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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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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姜先生你怎么了?”女人声音发颤,慌忙将地上的男人托至怀中,解开他的衣扣替他顺气。
“药…我的药。”
耳边传来男人微弱的声音,女人秒懂,迅速将外套脱下垫在姜汜头下,起身从书桌下的抽屉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给姜汜服下。
她边拿过水杯小口小口给姜汜喂水边安抚道:“姜先生你别害怕,医生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
同她说的一般,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没多久姜汜便被抬上了救护车,上了救护车后,医生给他带上了氧气罩。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这孩子,他还这么年轻,他已经够可怜了,可不能就这么……”
女人哀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汜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发不出。
他有预感,他这短暂的一生可能要走到尽头了,一滴不甘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面色苍白,侧眸看向身侧的女人,艰难喘息,微微翕动唇角,“阿姨,谢谢你,还有,保重…”
他不知道阿姨听不听得懂他说什么,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思绪开始飘忽,脑中闪过许多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记得,那时他拥有还算幸福的家庭,看得到未来,还是个健全的人。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印象中温柔慈爱的妈妈丢弃了他,他一直等着妈妈回来,可后来有一天他才知道原来她和别人重新组建了家庭,有了新的孩子,她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脾气不算好,可在妈妈没走之前对他也是疼爱的,可自从妈妈走后,爸爸像换了个人。
后来他失去双腿,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找了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本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可残破不堪的人生怎么缝补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细细想来,他这一生能走到这里已实属不易,如此,或许便是他最好的结局。
心电监护发出阵阵刺耳长鸣,他意识渐渐模糊,双眸也缓缓垂下,就这样,他这一生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
夜幕低垂,时移世易。
北晋此时正值凛冬,夜至戌时,一抹孤月在云中时隐时现,清冷的月辉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洒下,月色映衬下,白茫茫的雪地闪烁零碎星光,为这寒冷寂寥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柔和。
都中,国公府这几日尤为热闹。
毕竟三日前这国公府才有过一场喜事,如今没隔几日又接着给老夫人办寿宴,可谓是喜上加喜,能不热闹吗。
月余前,官家一旨联姻,我国世子和有着特殊身世的梁国,“公子”结了亲,传闻这位公子乃梁皇与叛臣之女所生,一直养在宫中,待遇不输一众皇子,而这位公子有着一张雌雄莫辨绝世容颜,凡看过他一眼之人,无不拜倒在他膝下,奈何人无完人,这位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放荡形骸荒淫无度之人,听说他还是个断袖,整日出入他府邸的男客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梁国皇室的脸尽数被他丢尽,梁皇不得已才把他打发了来我北晋和亲。
再来说说咱们这位尤世子,其名尤笙,乃定国公与原配,柔远郡主所生嫡长子,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奈何却是个残的,出生就又聋又哑不说还是个灾星,听闻莫说人了,连狗见他都得绕道走,自定国公和柔远郡主身故后便一直住在偏院深居简出,最近一次传出消息还是一年前对管家之子图谋不轨。
如此看来,这一旨连姻倒也还成全了这两位断袖。
只可惜两人大婚那日,皇家下旨不准设宴,故虽一众吃瓜群众虽略有耳闻却没能亲自凑上这个热闹,如今这老太太寿宴来的正是时候,这不,虽宴席早已结束却还是有少许人迟迟不肯离去,说什么也要下榻国公府,为的就是偏院那两位。
不负众望,偏院很快传来婢女惊呼尖叫的声音。
霎时,偏院老旧破败的门不堪一击,众人蜂拥往声源方向冲了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幕相当冲击视觉的画面。
只见尤世子衣衫大开,跪在雪地上,捂着胸口,大力的咳嗽的,寒风掠过,吹起他额前凌乱的碎发,那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遍布,却也不似传闻中那般丑陋骇人,相反,相较这尤二公子,他除了瘦些,就是不做打扮,这张脸也不比尤二公子差,如今看来,这外界传言也不可完全尽信。
“哎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可…怎可做这些伤风败俗的腌臜事…”
闻言,只见他们眼前穿着红袍的男人重重一脚将生前跪着的人踹倒在地,自己则神色慌乱的整理衣袍,欲盖弥彰之意十足。
众人没眼看,却又没忍住往他脸上扫去。
姜汜胡乱整理好衣袍,侧眸向众人望去。
只见他一袭红袍,乌黑的发丝随着轻风从鼻尖滑过,月色透过树梢倾泻而下洒落在他眉梢,肤白如玉,面若桃花,雪花幽幽飘下在他秀长的睫毛上晕染开来,他垂眸,伸出修长的玉指在眸间轻轻拨,看向众人时,眼中含着春光,还当真雌雄莫辨,活脱脱一个勾人妖精。
“九月,你干什么吃的,怎的让这群杂碎混了进来?”
他连嗓音都透着一□□人的美,让人一时忘了他是个狠辣的主。
“公子恕罪,他们冲进来的突然,属下一时…”
“废物,还不给本公子将他们都打出去!”
