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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真相(1) ...

  •   公主竟真的喏喏连声,对驸马俯首帖耳。
      她怔怔地听了几语,越听越觉荒诞。

      楚漪姐姐听信于驸马,百依百顺着想留他忠心,殊不知这疯子独独想利用公主的威势嚣张妄为……

      有玉盏被放于案几上,除此之外还有一碗晶莹剔透的酥酪,孟拂月仰眸浅望,案边站着位大宫女,谨言慎行地恭肃拜下。

      “姑娘,茶来了。”
      长满褶子的容颜显出些奉承之意,那大宫女笑眼相看,将茶点推进几寸。
      “方才那小宫女漏了姑娘的这盏茶,已被老奴拖去杖罚了。此乃御膳房新制的冰酥酪,老奴给姑娘赔个不是。”

      她自知不可说话,说话便露了馅,只婉笑着点头,兀自尝起御膳房的点心。
      心感美味至极,她知晓在这宫宴上多说多错,就又尝了几口,不多道一字。

      “她已不作计较,你退下吧。”
      回语是对大宫女说的,谢令桁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品尝的冰酥酪,凉薄眸色晦暗不明。

      此后的半时辰,曲声萦绕翠钿,舞姬裙裾翻飞如烟,翩翩舞袖翻,宴席上的来客一面赏着歌舞,一面品起珍馐佳酿。

      驸马同公主闲谈了何事,孟拂月未细听,亦不关切,目光追随太子而去。

      眼望殿下拜了堂,成了亲,执上烟儿的纤玉素手献酬,她笑不出,也不想哭泣。

      脑海中浮现的皆是曾与殿下相处的一幕幕光景,她明了,涌动于心里的情愫是该散了。

      “跟我去个地方。”
      约莫着又过了近一时辰,耳旁响起清冽之语,她循声侧目,瞧见谢令桁已站在案边。

      殿内来往的宾客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宣敬公主也未在席坐上。孟拂月恍然失神,听驸马接着道。

      “你不是想知道?”他眉目含笑,只让她跟上,仿佛错过此夜,她再难知真相。

      “想知道,就跟我来。”

      驸马想让她知晓何事,她暂且不明,大抵是她问过的太子与烟儿是否两情相悦之事。

      随他的步子走出大殿,沿宫灯照着的长廊来到一条幽僻石径,虽是白日,她却望着前处被绿荫遮掩得十分昏暗,微顿下脚步。

      孟拂月一头雾水,未知此径通往的是何处:“大人要带我去哪?大人怎知东宫有这条小径?”

      “他伤了月儿,我就让人去留意了……”压嗓与她相道,谢令桁宴然向前走,锦袍划过径旁花木,于树荫下窸窣而响,“前方便是太子常与你那庶妹的私会之地。”

      若知她遇难,殿下和烟儿的见面怎能称之为幽会,她闻声笑笑,想替太子说句公道:“他们是觉得我已命丧匪窟,才光明正大地相恋,这哪能算私会?”

      他却是嗤之以鼻,嫌她走得慢了,握上她手腕便往一棵榆树后躲:“随你怎么想,在我看来,与私会无异。”

      本想为太子再道几句,孟拂月正要开口,就望驸马做着手势噤声。

      她微微侧身望向树后。
      相拥在后院的二道人影身着大喜红袍,正是适才成婚的太子殿下,与她那作为新嫁娘的庶妹。

      驸马缓缓摇头,暗示她尽管听去便可。
      她便阖紧唇瓣闭口不言,悉听隐约可闻的话语。

      “太子哥哥……”孟拾烟娇羞地靠于太子怀中,把玩着肩颈处的墨发,呢喃良晌也不愿分离。

      女子桃面泛羞,面上写满了喜色,瞧四下无人,口无遮拦地叹了声:“烟儿终于成了太子哥哥的发妻,原先属于阿姐的,都成烟儿的了!”

      听罢将这娇丽之躯再紧拥几分,秦云璋也感欢愉,可说起她时,眼里露出些鄙夷:“这一刻我也等了好久,都怪那婚旨,非要我娶你那姐姐为妻。”

      “真是……让我苦恼了许些年。”

      “好在那日她遇了山匪,婚事因此作罢,我才能和烟儿长相厮守……”太子觉着时来运转,一切顺理成章,今时之景太是合自己心意。

      孟拾烟心有不安,犹疑般回瞧,不确定地问道:“太子哥哥心里可还有阿姐?”

      “你姐姐那般无趣,我自始至终都没放她在心上,”说起那寡淡之人,秦云璋蹙了蹙眉,唯觉太过晦气,“是她自作多情,还不识趣,才令我苦等烟儿多年。”

      “我所爱的,一直是烟儿。”
      太子道得很轻,可那语声隐隐随风飘过,恰拂过她耳边。

      听见的每一字、每一词,都绝非是她所识的殿下能道出。

      她怔然睁着眼,张口结舌,霎那间感到彻骨的凉意直逼上心头。

      殿下说她无趣,说心悦之人,素来是她的庶妹……

      原来她才是被蒙在鼓里,才是一厢情愿的那个人。

      殿下与烟儿早就情投意合。
      是她愚笨,从未察觉太子所喜并非是自己。
      她还天真地以为,能和殿下伉俪情深,白首终老。

      孟拂月浑身发凉,双腿站到麻木,僵愣地听着,回不了神去啜泣落泪。

      早和他人互道情意,太子对她是逢场作戏,只有她痴傻,只有她被欺瞒。

      太子嫌弃她,烟儿也不喜她,那么,她这些年该是有多碍眼?

