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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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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兄!褚兄!”
如幽魂般晃荡在路上的褚黎叶压根儿没听见有人喊她,直到后面有人追上来拍了拍她。
褚黎叶停下脚步,慢吞吞的回头,原来是祝英台和梁山伯。
“褚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和山伯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祝英台抱怨道
褚黎叶打起精神,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刚刚从山长那边出来,确实在想事情没听见。”
祝英台听她从山长那边过来,心里有了计较,安慰道“褚兄你别难过,山长就是严厉了些,但他是为了我们好。你以后多注意一些就好了嘛”
梁山伯也开口道“是啊褚兄,今日之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所以不要太放在心上,早点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明日还有课呢”
听着他们和自己真实情况差了不知几万里的安慰,褚黎叶真是哭笑不得。
“谢谢你们!我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祝英台抿嘴一笑,然后又道“这就对了!”
“哎呀,梁兄,今日你们进山找我,岂不是耽误你挑水的时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要不我帮你一起挑吧”
祝英台见她如此说,“扑哧”一笑
“褚兄,这些日子也不知你在忙什么,没和我们好好说过话,所以你不知道。”
褚黎叶满头雾水“知道什么?”
祝英台拉过她,说“跟我来”
然后三人一起到了膳房处。
祝英台走到水缸处,抬手在一个架子上拔下一个圆滚滚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然后对褚黎叶说“褚兄你看!”
这膳房院中不知从何处搭建了一个个的架子,架子上是被削过的一节节的竹子,一股浅浅的细流从竹筒内流出,刚好流到水缸中。
“这?这……这是你们做的?太厉害了吧?这水从哪儿流出来的?”
祝英台得意一笑,说道“这些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可是清甜呢。还有,这都是山伯想到的。”
褚黎叶先是惊讶,后又是一脸佩服的表情。她忍不住问道“梁兄,你是怎么想到的?噢不对,你是怎么做到的?”
梁山伯谦虚一笑,回道“我对水利河道这些稍微懂一点,加上这个也不算什么工程,其实大家多观察一下也能做。”
褚黎叶忙表示这些人绝对不包括自己,就算让她观察一年,她也做不出来。
旁边的祝英台对此与有荣焉,开始滔滔不绝,先说梁山伯实在是谦虚,然后又夸他一篇治水的文章连谢先生和山长都赞不绝口……
不知觉褚黎叶感觉梁山伯的形象在自己心里高大了起来,这就是人才啊!
梁山伯被祝英台的话和褚黎叶赞叹的目光弄的红了脸,不好意思道“只愿将来有一日我的所学能固一处山河、护一方百姓,我所求的也就这些罢了。”
“梁兄,以后你做官了,一定是一个受百姓拥护的好官!”
梁山伯听她这么说憨厚的笑了笑,随后道“褚兄以后也一定是一个护国安邦的好将军!”
听到这里的褚黎叶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呵呵,这个嘛,好说好说。哈哈”
看着褚黎叶的反应,祝英台和梁山伯先是对视一眼,然后祝英台又开口问道“褚兄,我能唐突的问一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知道我和山伯是否能帮你点什么?”
梁山伯点了点,也道“是啊褚兄,其实以你的本事,以后不管是征战沙场为将,还是治理地方为官,在我和英台看来,你一定能胜任。可你刚刚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难处。如果可以,就像英台说的,我们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
见两人如此说,褚黎叶心中一暖,莞尔道“多谢你们!我没事的”,在她看来,梁祝二人的人品值得信赖,但她的事岂能说给外人听。
祝英台和梁山伯听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又对她鼓励一番。
话毕,三人才打算一起回去寝院。
经过今晚的一番谈话,褚黎叶对梁山伯有了一丝兴趣,她发现这人看起来敦实厚道,但其实内秀,到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心里有了想法,她便直接问了出来。
可没等梁山伯说话,祝英台就已经把他所作所为倒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你说,山伯他是不是傻?那个王蓝田这样可恶,可山伯他居然不顾自己安危冲上去救人,真是气死我了。”
听完祝英台所说,褚黎叶不禁咋舌,梁山伯这以德报怨她都不知该怎么评价了!又联想到刚刚他未来的志向,褚黎叶内心有些不平静,她想不通,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对任何人都抱有善意,即便这人品行不佳,经常犯错,他也愿意再次帮助这个人。这到底是仁善,还是傻?
“梁兄,你救了王蓝田,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书院内挑事,你觉得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救吗?”
旁边的祝英台拼命的点头,她一直这样劝梁山伯来着。
梁山伯好笑的看着祝英台的反应,然后回答道“我明白褚兄的意思。王蓝田所作所为或有不当,可这不是他陷于泥沼、有生命危险时我就该忽视的理由。英台和你认为我是在犯傻,认为我不该对这种人以德报怨,但我不这样认为。首先,任何人在遇到危险有应该有被救的机会;其次,我坚信,有一天我帮助的人也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对另一个人施以援手,若这样的善意能被一次次传递下去,它会慢慢变成一种强大的力量,直到能强大到改变我们周围的环境。当然,若是知法犯法和那些穷凶极恶之人,自有朝廷铁律对其施与严惩,自然也轮不到我来‘救’他们了。”
梁山伯说这话时眼中闪着坚定、明亮的光,这不得不让人信服他所说,也信服他所做!
