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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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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君。”
“不知老师驾到,恕未远迎。”
牧芳苓立马起身去迎接王修远。
今日王修远的面色喜气洋洋,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子君不要嫌弃老夫冒昧来访就好!”
小春端上茶。“大人用茶。”
“不知老师有何教谕?”
王修远满意地看着牧芳苓。
“我在科场之中,初次见你,品貌不凡,今日再细看,果然是貌若红妆!”
牧芳苓心中咯噔一下,平日里老师并不会说这些话。
“老师休要取笑了。”
“莫怪万岁喜爱……”
“子君,你的大喜来了!”
王修远站了起来,将牧芳苓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很是感慨。
“子君,你少年得志名满天下,谁不夸你状元及第,如今是美满姻缘天作伐,锦上又添花。”
“万岁传旨要招驸马了!看中你文采出众相貌不差,有意将金枝玉叶许配于你,从此往后你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牧芳苓脸色一变,就连旁边的小春也跟着牧芳苓重重行礼。
“学生出身本来微下,怎么能配与帝王家!望乞大人能回复圣命,令寻高才招驸马!”
王修远一看这阵仗,笑容逐渐敛下。
“子君,切勿过谦。”
“万岁恩赐,老师栽培,学生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这婚姻之事,学生难以从命。”
“却是何故?”
见牧芳苓僵直在那里,小春便知道她不愿欺骗自己的恩师。于是开口。
“我家公子是个……”
“是个有妻子的人了。”牧芳苓插嘴,小春身为下人,并不适合在此刻出声,牧芳苓制止了小春即将说出口的话。
王修远的表情已经十分难看,这个姻亲,是圣上对改革派的看重,更是对牧芳苓的看重。
“有妻室了?这就不对!你曾回万岁尚未娶妻,如今你又有了妻室?”
牧芳苓欲言又止。
“你孑然一身,认了这门亲事,百利而无一害,老夫也好讨杯喜酒喝喝。”
“大人!此事使不得!”小春立马开口拒绝。
王修远的眼刀立马飞了过去。
“哪个要你多口?”
见牧芳苓十分抗拒,王修远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子君,你即使不念在老夫的情谊,那你可知圣命难违啊!”
“万岁看重你许久,近日便会下旨。”
“若你真的不想与皇家结姻亲,我亦会去上奏万岁。”见牧芳苓态度难得坚决,王修远也只好替牧芳苓说说话。
原本喜气洋洋的王修远,走时却是摇头叹气。
“公子,怎么办?”小春一脸担心。
“只说救下阿儒便是,哪知平地起波澜,我哪能做驸马?弄假成真真是进退两难啊!”
“找哥哥聊聊罢,只是他近日有些繁忙,只能过几日再谈了。”
即使情况再紧急,牧芳苓还是按下性子。
这日,牧芳苓照常办完公事准备回家,却一直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仔细去寻找,却并无身影。
等牧芳苓走上轿子,侧头去看,一抹鹅黄的裙角从角落飞过。
这是?
能够出入此处,不受到皇帝的责备的,只怕就是那位皇室的公主,被皇帝当作掌上明珠般的女儿。
牧芳苓完全没想到这位公主会这样悄悄地来看自己,只是匆匆放下帘子,遮挡住了外面公主偷偷探出的好奇的目光。
而公主这处。
“琴儿,你看清楚了吗!”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抓着她贴身侍女的手,有些激动。
“公主!公主!奴看清楚了!真真是貌比潘安,气质华美!”
琴儿见公主欢心,吉祥话也是一筐又一筐。
“原本我还不信父皇的话,只道哪里有话本中那样的男子,如今见了,原来只是我见识浅薄。”
公主还念念不忘地看着远去的轿子。
“下次求求父皇,出去偷偷看看他。”
近日的每次回家,牧芳苓都似有似无地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公主也没有想要额外想要隐瞒的意思。
无论牧芳苓怎样谨慎,终究还是百密一疏,并未想到,仅仅只是一次出门买墨笔,便给公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到家中的墨笔已有缺少,加上牧芳苓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书局寻找新书,这日牧芳苓便独自穿着便衣出门。
走到书局,书局老板便连忙迎上。
“杜状元,好一阵子不见您了!近日我们又上了些新书,您瞧瞧!”
