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宠物店》洆渊

49、第 49 章

　　陆景的房间很简洁，白色系的装修让空间变得很开阔，电脑桌旁有个定制尺码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上至保存得完好崭新的专业书籍，下至书皮褪色泛黄书脊还有缝痕迹的儿读物。
　　子胤随手掏出来一本《爆笑校园》，陈旧的书皮粗糙却厚实，翻开是看了眼时类似于他刚化形那个年代连环画排版的四格漫画，简洁画风下的小光头很有记忆点。
　　他随便翻了两页，刚好看到去年网上突然火起来的梗“这河狸吗”，他默默合上了书，但没放回书架，而是看着书脊的缝补针线出神。
　　以前可不像现在，那时候的纸张可是很珍贵的东西，陆景给他买的书 ，他来来回回看，有些被翻得松散变形，只好缝一缝。不擅长针线活的陆景，缝衣服都丑，更别说很多张纸叠在一起的书，要很用力才能刺破几十上百张纸，但用力过头又很容易扎破手指，陆景为了给他缝书，不知道十个手指头挨了不知道多少下。
　　“你自己缝的？”子胤侧着举起那本漫画，在半空晃了晃。
　　陆景摇摇头：“不是，我妈缝的。”
　　子胤还挺意外的，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陆景妈妈虽然四十了，但依然充满少女的天真浪漫，一双纤细白嫩的手漂亮得可以当手模特，没想到居然会针线活。

　　“我刚上大学就兼职算是小时候的影响。你别看我家现在条件挺不错，但其实我九岁之前，家里很一般，甚至可以说勉强能吃饱穿暖之外有点儿一穷二白。”
　　陆景睫毛扇了扇，黑曜石般的眸子淌出一阵愧疚的温柔。
　　他九岁之前，爸爸在关系户的职场里不仅被PUA，还常年被穿小鞋，升职加薪没份背锅苦力次次都没落下。
　　陆景四岁那年，爸爸因此下定决心告诉妈妈跟他离婚，再找一个更好的别跟他过苦日子，但妈妈并没有，不仅支持爸爸离开那家公司提升自己，期间还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照顾爷俩，就接私活干兼职，能赚一点是一点，就连休息日都没闲着。哪怕大夏天室外三十七八度的天，她连半天50的发传单都去干。她白嫩的手变得黢黑粗糙布满皱纹，皮肤也暗沉发黄生长出密密麻麻斑点，但她没在老公孩子面前说过一句“我那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她从来只会说“今天也是大丰收的一天，明天想加什么餐快点来报名，不来我就按自己喜欢的买啦”。
　　而这本书，是陆景七岁的生日礼物，因为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而扯坏了，妈妈说给他买一本新的，但小陆景眼泪鼻涕糊一脸哭着说不要买，当晚，妈妈就给他把书缝好了。因而这本书一直在陆景的书架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陆景不知道的是，他妈妈出身挺不错，可以说得上是有钱人家精心呵护养大的女儿，缝补是从来没接触过，那晚上十个手指头不知道扎了多少个口子。而且她从没有向家里伸手张嘴要钱，她不想让爸妈担心她过得不好，更怕觉得她选错了人。
　　老婆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相信他，并且托举他向上，让他有了今天，这也是为什么陆景爸爸会把老婆捧在手心里，不舍得她吃苦，不舍得她劳累，她已经苦得够多了。

　　“那你可得对你妈好点。”子胤把书放了回去，靠着书架，跟陆景四目相望。
　　他是笑着说的，但心里却涌起密密麻麻的酸痛，他在干什么呢？这一世的陆景好不容易有了美满的家庭，既然已经转世那就应该拥有新的人生，而不是因为他而往化作粉末散落在岁月长河上流跋涉。
　　“那肯定的。”陆景眉眼弯弯，笑道：“快来！”
　　陆景侧躺一手扯着脸颊一手拍拍另一半的空位，眨巴眨巴眼睛，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不加掩饰但干净的渴望。
　　这画面不由得让子胤想起往事，那年冬天比以往暖和，雪小风小，因为天气好他就少穿了件衣服满山乱蹿疯玩儿，但入夜还是冷，他又没当回事儿，简单梳洗过还穿得跟白天一样，进屋连打了几个喷嚏。抬眼一看，陆景躺在被窝里暖床，见他进来就挪到没暖过的另一边，换成侧躺，拍了拍杯子，笑骂了他一句“多大了，入夜转凉要多穿点衣服，快过来”。
　　当他想做点改变，记忆又跳出来化作牢笼见他困住，他在囚笼之类痛苦地看着变了的他们，变了的世道，然后在回忆和现实之间两难。
　　子胤无声吸了口气，他终究还是放不开，相靠近陆景，至于以前，他应该放下了，不要奢望找回以前的记忆，不要奢望能回到曾经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能瞒多久算多久，反正眼前的陆景也才十九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说不定过不了就会发下只是年轻不懂事。
　　他整理好心情，躺到陆景旁边，跟他面对面：“看样子你还不想睡。”

