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差》惑得

29、沉默的证明

　　这天早上，翼枢在闹钟响起前就醒了，他习惯性地先看向手机，果然有一条新消息：“今天考试，别迟到”

　　简洁的命令句式，典型的莫犀壑风格，翼枢忍不住微笑，回复道：“马上到，哥哥”

　　今天是月考第一天，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埋头复习，只有翻书声。

　　莫犀壑已经坐在位置上，面前摊开着几本笔记，他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早。”翼枢在他身边坐下，“复习得怎么样？”

　　“还好。”莫犀壑头也不抬，递过一本笔记本，“重点题型。”
　　翼枢打开笔记本，里面是莫犀壑整理的考点梳理，条理清晰，重点突出。更贴心的是，每道题后面都标注了翼枢可能出错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整理的？”翼枢惊讶地问。

　　“昨晚。”莫犀壑语气平淡，“顺便。”

　　翼枢知道这绝不是“顺便”，这份资料详细得可以出版，哥哥一定花了大量时间。

　　考试铃响，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翼枢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别紧张。”莫犀壑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句简单的安慰让翼枢瞬间安心，他点点头，接过试卷。

　　第一科是数学。前面的题目都很顺利，直到最后一道大题。翼枢盯着题目看了很久，迟迟没有下笔。就在这时，他感觉莫犀壑在桌下轻轻踢了他的椅子两下——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意思是“先跳过”。

　　翼枢会意，先去做其他题目。等最后回过头来解这道题时，他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莫犀壑在资料里标注的类似题型。

　　交卷后，翼枢兴奋地说：“哥哥，你押对题了！”
　　莫犀壑正在整理文具，闻言只是轻轻点头：“那道题本来就不难。”
　　典型的嘴硬。翼枢已经学会从哥哥简短的话语中读出真正的意思：我
　　在为你高兴。

　　课间休息时，茈霁凑过来对答案，当听到翼枢最后一道题的解法时，他瞪大眼睛：“这解法太巧妙了！你怎么想到的？”
　　翼枢下意识看向莫犀壑，他哥哥正低头看书，仿佛对这边的对话毫无兴趣。

　　“就…突然想到的。”翼枢含糊地说。

　　第二科是语文。作文题目是“最珍贵的礼物”。翼枢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始动笔。他写的是关于重逢的故事，关于失而复得的兄弟之情。

　　写作时，他偶尔瞥向身边的莫犀壑，他哥哥写得很专注。翼枢突然很想知道，哥哥会写什么。

　　交卷后，翼枢忍不住问：“你写了什么？”

　　“随便写的。”莫犀壑补充道，“一篇游记。”

　　翼枢知道哥哥在回避，但他不再追问。

　　中午在食堂，莫犀壑照例占好了位置。

　　“谢谢。”翼枢在对面坐下。

　　莫犀壑抬眼看了看他：“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翼枢笑着说，“多亏了你的资料。”

　　莫犀壑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吃饭。但翼枢能感觉到，他哥哥的心情很好。

　　下午考英语。这是翼枢的弱项，特别是听力部分，考试开始前，莫犀壑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注意时态。”

　　简单的提醒，却直击翼枢最常犯错的地方，翼枢感激地点点头。
　　听力考试时，翼枢果然遇到了几个时态题，因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他都答对了。

　　交卷后，翼枢兴奋地说：“哥哥，你提醒得太及时了！”
　　莫犀壑正在收拾文具，闻言头也不抬：“常识。”

　　但翼枢看见，哥哥整理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似乎在等待什么。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翼枢说，“表示感谢。”

　　莫犀壑停顿了一下：“随便。”

　　这就是同意了。翼枢已经学会解读哥哥的“随便”——意思是“好”。

　　最后一科是物理。这是两人的强项，但题目比想象中难。在解一道电路题时，翼枢卡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莫犀壑，发现哥哥正微微摇头，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圈——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意思是“换个思路”。

　　翼枢恍然大悟，立即改变了解题方法。

　　考试结束后，同学们都在抱怨题目太难。茈霁哭丧着脸：“最后那道电路题简直变态！”

　　翼枢和莫犀壑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翼枢知道，他们都做对了。

　　回宿舍的路上，翼枢忍不住问：“哥哥，那些暗号…你都记得？”

　　莫犀壑的脚步微微一顿：“嗯。”

　　“为什么一直记得？”

　　这次莫犀壑沉默了很久，久到翼枢以为他不会回答。

　　“因为…”他的声音很轻，“从来没忘记过你。”
　　这句话让翼枢的鼻子突然一酸。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思念，哥哥也一直记得那些童年的约定。

　　晚餐时，翼枢特意选了莫犀壑喜欢的餐厅。点菜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清楚地记得哥哥的口味：不吃辣，喜欢清淡，讨厌香菜……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莫犀壑看着翼枢熟练地告诉服务员不要加香菜，微微挑眉。

　　翼枢愣了一下：“就…感觉。”

　　也许血缘的默契，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饭后，他们沿着校园散步。夜色中的操场很安静，只有几个夜跑的学生。

　　“周末……”翼枢轻声问，“你真的要跟我回家吗？”

　　莫犀壑的脚步慢了下来：“嗯。”

　　“紧张吗？”

　　“有点。”

　　这是莫犀壑第一次直接承认自己的情绪。翼枢感到一阵心疼，轻轻碰了碰哥哥的手臂：“妈妈真的很想你。”

　　莫犀壑没有回答，但翼枢能感觉到他的放松。
　　回到宿舍后，翼枢给母亲发了消息：“哥哥答应周末回来了。”

　　母亲的回复很快：“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他…他还喜欢喝花生汤吗？”

　　翼枢看着这个问题，突然意识到——母亲和哥哥，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记得彼此。

　　他回复道：“应该还喜欢。明天我问问。”

　　但其实他知道答案。今天晚餐时，莫犀壑特意点了一份花生汤，虽然他只喝了几口。

　　夜深了，翼枢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点点滴滴。哥哥那些沉默的关怀，那些不经意的体贴，都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莫犀壑正对着一本旧日记本出神。泛黄的纸页上，稚嫩的笔迹写着：“今天弟弟学会骑车了，我很开心。要永远保护弟弟。”

　　永远。他在心里默念这个词，轻轻合上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