换做九月的人站起身就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看戏的众人,“各位,请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后退,却是没打算出去。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男子轻咳一声,开口道:“姜公子,您莫不是忘了,这可不是大梁,尤世子再怎么说也是这国公府嫡长子,你这般…这般凌辱于他,不太…不太合适吧?”
闻言,姜汜侧眸,漫不经心挪动步子,在离说话之人两米不到位置停下,眸光在其身上打量了一圈,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看你这身段…这模样…这年纪…不会至今还孤身一人吧?”
男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忙反驳道:“胡说八道,我成婚七载,府中美眷数十你初来乍到,你不懂不要胡说!!”
姜汜点头,唇角魅笑意直达眼底,“哦~府中美眷数十还这般无趣,连夫妻闺房之乐都不懂,也难怪要在这寒寒冬日冒着风雪都要偷听一二,怎么?外间听不听得清,可有学到一二?”
“你…你…”男人气的满脸涨红,“你不知廉耻!”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皆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姜汜轻笑,“本公子素来低调,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今日,你们不请自来,打搅了我的雅兴,说吧,想怎么死?”
众人惊愕,他们只是想凑个热闹而已,并不想搭上性命,反应过来想出去时却被九月挡住了去路。
“姜汜!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可都是老夫人请来的贵客,想动我们…也不看看这国公府是谁在当家做主!”
他们虽对姜汜的恶行素有耳闻,可这毕竟是北晋,他们万不想他敢在天子脚下行凶,毕竟,莫说他一个外来人了,就是晋国太子也不敢这般胡作非为,早知这疯子疯到这种程度,这个热闹他们不凑也罢。
“九月,把他们的眼珠子给本宫挖下来,喂狗。”
九月得令,拿着剑向几人逼近,几人颤颤巍巍往后退,嘴里止不住的哆嗦,其中一人忙道:“你,你敢,我,我爹可是兵部尚书,你若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姜汜冷笑,“左右不过一死,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倒是临死前能拉几个垫背的,大家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疯了,你疯了,来人来人,啊………”
“住手!”
剑锋擦着发梢而过,一缕断发在纯白的雪地上尤为扎眼。
缓过神来死里逃生的少年似虚脱般一下子无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中惊恐还未散去。
稍稍缓过神来后他看向来人,匆忙爬到其身侧,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指着姜汜的手还在止不住的发着颤,“尤序,这疯子他,他刚才想要杀我。”
尤序抬眸,俊逸的面容之下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姜公子,自你来到这北晋,我国公府自问并无半分怠慢,你为什么要对我府上客人这般无礼,今日你若不给出个合理缘由,我恐无法向几位宾客的家里交代。”
姜汜摆了摆衣袖,眼神动都没动,“我做事,只图快活,用不着向谁交代。”
“孽子狂妄,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小序,等等…”
尤序闻言看了眼身侧的男人,不解的甩手冷哼了,“丁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时安他们是我请来的朋友,且他们父辈都是朝中要臣,他们在我府中受了惊,我理应给他们个交代。”
丁南牵动嘴角笑了笑,轻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转而来到姜汜身前,躬身行了行礼,道:“姜公子,这几日多有怠慢,丁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按礼数大婚那日丁某便合来向公子问个好,可一直忙于筹备老夫人的寿宴就没能抽出时间,您看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同丁某说,若真是他们有错在先,我自会禀明老夫人为您做主,他们皆是老夫人请来的贵客,公子下次切不可这般随性才是。”
姜汜抬眸望向他,眼中意味不明,“你…是丁南?”
丁南点头,“是,公子有何指教还请言明。”
姜汜道:“没,今日就到此为止,你告诉他们,若日后再敢听墙角坏我好事,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丁南是个聪明人,很快从地上跪着的尤笙看出苗头。
众人也自知理亏,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皆是纷纷低下了头,没在为自己辩解。
丁南带着众人离开,走至一半时却又停下,转身往姜汜身边走去,众人也停下脚步,好奇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步伐。
丁南走至姜汜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忘了眼不远处跪着的尤笙,对着姜汜躬了躬身,缓缓道:“公子,世子他身子素来不好,自娘胎起便耳不能听,口不能言,故这些年老太太一直遍寻名医,今日刚好有位医师来府上为世子看诊,丁某也是奉老夫人之命来带世子过去的,公子您看………”
姜汜回头忘了眼跪在地上嘴角还流着鲜血,衣衫褴褛的尤世子,他没立刻回答,杵着下巴像是在思考,半响后,他道:“不行,现下太晚,这新婚燕尔的,我想他也是舍不得扔下本公子去的。”
“待明日本公子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再差人送他过去吧,”
言罢,他朝众人摆了摆手,转身扶起地上的尤笙往里屋走去。
临了还不忘道:“你们放心,本公子会好好…照顾疼爱小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