成片的书籍被整齐地摆放,牧芳苓正要拿下新一版的鬼怪小说。
另一只手却忽然也放在了同一本书上。
那只手柔白,修剪整齐的指甲沾了胭脂。
牧芳苓连忙放下抓住书本的手,那本鬼怪小说则稳稳地落入女子的手中。
“是在下唐突!”牧芳苓忙道歉。
女子也仿佛受到了惊吓。
“哎呀!”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女子抚了抚鬓发,盈盈一拜。
“是小女子无状,公子不必自责。”
牧芳苓察觉到姑娘好奇的眼神,只是将头低下,不去直视女子的容颜。
“小女子听说公子是这次科举的状元。”
“您放心,小女子是不小心听见您与书店老板的对话才知道的。”
女子的语气中带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欢快。
见牧芳苓不为所动,女子也弯下腰,侧着头去看牧芳苓。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仿佛不应当站在人来人往的喧嚣市井,而是应当居于华丽的宫殿之中,毫无烦恼地扑蝶撒娇,生活的无忧无虑。
“一直听闻杜状元才高八斗,风姿绰然,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以为又是熟悉的溢美之词,女子却话锋一转。
“不过,没想到本朝的状元郎竟然喜欢这种书。”
“公子不应当爱看什么诗词歌赋?”
女子的好奇更甚。
“这不过是平日闲暇时看的闲书罢了。”
牧芳苓不欲多谈。
“姑娘若想借阅,去找老板即可。”
说着就要走。
女子见牧芳苓要走,原本的轻松变得有些慌张。
“等等!”
牧芳苓感觉到一股阻力,衣服的衣角被女子抓住。
女子意识到自己不当的行为,立马将手收了回来,却撅起了嘴,撒娇撒痴。
“小女子第一次见到今科状元,有些欢喜。”
“话本小女子也爱看,未曾想我们竟如此兴趣相投!”
女子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给牧芳苓带来了困扰。
牧芳苓只得挤出苦笑,耐心应对。
“姑娘,若有何疑问,请说。”
女子的眼神一瞬间亮起来。
“小女子虽然与公子是初次会面,却一见如故,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女子朝前一步,紧逼着牧芳苓。
牧芳苓后退了一步,与女子保持了距离,她绝不能与他人太过靠近。
“请姑娘自重!”
牧芳苓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走了,连书局老板的呼唤声也未听见。
女子的身后又走出来一位姑娘,小声唤到。
“公主。”
女子仍旧痴痴看着门口,脸颊飞红。
“公主!”
“啊!?什么?琴儿你别吓我了!”
“公主盯着驸马爷的背影,怎么唤都没反应呢!”
“我……我只是……”公主眼神游离。
“哎呀!你再笑,我就打你的嘴!”琴儿还在笑,公主恼羞成怒,就要去揪琴儿的脸。
“公主开心,万岁想必也会欣慰的。”
公主如同一只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自然,父皇是最疼我的了!”
牧芳苓觉着刚才的女子十分奇怪,但当他看见会客厅的哥哥时,立马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兄长!”
牧广的神色却十分严肃,额头还挂着汗珠,一看便知是刚回来就跑了过来。
“听闻万岁要招你做驸马?这场祸算是闯大了!”
“兄长,我会与公主求情,看能否网开一面,倘若公主同意,万岁那边或许能……。”
牧芳苓也着实没有招数,只能出此下策。
“我也算是断了不少疑难案件,你这一事,实在叫我无法可想!”
牧广一甩袖,扶着额头,他下定了决心般,扶着牧芳苓的肩膀。
“你先逃吧。”在牧芳苓震惊的表情下,牧广缓缓说道。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与亲人了,作为兄长,我缺失了好些日子,这次,我绝对不可让你再受到伤害。”
“兄长,枉你身为八府巡按,也真是糊涂,这样会连累多少人!”
牧芳苓直直看着牧广的眼睛。
牧广回过神来,却一瞬间颓废起来,瘫坐在椅子上。
“小妹啊,你让兄长怎么办!”
“我要去启奏万岁,让万岁撤下成命!”
说完,牧广就跑着出去,哪里还有平日冷静的模样。
费了好大劲,牧芳苓才将兄长劝了回来。
“兄长,即使要说,也应当旁敲侧击,哪能如此冲撞万岁!万一降下罪来,让小妹我怎么办!?”
