界，冥界事归十殿管，你怎敢......”
泥封住了他的口鼻，他发不出声了，唯一露在泥外的眼睛渐渐翻白，肿胀，将要破裂时钟黎伸手摸到晏不归，不甚确定地问：“恩公？”
晏不归拥他到怀里，理着满头银发终是动了容，满心恨意悉数化作柔情。他的钟黎那么善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涂济岚怎可为他因做他果，晏不归不要涂济岚脏了钟黎以后的路。
他们......泥随晏不归阖上的目消失不见，再睁眼，混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净透，净似琉璃，透若寒冰，细观又像清澈的溪，潺潺的水。
他们，不该有因果。
眸入涂济岚，晏不归看到了他的执，有生时之迷茫，成长之欢乐，噬母之痛楚，寄生之不愿，还有初见钟黎之震撼。
等等，眸微动，画面逆转，这是......不系山？
与晏不归此前见到的不同，涂济岚去的不系山草野尚绿，林木未枯。山峰尽头一道白衣身影晏不归再熟悉不过，是钟黎，钟黎的背影。
环视四周，涂济岚藏身粗壮树干后，侧身窥钟黎。
钟黎在施法，薄膜状结界笼罩了山底，他飞身而下，涂济岚隐去身形来到钟黎刚刚呆过的地方。
观下，煞气翻滚不息，钟黎盘腿坐在结界旁，快速结着印。煞随他的动作慢慢汇集到一起，越聚越小。
但——
钟黎指尖泛起黑气，黑气与结界里的煞互相感应，隔结界，状若互融。片刻，煞稳定了下来，黑气顺指重入钟黎体内。
涂济岚捂住了嘴，钟黎没事人一样撤了结界，虚空门一开没了影儿。
涂济岚静待一会儿，确定钟黎不会回来后下到山底，他胞弟问：“这是什么东西？他就是凭这个提升修为突升猛进的？”
“多半是。”煞感陌生气息，顿时躁动起来，黑气腾升惊得涂济岚后退数步。视线向下，黑气所过地青草迅速枯萎腐烂，连带空气都带着腐朽味儿。
“他身上带着这东西怎么一点事没有？”涂济岚胞弟问。
涂济岚没答，他回天霁山后一头扎进了书阁，古籍典述查了个遍，最后从一份残卷得知此物为煞，乃众多煞中煞气最重的一类，古有记述，轻能噬人心智，重则失魂夺魄不入轮回。
可观钟黎，莫说失魂夺魄、噬人心智，正义的跟没心人似的，哪里有一分受煞气影响的样子。
再度尾随钟黎前往不系山，涂济岚换了方向，隐于山峰对面，又在钟黎飞身山底之际移到结界另一侧。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仔细到结的印记，无声念出的咒，以及黑气漫出的指。
然而他还是一无所获，钟黎所施术法并无异常。
“奇怪，”涂济岚在房中道:“为何他能控煞气为己用?”
“会不会和天枢子命格有关?与地同寿……必然不会是常人。”
“我记得师尊有一本札记，里面或许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快步到内室，涂济岚开箱翻物，自里拿出本泛黄的线装册子，翻上两页道:“吾徒钟黎，镜显:天枢赐福，与地同寿。尘蒙其光，盛世并开。顾与地同寿太过荒谬，故试其身，不想真有长寿之元，吾称之天枢子寿元，真乃奇人奇事也。”
“天枢子寿元，”涂济岚胞弟思上少顷，“你不是大限将至，何不夺了他寿元?”
