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差》惑得

5、温度交换

　　十二月的第一场寒流来袭时，翼枢依然固执地穿着单薄的秋季校服。

　　"你疯了吗？今天只有五度！"茈霁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看着只加了一件毛衣的翼枢，"你会冻死的。"

　　"哪有那么夸张。"翼枢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体温高，穿多了反而难受。"

　　走进教室，他发现莫犀壑已经坐在位置上，今天罕见地穿了高领毛衣，深蓝色的布料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
　　听到动静，莫犀壑抬头看了一眼翼枢的穿着，眉头微蹙，但什么也没说。

　　上午第三节课，翼枢开始不停地吸鼻子。
　　他感觉头越来越沉，眼前黑板上老师的字迹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没事吧？"莫犀壑低声问。
　　"没事，就是有点冷。"翼枢勉强笑了笑，声音却明显沙哑。
　　莫犀壑伸手碰了碰翼枢的额头，立刻缩回手："你在发烧。"
　　"真的假的？"翼枢自己也摸了摸，但发烧的手感觉不出额头的温度，"我感觉还好啊..."
　　下课铃响，莫犀壑二话不说收拾好两人的书包："去医务室。"
　　"没那么严重啦..."翼枢想拒绝，但站起来时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幸好莫犀壑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医务室的老师量了体温——39.2度。

　　"高烧，需要休息。"医生递过退烧药，"最好回家..."
　　"他家在外地，住校的。"莫犀壑替翼枢回答，"我是他同桌，可以照顾他。"
　　医生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莫犀壑，点点头："那先在这里休息，等退烧了再回宿舍。多喝水。"

　　翼枢躺在医务室的小床上，感觉整个人像被塞进了棉花里，耳边嗡嗡作响。
　　他模糊地看到莫犀壑在跟老师说什么，然后离开了。孤独感突然袭来，他闭上眼睛，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推他的肩膀。
　　翼枢费力地睁开眼，看到莫犀壑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袋药。

　　"起来吃药。"莫犀壑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翼枢勉强撑起身子，吞下药片，温水滑过喉咙的感觉让他想哭。
　　他躺回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帮他掖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莫犀壑..."翼枢在半梦半醒间呢喃，"你要是总这么温柔该多好..."

　　那只正在整理被子的手突然停住了。翼枢已经沉入梦乡，没看到莫犀壑瞬间微微颤抖的手指。

　　当翼枢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暗了下来。他的烧退了些，头脑也清醒多了。
　　医务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杯和药，还有一张字条：“6点再吃一次药”。

　　翼枢捧着字条，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拿起手机，发现已经五点半，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大部分是宁萁祉和茈霁问他情况的。
　　他一一回复，然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莫犀壑的聊天窗口。
　　他们的聊天记录少得可怜，基本都是"作业是什么""几点集合"之类的实用信息。

　　犹豫了一会儿，翼枢发了一条："谢谢照顾。我好多了。"
　　几乎立刻，状态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足足过了一分钟，才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嗯。"
　　翼枢忍不住笑了，他能想象莫犀壑盯着屏幕反复删改的样子。
　　他又发了一条："我饿了。"
　　这次回复快了些："食堂已经关了。"
　　"那我要饿死了。"翼枢故意夸张地写道，附带一个哭泣的表情。

　　"......"

　　"......"

　　"等着。"

　　二十分钟后，医务室的门被推开，莫犀壑拎着一个塑料袋走进来，额前的黑发微微湿润，像是匆忙赶路出了汗。

　　"学校后门的粥铺买的。"他把袋子递给翼枢，里面是一盒皮蛋瘦肉粥和几个小笼包，"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翼枢呆住了，他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会让莫犀壑特意跑出校门买吃的。
　　粥还是热的，香气透过塑料盒散发出来，他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怎么？不合胃口？"莫犀壑见他不说话，问道。
　　"不，我很喜欢。"翼枢赶紧打开盒子，狼吞虎咽起来，"太好吃了！谢谢你！"
　　莫犀壑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翼枢吃饭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慢点，没人跟你抢。"

　　吃完后，翼枢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医务室老师检查后同意他回宿舍休息，但叮嘱要继续吃药。
　　莫犀壑自然地接过装药的袋子，扶着翼枢慢慢走回宿舍楼。

　　"其实我能自己走..."翼枢小声抗议，但并没有真的挣脱莫犀壑的手。

　　夜晚的校园安静得出奇，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
　　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为什么不多穿点？"莫犀壑突然问。
　　"我...我不喜欢厚重的感觉。"翼枢老实回答，"而且我平时真的很少生病。"
　　莫犀壑轻轻摇头："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翼枢偷偷瞥了一眼莫犀壑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似乎柔和了许多。
　　他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赶紧移开视线。

　　回到寝室，茈霁惊讶地看着他们："翼枢你没事吧？莫犀壑一下午都在问你情况。"

　　"茈霁！"莫犀壑罕见地提高了声音。

　　翼枢睁大眼睛："真的吗？你一直在担心我？"

　　"没有。"莫犀壑生硬地回答，把药放在翼枢床头，"记得吃药。我回去了。"

　　看着莫犀壑匆匆离去的背影，翼枢心里泛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放了一只扑腾的小鸟。

　　三天后，翼枢完全康复了。
　　这段时间里，莫犀壑每天都会准时提醒他吃药，甚至帮他抄了落下的笔记。
　　翼枢发现莫犀壑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重点用不同颜色标注，边角还画了小小的问号标记翼枢可能需要问老师的地方。

　　"你这笔记简直可以拿去卖钱了。"翼枢赞叹道。

　　莫犀壑低头整理书本，没有回应，但翼枢已经学会读懂他的小动作——当莫犀壑不好意思时，会不自觉地用手指卷起书页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