      “太子哥哥当真心悦的是烟儿?”
      似忆起昔时的某一日,孟拾烟撇了撇唇,故作不悦地埋怨道:“可烟儿见着,太子哥哥对阿姐好,还给阿姐送发簪。”

      提起那发簪,太子瞬间了然是何物,霎时讥笑开来:“那些皆是逢场作戏而已,送去的簪子是我花了几个铜板买的,廉价得很,哪是什么金簪。”

      “可是送了就是送了,太子哥哥送给阿姐的,烟儿也想要。”女子不服气,对簪子耿耿于怀,仗着当下已成太子妃,索性伸手讨要。

      秦云璋满眼透着宠溺,轻巧地拥其入怀,柔声安慰道:“那好,我改日赠与烟儿一支真正的金簪。烟儿可还生我的气?”

      女子未作答,依旧假意怒恼,等着身旁的夫君继续哄,眸里淌过少许得意之色。

      “烟儿若仍介怀,我便再告知一个秘密。”
      为哄其开心,太子左右张望片刻,随后凑至女子耳畔,不慌不忙地说着。

      “劫轿的马匪……是我雇的。”

      “是太子哥哥雇的?”
      孟拾烟霍然一惊,愕然捂上唇,不可思议地吐出几字,却再不敢道下文:“太子哥哥要把阿姐……”

      秦云璋不甚在意,扯唇嗤笑了几声,随即正色回道:“只有她不在了,我们才能有今日啊。如若不然,我几时才可娶到烟儿。”

      “也是……”只有长姐离了孟家,欲得之物才可落于掌中,女子了悟地扬起淡笑,转头便与太子诉起多年来的苦楚。

      “太子哥哥是不知,阿姐较烟儿年长,又是嫡出,样样都做得比烟儿好。爹娘对阿姐偏爱,总将好的给阿姐,却反过头来数落烟儿……”

      原本明媚的目色多了几许妒恨,孟拾烟压下嗓,良久后低喃:“烟儿厌恶阿姐很久了。”

      “如此消失了也好,阿姐还是莫在孟家待着,她拥有的一切本该是烟儿的。”

      难怪那日……
      花轿去的不是入宫之道。
      难怪护送她进宫的侍卫,被马匪轻易杀害,却无人追究。

      原来要她死的人,是太子啊……
      是她的准夫婿啊。

      太子做得此事,那陛下又知晓几分?婚旨是陛下赐的,彼时她消失无影,陛下不觉奇怪吗?
      又或是,陛下根本漠不关心太子妃是谁,只需是孟家的就好。

      这其中的利益牵扯,她参悟不透……

      后续之言不欲再听,像有无尽寒意侵蚀入心,她不受控地颤抖,却镇静地未落一滴泪。
      而后,她落入了驸马的怀抱。

      跟前男子沉默地将她环拥,玄色云袍裹挟着她入一场醉梦,孟拂月未躲,也知躲不过,便由他拥着,此时异常安分。

      心下的杂念起起落落,她听得真切,那些念想被摔得支离破碎,破裂声震耳,似再不可复原。

      她数年来被世人所知的情念,似乎是个笑话。

      殿下不仅不爱她,还深恶痛绝,雇马匪杀她灭口,而她浑然不觉,孤身陷入这情意里,险些因此丢了性命。

      烟儿虽是庶出,其生母亦是早逝,可她从未薄待。她知烟儿过得不容易,便将任何事物都让出,让她这妹妹莫为此失落。

      为何……会是这样?

      捂唇颤动许久,滔天悲愤排山倒海地袭来。
      她想冲上前去质问,问问殿下何故要瞒她,还想问烟儿为何这般恨她。

      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分明待他们亲切有加……

      树影之下寂然无声,直到所望的二人进了寝殿,孟拂月才放落捂着丹唇的手。

      她默然沿原路折返,失魂落魄地走至水榭亭台中,随之寻了处假山,躲藏在其后。

      莫名找不着可藏身之处,好似这天下何处都容不了她,她蹲身于假山之后,蜷缩在角,欲将自己藏起来。

      如此,她才好迫使自己平静下心绪,彻底断了相思之念。

      “现在知道了吗?”谢令桁立于她眼前,斯斯文文地俯望,眸中的思绪令人不可捉摸。

      垂目久久未动,她以假山遮挡来去的宫人,停歇好一会儿,低声言道:“多谢大人,让我听到这些。”

      “外面冷,回正堂去吧。”
      芙蓉花般的娇色缩成一团,柔弱得似已经不起任何折腾,他有一霎心软,回语柔了下来。

      正于此刻,庭院里飘荡来急切的几言。
      其声嗓她实在熟悉,是带她入殿的宣敬公主,亦是她结识长久的闺中密友。

      “是本宫的驸马在假山后吗?”楚漪寻找了几圈未见人影,不禁面露担忧,转身忙吩咐起左右的随侍,“本宫寻不见驸马了,你们快去帮本宫找找。”

      生怕奴才不会细细搜寻,公主思来想去,又接了一句:“寻到驸马的人,本宫重重有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真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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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来说几句话。该文猎奇,其中花轿不是男主劫的(也没那权力),男主是趁人之危。公主会另有驸马,私下听男主坦白过,二人没感情会很快和离,后期会制裁男主,会理解女主,依旧威严不卑微。 高高在上的完美男主太多了,该文男主又坏又low,前期的确是借了公主的势,洗白不了。但坏人他有多面性,有情感会悔悟,也会尝试去变好,接受不了的宝们勿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