　　陆景手一伸，搂住子胤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揽。
　　那指定是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睡的，确定关系还没来得及多腻歪一下呢，就被按下了深度睡眠按钮似的，像头猪一样睡了快五十个小时，现在正是睡足吃饱精神抖擞的时候，而且还在他房间，肯定得做点什么。
　　“你不是最晚十二点要睡觉吗？”
　　子胤望入陆景乌黑明亮的双眸，看到倒影其中迷你版自己欣喜期待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无力抵抗又逃无可逃，就算他没办法跟这一世的陆景走到最后也没关系，短暂沉迷于现状吧，就当做一场梦，该醒时自然会醒。
　　哪怕室内已被空调淘洗得冰凉清爽，但他们实在挨太近，能感到对方温暖的呼吸在自己脸上如绸缎般晕开。
　　陆景手指轻轻刮了刮子胤长翘如羽扇的睫毛：“睡多了，现在还不困。”
　　“不是吃多了撑到睡不了就还好。”子胤垂下眼皮，看了眼陆景饱得鼓起来的小肚子。
　　陆景挠了挠后颈：“也有一点这个原因。”
　　“吃不了就别吃了啊，你硬吃那么多给撑难受了得不偿失。”
　　“你终于直接关心我，之前你都拐弯抹角的。”
　　“谁拐弯抹角关心你，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哦？是吗？那是谁怕我骑车回去太冷，给我叫车？是谁怕我太累，不让干吃力不讨好的活？是谁是谁怕我着凉把……。”
　　子胤赶紧捂住陆景的嘴，瞪着眼睛威胁不让往下说：“旧账有什么好翻的！”
　　陆景挑了挑眉，得意笑道：“当然好翻啊——”
　　“好啊，你非要翻是吧，我也有得说，不知道是谁跟我一起洗澡立正了。”子胤眯起眼睛往下看，试图通过不怀好意的眼神让陆景放弃翻旧账的行为。
　　“我又不是有病，看到喜欢的人，有反应很正常。”
　　很可惜，陆景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他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手指穿入子胤泼墨般长发间游弋，而后贴到子胤嘴边，闭上眼睛吻了下去。
　　子胤看见陆景吻自己时颤动的睫毛，呼吸都放慢了，片刻过后他才看到陆景睁眼松开。
　　神色装得再淡定，感情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就如现在的陆景，他的眼眸好似汪池水，水平如镜，但太过清澈，映在水底的光影变幻一清二楚。
　　“而且我现在也会。”陆景眨眨眼睛，有点儿不好意思。

　　子胤一怔，发条机器那样低头，丝质睡衣轻薄柔软，像轻纱似的覆在隆起的山包，灰色的原因，让低频搏动的那一块显得颇为壮观。
　　还没等他说什么，陆景就转身背对着子胤，顺便把灯关了。
　　这不能怪他，他才十九岁，身体好得很，跟喜欢的人躺这么近，又亲又抱的，有反应很正常，搂子胤那会儿就已经这样了，所以才没敢贴太近。他原以为翻翻旧账转移注意力，就能让那块儿恢复平静消下去，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现在知道害羞了？”子胤轻咳，扒拉陆景肩膀，想让他转过来，以前没见过陆景害羞的模样，现在有机会得多看看。
　　陆景煎鸡蛋似的，又转了回来，探入房间的幽幽月光让他们能依稀看清彼此的眼眸，睡外面的他刚好摘了一缕幽光藏在瞳仁里，亮汪汪地描绘出子胤看他的样子。
　　他说：“我没害羞，怕你尴尬。我还是转回去吧。”
　　子胤摁住陆景肩膀，坚定的眼神仿佛利刃，穿破昏沉夜色戳中陆景心底，对视不过两三秒，却好似过了数分钟，随后他勾起嘴角莞尔一笑，眼底的坚定骤然散成数不尽的温柔，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吻了上去。
　　陆景瞳孔微微扩张，睫毛轻颤，子胤主动亲他的意外之喜来得太突然，就连鼻翼的收缩都变慢了。
　　子胤也没什么吻技，开始也跟陆景一样嘴唇碰嘴唇，但好歹活了那么多年，内心是比较强大，干亲了一会儿，他就慢慢伸舌头，顶开陆景还残留着丁点儿薄荷味药膏的牙齿，搅动那温热的舌头。
　　陆景缠上子胤的舌头，好似两条□□的蛇那样互相缠绵索取。
　　他们的呼吸声变重了，成了无声夜色中象征着他们情感的鼓点，一点一点推进升温。
　　这吻持续了数分钟，他们分不清身体里是对方的气还是自己的气，直觉胸口有点发麻呼吸迟缓，脑子短暂缺氧，才不舍地喘了口气儿。
　　“都对象了，还尴尬什么。”子胤哑声道。
　　陆景听到了莫大的鼓舞，摸黑抓住子胤的手往自己身上放：“消不下去了，帮我。”
　　子胤故意抽回手，忍耐的声音有点儿沙哑：“很晚了，快睡吧。”
　　陆景不干了，另一只手在子胤身上游移，眨眼功夫，摸到了同样的情况。
　　“你不也是。”他一手握住子胤的把柄，一手引导子胤感受他。
　　“我看你是不想睡了。”子胤低声道。
　　两道滚热的脉搏地抵在一起，好像在比拼谁跳得过谁，但都被圈禁在来自不同人的两只手里，手越用力就越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和跳动。
　　柔和的水光在黑夜里特别明显，润湿了肌肤，沾在凸起的青筋上，变成一道闪烁着浅银的色带，再慢慢地流淌到对方手指。
　　“我想亲嘴。”陆景呼吸更用力了。
　　这对子胤而言太刺激了，他感觉随时都要控制不住，咬牙忍耐道：“我没说不让你亲。”
　　陆景屏了口气，堵上子胤的唇。
　　双唇触碰到的一刹，大脑缺氧头皮好似通过一阵细微的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乱蹿，生命的力量破土而出，化作奔腾的，交错的抛物线，溅落在对方起伏的胸口。
　　陆景看着子胤胸口的印记，嗓子发紧喉结上下滚动，身体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