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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大师姐,我走了。”江树羽紧紧肩上的包袱,在门上轻扣了两下。

      里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大师姐的声音断断续续:“好……此行需以双修课业为重,门派竞武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要是耽于练剑,师傅知道了,又得罚你。”

      “师姐放心,我心中有数。我就是去剑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江树羽说得郑重其事,眼睛却止不住眨动。

      “想好了就去做。师姐知道你理论学得极好,但……罢了。”

      “初次课业,自己小心些,被剑宗那些一根筋缠上了可不好脱身。要是真出了事也别怕,还有师兄师姐罩着你呢。”

      “知道啦。”

      门派竞武是修真界的大事。她们合欢宗人擅药理,擅体术,擅双修,却在攻伐之术上没什么研究,连着几届都稳居大宗末位。

      为此,江树羽小时候没少发誓:她要偷偷练剑震惊所有人。至于现在嘛,剑道尚未成功,仍需继续努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修为已至渡劫后期的太上长老昨日得证圆满。

      这在修真界不算稀罕事。

      近千年来,大能辈出,没听说有谁突破桎梏,得道成仙。多得是像太上长老一般,修为圆满后散还灵气于天地的强者。

      可对只剩一位渡劫期坐镇的合欢宗来说,这无疑是一记重击。

      如今天道循环,最重和谐共生,严禁肆意杀伐。恃强凌弱却是人难以避免的劣根性。

      合欢宗偏安一隅,也免不了外界风言风语。就拿剑宗来说,明明她们合欢宗行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剑宗竟然以“有伤风化、扰乱道心”为由,谢绝合欢宗人的拜帖。

      得想个法子混进去,江树羽坐在剑宗属城外的破庙里,摩挲眉心隐去的合欢花印记。

      在逐渐深重的暮色中,她闭上眼睛假寐。

      呜……呜……

      不知过了几时,有孩童的哭声越来越近,在这寂夜中尤为瘆人,江树羽缓缓握住剑柄,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

      “你个小娘皮,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怕坏了皮囊,折了价钱,你看老子不打你。呸,晦气。”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走进来几个大汉,为首的刀疤脸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姑娘,嘴里堵着布还在极力呜咽。

      “先在这里歇片刻,待会腿脚利索些,别让人给追上了。”刀疤脸吩咐道。

      “大哥,不打紧。那伙子人被咱们的迷药迷了,少说也要个把钟头才醒……诶呦!”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小弟头上。

      “你是大哥,我是大哥?迷药要是这么管用,这小娃子咋这么快就醒了!还有力气哭闹。”

      “扑通。”两人话语间,一个汉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扑通。”

      又是一个。

      接连几声后,地上只剩下两条长长的影子。

      “谁!谁在装神弄鬼,出来!”小弟忍不住环顾出声。

      月光下,一个深色的影子从廊柱后延伸拉长。

      “怎么,在找你姑奶奶我吗?”江树羽道。

      借着月光,两个汉子看清了对面的人,对视一眼,笑得一脸猥琐。

      “今日真是撞大运,一个丫头片子不算,又送上门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去鼎阁卖个好价钱,够兄弟们快活一阵子了。”

      闻言,江树羽皱眉,持剑道:“姑娘我平生最恨这下作勾当,识相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鼎阁,可谓是臭名昭著!

      不同凡人城池的秦楼楚馆,鼎阁打着双修的名号,暗戳戳搞些强行采补的勾当。查上门去,双方当事人都称自愿,修界执法队也奈何不得。

      一众修士闻双修而色变,累及合欢宗也声名不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小弟看着她手中的剑,有些犹豫,低声道:“大哥,这毕竟是剑宗地盘,她手里又有剑,咱们要不还是先走吧。”

      “怕什么!”大哥定了定神,“我听说剑宗弟子身上都带着一枚白玉镂雕剑佩,从不摘下。想来不过是上山求教的散修,你我二人联手还怕打不过她一个吗?上!”

      话落,数十道风声蓦地袭来,如罗网般直扑江树羽面门。

      江树羽不敢大意,急急拔剑相迎。

      剑光闪过,空中银蛇狂舞,而后叮叮当当碰撞声不绝,暗器如雨四散开,钉入墙柱中,余下一地残器。

      “不过如此。”她收剑入鞘,面上一派从容,小臂却被震得隐隐发麻。

      这两人怎么看也不过刚刚筑基,她前两日却步入融合期,更遑论合欢宗灵体双修,身体强度远超一般修者。

      外面的散修这般厉害了?!江树羽不敢托大。

      正踌躇间,对面两人脚步悄悄后撤,耳语道:“这巧物宗的暗器我等花重金求来,无往不利,竟奈何她不得!不如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时迟那时快,江树羽屏气凝神,飞身掠起,直点两人大穴。

      “扑通、扑通。”倒在地上的人又多了两个。

      “就说嘛,我的体术明明学得不错。”她松了口气,吹吹手上莫须有的灰尘,“都是筑基修士了,说悄悄话还不传音入密,输得也不冤。”

      “啊,对了。”给小女娃松绑的动作一顿,江树羽重新提起剑,挨个儿挑断这伙汉子的手脚筋。“还要多谢二位提醒,这样应当万无一失了。有些痛,你二位多担待。”

      对上两人瞪起的目光,江树羽笑得一丝歉意也无。

      她眸光虚虚落在远处的城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只可惜,你们在剑宗的地盘上犯事……”

      修士掠卖凡人是大罪。人赃俱获,这刑罚自然不是小打小闹,少不得用专门炼制的灵刃当众剐上千百刀,低阶修士难逃一死,修为高的想来也犯不上为此徒增因果。

      两人也不是无知之辈,脑补了许多,惊怒之下,竟是昏了过去。

      江树羽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黄粱散的药力足以让她睡到天明。

      不知道孩子的亲眷有没有发现孩子丢了,她是现下顺路去寻,还是明日送去属城衙门呢?