“你当他是外面的阿猫阿狗，夺寿元，你还真敢想。别说夺了寿元他必死无疑，就是伤他都是痴心妄想，更何况还有把护主的问尘。”
说时不在意，在往后的日子里，涂济岚总会有意无意地想起札记所书内容，尤其是见到钟黎。他的意气风发倍受敬仰，犹如养分滋养着涂济岚心里的嫉妒，日积月累，嫉妒成了嫉恨。
那会儿不敢想的事他思上又思，甚至彻夜不眠。直到钟黎带回晏不归，涂济岚看到了曙光。
钟黎待晏不归太好了，好过他们所有人，以至涂济岚和司文鹏一样疑心晏不归是钟黎在外生养的孩子，但观二人实无相似之处，涂济岚在与胞弟商议后否定了猜测。
随晏不归慢慢长大，他发现钟黎将晏不归视若珍宝，溺爱娇宠不够，还惯着晏不归直呼其名，大呼小喝更是屡见不鲜，更甚者以笑待之，笑得极为宠爱。
涂济岚很聪明，他知道晏不归是钟黎的软肋，便暗中搜罗神器宝物，功夫不负有心人，真就让他寻到了神兽朱厌留存世间的一缕残魂。
他收煞于宝物，又趁朱厌不备将煞击入其身，朱厌失神志的刹那，涂济岚收他进提前准备的锁魂袋。
很快，晏不归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涂济岚很忐忑，他害怕钟黎从中作阻。那天，看到晏不归跟在司衡身后，涂济岚深感天助他也，最后一点儿愧疚也随这份所感消失殆尽，有的只有贪婪。
可是司衡在，司衡护晏不归护得寸步不离，他找不到机会，只能再次蛰伏。
后来晏不归亲手把机会递到他手中，他高兴坏了，隐着身形跟了晏不归一路，最终在九衢外寻得机会，并且一举成功。
为免钟黎起疑，他装作清风峻节，不问世事。诸峰长老找到了他，同议关于晏不归的处置，他只道:“既是师弟的门徒，交由师弟处理便是。”
陌林事有些大，涂济岚不得不与诸长老再去小鹊峰。验晏不归命格，他其实很慌，命格所显究竟是晏不归还是晏不归所中的煞，他不能确定，然钟黎本事通天，若起疑，该当如何？
惶惶不安里，钟黎说话了，他道:“人造之物，遗留世间得少许术法便以为能够窥得天机?真是可笑。”
钟黎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要不怎么以地生镜为借口替晏不归开脱都没怀疑是他搞的鬼?
事情进展顺利，涂济岚和他胞弟心就更大更野了，区区天枢子寿元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他们要分开，他们不想再共用一具肉身。
他们要钟黎的身体！
可怎么让钟黎心甘情愿交出寿元和身体呢？涂济岚夜不能寐，时时窥于小鹊峰。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钟黎困晏不归在阵，杀人集魄，趁乱，他偷到了一魂，欲再次出手，钟黎已经收好了其他追地魂去了。
一魂换二物，胜算不大，所以涂济岚和他胞弟争执了起来，前者言没了寿元，钟黎的身躯自归他所得，后者说若能控其身，寿元定将双手奉上。
未等商量出个所以然，钟黎回来了，不但回来，还顺追魂术追到了龙隐峰。惨白着脸，冷冷道：“晏迟的天魂，给我。”
“什么天魂？”涂济岚装起糊涂，“晏迟是谁？我要他天魂做什么？”
钟黎静了静，须臾，道：“天枢子寿元，是吗？我与你换。”
涂济岚未料他会猜得如此准确，愣愣一时，不晓如何作答。钟黎勾起笑，直直地看着涂济岚，“师兄寿数将尽，想来寻过不少法子。那么，师尊留下的札记必然也翻过，长寿之元而已，我换。”
“还要你的身体。“地上的影子道。
“行，反正救了晏迟我也活不了。”钟黎放松身体，靠到墙上，慢着声儿：“与其让身体烂在土里，不如借你行走于世，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对天发誓。”
影子道：“什么？”
“得我身躯，大恶小恶皆不可做，如有违背甘受天打雷劈之刑，再加一句死后不能往生。”钟黎轻抬下颌：“你现在起誓，待我救回晏迟，我就回来将身体送与你。”
涂济岚道：“若你出尔反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