牧广站了好一会才说话。
“哎,那便依小妹的。”
哪知,牧广离开并未多久,皇帝便单独召见牧芳苓。
牧芳苓定了定心神,走进了养心殿。
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正背着牧芳苓朝着皇帝撒娇。
“父皇~我想吃荔枝!”
“哈哈,这时节,哪里还有荔枝啊。”
皇帝哈哈大笑,很是受用。
“只要是父皇,就一定能做到的,父皇~父皇~~”
“好好好!让内务府去冰库中拿些荔枝去。”
身边的人接旨退下。
“谢谢父皇!”女子高兴地转圈,一转头,便发现站在下方的牧芳苓,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羞红的脸。
皇帝的视线也转移到了牧芳苓的身上。
“父皇。”女子的声音很小,向皇帝倾诉着自己对牧芳苓的喜爱。
“你先下去,乖。”皇帝摸摸公主的鬓发,眼睛仍旧盯着牧芳苓。
公主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也没有再打扰两人,只是离开时在牧芳苓的面前稍作停留,带着一阵香风翩跹而去。
养心殿只剩下了皇帝与牧芳苓,还有几位侍者。
“杜翰音。”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令牧芳苓冷汗直流。
“王修远,牧广这两人都来反对朕的旨意。”
“莫非我朝的公主配不上你?”
牧芳苓连忙低下身体,贴在地上。
“圣上恕罪!微臣自知如尘下之泥,公主是微臣所不能攀上的。”
皇帝冷笑了几声,将书桌上的毛笔一下抓过来,扔在了桌上,那笔反弹过去,砸在了牧芳苓的头上。
牧芳苓感到一阵钻头的疼痛,但她仍旧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一眼。
“呵呵,朕看你可不是这个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朕的旨意!你好大的胆子!”
这也算是大胆吗?那男扮女装的事岂不更荒唐?
牧芳苓苦中作乐。
“圣上!微臣不敢!若能做公主驸马,是微臣几世修不来的福气。”
事态已然不可控制,或者说本来就不可为牧芳苓所主张。
牧芳苓只好做足了谦卑的姿态,不再多发一言。
“若不是这孩子实在喜爱你,这婚事朕必定要给你定罪!”
“微臣惶恐!”
皇帝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善。
“下去!”
牧芳苓忙起身,快步走出了养心殿。
那公主正站在殿门口,似乎听到了门内的声音,有些忐忑不安,握着自己的双手。
“……”见牧芳苓出来,公主正想要说些什么。
牧芳苓只是垂着头,见着那公主的身影,避无可避,只得上去问安,却不抬头。
“驸马怎么不看我?”声音如黄鹂一般婉转动听。
“臣不敢。”
公主想着自己成亲的喜事,哪里又注意到牧芳苓情绪不对。
“驸马,父皇平日里并非如此,他很欣赏你,我也……”
说到了心事,公主鼓起勇气。
“十分喜爱。”
“多谢公主抬爱,但臣还有要事在身,恐怕失陪。”
公主一听牧芳苓还有事,便有些不开心。
“什么事情能比本公主重要?”
但公主看着牧芳苓疲惫的脸,又想了想养心殿中的事情,虽不知是何事,但也定是朝堂上的事令牧芳苓受到斥责。
“哼,算了。”公主决定暂时放过牧芳苓。
公主心中有些气,没等牧芳苓回应转过身去就走了。
牧芳苓松了一口气,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去。
公主回到寝殿还有些气闷,琴儿眼神不错,一下就瞧见了公主的心思。
“公主这是怎么了?”
“杜翰音他!哼!他今天居然不理会我!”公主挪着身子不理琴儿。
琴儿知道公主心中有情,也不敢说牧芳苓的不好。
“想来是驸马爷敬重公主,又性子沉稳才不好与公主亲近。”
“也是。”
眼见着公主心情转好,琴儿立马拿出几本书来。
“这是?新买的话本。”公主立马拿了过去,细细翻看起来。
“《女驸马》?”
琴儿见公主疑惑,便主动解释到。
“这是近些时候流行起来的话本子,写一位小姐为了救夫男扮女装进京城的故事。”
“哦?这倒是有趣。”
公主躺在软榻上很快便看完了。
“不错不错!我看这女子是有情有义,最终也与夫君结成善果。”
“这里面的公主亦有了合心的驸马。”
琴儿知道公主想着的事。
“公主与驸马爷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公主轻轻一笑。
“就你小妮子嘴甜!”
且不说公主这边如何,牧芳苓那边却是一阵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