      还有这伙拐子,人多确实不好办……

      “妞妞!妞妞!”外头一片火光和喊声,打断了江树羽的思绪。

      她轻轻抱起熟睡中的孩子,走到破庙门口。

      “妞妞!”为首的妇人见着孩子就要扑过来,旁边的中年男子连忙拦住她,抱拳道:

      “阁下,这孩子正是我家丢失的小女妞妞,先前被恶人掳去。幸而遇见阁下,还望将小女还与我等,必然重重酬谢。”

      “爹,你和她说这么多作甚,看她妖妖娆娆的就不像好人,说不定就是她拐走……”

      “周子燕!”周父呵住他,“不得无礼。”

      妖妖娆娆?这倒是新奇。作为老幺,师兄师姐指点她功法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天真有余而妩媚不足。

      只是现在的语境,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酬谢就不必了。”江树羽不欲多生事端,依旧悄声细语,“只是,你凭何说这孩子就是你的?”

      众人哑然,随即又低声交流起来,像是出巢的蜂群。火把上的油脂爆裂出哔剥声,在寂夜里听得十分分明。

      有人一大步走出来,是刚刚出声的妇人。她甩开周父的手,又用力拨开杵在面前的周子燕,狠狠瞪他一眼。

      江树羽抬眼与福身的妇人对视。

      妇人侧头撇了一眼后方的人群,又上前几步,声音压的极低:“妾身陈氏。姑娘明鉴,我家妞儿有胎里带。”

      江树羽不着痕迹掐了一个声音结界。

      “妞妞后颈发根里有颗痦子。接生婆还曾打趣,说这是拴马桩、飞燕巢,将来迷途也识家,不想应在今日。姑娘大恩大德,我等必然竭力以报。”

      江树羽细细查验后,将人递了过去,安慰道:“让夫人受惊,孩子没事。只是吸了些安神香,怕是要睡到明早了。”

      她歪头想了想,一并交代道:“那伙拐子现下俱在破庙里躺着,任由你们处置。”

      说罢就往城门的方向走去。夜已过半,干脆就到城门口侯着好了。

      “姑娘留步。”

      ……

      马车轱辘轱辘驶过外城,驶过长队的人群,一路驶入剑宗,畅通无阻。

      江树羽属实没想到,这周子燕是剑宗新选拔的内门弟子,周氏夫妇此行正是送他来拜师的。

      昨日陈夫人叫住她:“姑娘可是去剑宗求教?实不相瞒,近几日参加招考人数极多,一道道过去费时费力。”

      “我看姑娘功夫不弱,又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侠义之人,若蒙不弃,不如与我一同上路,也可为姑娘引荐引荐。”

      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愁关关难过,这就柳暗花明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啊!江树羽欣然同意,这才有今日的便利。

      临到山门分别,周子燕追下车瓮声瓮气道:“对……对不起,我昨日不该那么说你。若不是我追着灵兽跑远,也不至于让贼人钻了空子。”

      紧接着又递过一个荷包,江树羽神识匆匆一扫,里面都是养剑的好材料。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谢谢你救了我妹妹。还有,对不起。”

      江树羽直接进了剑宗内山门,心情一片大好。

      “看在陈夫人的面上,就原谅你,谁让我如此天生丽质,也难怪你会想歪。”她语调有些故意的轻佻。

      周子燕一下子脸红到耳朵根,把乾坤袋拍在她手上就匆匆上了车。

      陈夫人的面子比想得还要大。常规剑术修为考核后,她直接被安顿在内门的杂役处。

      “这内门同外门一样,除了亲传弟子,接任务才有贡献点,有贡献点才能兑换资源,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余下的你待几天自然明白。”管事悠闲地躺在竹编椅上,沐浴日光。

      话虽如此,她可是清楚得很。内门的丹药、符纸、剑谱之类,品阶往往与外门有天堑之别,杂役处虽地处边缘,也是正经内门弟子,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差事。

      很难说管事是不是误以为她是周子燕的随侍才这么做。

      不过,这种误会正合她意。

      这日,锄完灵植园的草,江树羽换了条道慢悠悠往回走。三两只雀鸟在浅水边洗澡,翅膀翻腾间水花四起,她一时贪看,不觉走上岔路。

      本着条条大路都相通,不通她也要走通的理念,杂役处的山头在眼中不断放大,耳边飞瀑轰鸣之声也愈近,几息间,眼前骤然开阔,是一处飞瀑悬湖。

      瀑下有个男子在练剑。

      单衣白袍,使一柄细长软剑,剑舞得密不透风,上方的流水被削成细密的的水雾。

      “好剑法。”江树羽起了兴致,此等御敌之法着实上等,且再看看攻敌之法。

      看了一会儿,她有些可惜。

      选择软剑,自然为其灵活纤巧,此人却一改前态,剑招步步紧逼、招招落实,大开大合,刚劲至极。如此逆势之剑法,恐难大成。

      话又说回来,白衣男子肌肉绷紧,遍身着力,身法扎实,出剑利落。如此身段,不为剑法,她也愿意多看一会儿。

      好歹这儿也是剑宗内门,怎会有此等谬误?江树羽心思止不住飘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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