褚黎叶此时忍不住驻足,旁边两人见她停下,疑惑的看着她。
“你们刚刚问我是否有难言之隐,我其实是有一个问题。祝兄梁兄,你们说,以后我若是走进官场,真的能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更好吗?真的能让我们的社稷更清明吗?蝼蚁当真可以撼动大厦么?”
褚黎叶这话让梁祝二人俱是一惊,“没想到褚兄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果然他不是一般人”,这二人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意思。
且不说祝英台,她心里此刻也有些感伤;可梁山伯先是惊诧,后又大喜,他觉得褚黎叶和他是一样想为国为民出力的人!
梁山伯先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温声道“褚兄,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梁兄请说”
“一日,你漫步于街市,忽见一老丈携一幼童,衣衫褴褛,手持破碗,于路旁行乞。你怀中恰有二两银钱,此时,你当如何抉择?是慷慨解囊,还是默然离去?”
褚黎叶想也没想,答道“自然是给”
梁山伯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了。褚兄的二两银钱不可能让那个老丈和孩童以后过上不缺吃喝的日子,可谓救得了一时但救不了一世!”
“这……”
“可我偏偏就是要做!哪怕就这一时呢?更何况,我相信只要去做了,未必不可救得‘一世’!我们做事要观大局、要考虑周全,这些都没错,但不能因为这其中的一些思虑就全盘否定或者犹豫不决,很多事,只要去做就会有用,只要一直做下去可能就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听完梁山伯这番话,褚黎叶先是定定的看了梁山伯一会儿,然后缓缓道“是我着相了!山伯兄,多谢!”
梁山伯笑着摆摆手,看着前面就是自己和祝英台的房间,便向褚黎叶告别。
褚黎叶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离开,直到转弯不见。她自顾自地笑了笑,又抬头看了看圆润可爱的白月,便也回房了。
自觉已经解开心结的褚黎叶回到房间后也不着急洗漱,跟马文才打了个招呼,接着她走到书桌旁,先坐下,然后摊开一本诗经,准备温习这两日的功课。
那边半靠在床上看书的马文才看到这一幕满脸的问号,褚黎叶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喂,褚黎叶,你没事儿吧?”
褚黎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我温习功课有问题吗?”
马文才轻笑一声,接着道“温习功课没问题。但你温习功课就有问题了。”
褚黎叶立马道“切,你少看不起人,说不定今晚我比你后放下书本!”
马文才摇了摇头,不再做声。于是俩人安安静静的看起了自己的书。
褚黎叶大概是很久没认真学习了,她早已经忘记“习惯”这两个字了,这辈子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超过过一盏茶的功夫,所以啊,没过一会儿,强大的生物钟已经招呼她进入梦乡了。
那边床上的马文才突然听见一声闷响,他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起来。
只见他慢慢挪动身子,拿起床边的手杖,拄着手杖走到了书桌前。
果然,褚黎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马文才看着被她紧紧抓在手里的书,自言自语道“你说的没错,今晚我比你先放下了书本。”说完这句,他转身走到床榻上,扯过一张厚毯,又走去书桌旁,把厚毯披在褚黎叶的身上。然后吹灭房内的烛火,回到了床上。
次日天色未明,褚黎叶迷迷糊糊感觉身上有些不舒服,想要起身,只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她忍着不适坐直身子,欲起身活动下,这时突然下身一股暖流涌出,糟糕!这两日竟把这事忙忘记了!
褚黎叶顾不上身上的酸痛,迅速起身脱下外衣查看,当看到衣袍上并无明显血迹,她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随后,她蹑手蹑脚走到床榻旁,看到依旧熟睡的马文才,她先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然后把外衣系紧,准备爬到里侧去。
这都是因为她的衣物收在箱子里,而那口楠木衣箱又放置在床榻尾部,所以她不得不上床上去取。
褚黎叶快速脱掉靴子,一脚踩到床榻边上,另一只脚跨到里面,很好,她成功的进去了里侧。紧接着她爬到床尾,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翻出一整套衣物和一小包布料,然后塞进怀中,做完这些,她立马跑下床准备去找个地方换洗。可谁知她在下床时,小腿肚猛地抽起筋来,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马文才的身上!
“啊!”
早就醒了,但一直没睁眼的马文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压的惨叫一声。
这可不得了!褚黎叶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这会儿她是真顾不上马文才,磕巴着道了个歉,抱紧怀中的东西落荒而逃了。
可怜马文才伤上加伤,刚刚褚黎叶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这敦实的劲儿压得他不仅大腿那儿生疼,才包扎好没两天的小腿也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