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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巡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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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贾府的书信果然送了过来。
牧芳苓看着坐在椅上的看书的杜翰音,回绝了来自贾府的书信。
或许从此往后,再难有这样的安稳。
杜翰音的眼神忽然直直地盯了过来。
“温玉,听闻王学士也是一位大家,不知你可知他所写的《登飞来峰》?”
牧芳苓不知道他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答到。
“自是知道的。”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杜翰音撑着头又问到。
“那最后两句温玉可否愿意为我解读?”
“我看你书是越读越回去了,不就是……”
牧芳苓正要抽走杜翰音手中的书,却看到杜翰音笑盈盈的脸。
她忽然也笑起来。
“哈哈哈。”
“好啊你!阿儒!”
“我知道了,多谢阿儒了。”
“这里还有一封呢。”
杜翰音从桌上又抽出一封信,看着牧芳苓不自在的脸,他又补充了一句。
“苏大公子的信。”
牧芳苓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打开了这封很明显经过舟车劳顿的信。
“写的是?”杜翰音询问。
“问他的‘玄武’怎样了?还说他在地方做了许多实事,很受爱戴。”
“挖苦我这个状元不下基层,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我。”
“看样子他过的还不错。”杜翰音点头。
“嗯,这样就好。”牧芳苓将书信重新折好放进信笺。
见牧芳苓心情好些,杜翰音拿出来什么东西。
“温玉,你看!”
杜翰音从袖中掏出一堆小玩意。
“这些是什么?”
牧芳苓被这些长相奇怪的人偶吸引了注意。
“有些丑。”
牧芳苓毫不客气地评价。
杜翰音的脸骤然浮现两团红晕。
伸手想要收回。
“等等!”牧芳苓连忙拦住,抓住那些玩具不松手。
“虽然不甚好看,但是我喜欢。”
“你在哪学的?”
牧芳苓摆弄着手中的玩具。
“在义堂的学生们教我的。”
“我还练了挺久的,可是怎么做也只有这样。”
杜翰音很是懊恼作势就要拿走。
“阿儒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牧芳苓连忙收走。
“算了,我再练练,给你更好的。”
“温玉,你就还给我罢!”
杜翰音更加不好意思了,伸手要去抢。
牧芳苓连忙举高,杜翰音也急着拿走,连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两人的额头狠狠撞在了一起。
“哎哟!”两人痛呼出声。
“好温玉,还给我吧!我与一位匠人学了更多的东西,下次给你的说不准就能令你少些压力。”
牧芳苓却不停杜翰音的辩白,将食指放在杜翰音的唇前。
“行啦,这次是这次,下次是下次。”
牧芳苓一锤定音,不让杜翰音再有机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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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杜翰音老家还有杂事,昨日便离开了京城。
家中又只剩下了牧芳苓与小春两人,她还有些不习惯,精神有些萎靡的牧芳苓忍不住打着一会瞌睡。
“杜学士。”
是位同僚在喊着牧芳苓。
牧芳苓惊醒,朝着他歉然一笑,而前来的这位同僚神情却不见轻松。
“昨日从地方巡察回来的巡按大人,今日与圣上汇报情况,但……”
“怎么了?”
牧芳苓皱眉追问。
“这位巡按大人将地方出现的问题都归在了变法上!还夸赞了苏太守的地方治理。”
“这位大人亦十分受圣上器重,只怕会不利于我们。”
巡按虽地位不高,却是实打实的有权利,更何况这位巡按在地方多日,想必证据早已板上钉钉。
“你这话说的可真是错了。”
一句带着嘲讽的话语插进来。
是李同辅。
“如今王学士亦受圣上器重,更不用说杜学士与其他几位新贵也不逊色。”
“呈上去的财报也足以证明变法的实用。”
牧芳苓有些不敢去拦这位,否则他的火可能就得烧到牧芳苓自己身上了。
她也只好先哄着那位心情不好的同僚,让他走了。
李同辅是最近才升上来的年轻官员,一进入权力中心就来了王学士的旗下。
牧芳苓从未主动去打听过这位的身份背景,但还是从其他官员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李同辅的部分身份背景。
京中权贵子弟,眼高于顶,恃才傲物,比之苏科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不诚心佩服的人难说得上礼貌,之前为官时心狠手辣,完全不讲情谊。
正因为如此,尽管有着权贵的背景,李同辅还是在官场中挣扎了好一阵,来到了这里。
“士衡,你有何见地?”
牧芳苓本不习惯这样唤他,但当这位男子神色不善地盯着她的时候,牧芳苓还是还是改口了。
“总之,现在不会有何问题,倘若以此事为导火索,那些官员抱起团来,却亦是麻烦的。”
“但圣上还支持变法就足够了。”
李同辅一语中的。
尽管有皇帝的支持,表面一派祥和的朝堂还是暗潮涌动,而这位巡按的出现则将这场面彻底打破。
几名变法集团的官员接连被弹劾贬谪。
“是他们!是那位巡按大人与高学士手下的官员上奏于圣上!”
坐在牧芳苓身旁的官员起身喊道。
“那我们怎么能忍着!”
于是,这一派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另一派说你官场收受贿赂,大的小的事情都拿出来互相攻歼。
反对派中有好些牧芳苓熟悉的面孔,不过里面出力最明显的,除了高学士,权贵家族,尤其是贾家,还有一位牧芳苓从未想过的人。
苏文。
在牧芳苓看来,苏文一直是较为温和的,尽管对变法并不赞同,却不会这样激进。
自从苏科离开京城后,牧芳苓与苏文的联系也没以前多了。
说心中没有膈应自是不可能的,牧芳苓与两兄弟不约而同地都想要朝堂上的影响不去打扰各自的私交,然而想做到却极其难。
每次牧芳苓想要去寻找苏文,都被他以各种话语糊弄过去,他似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牧芳苓。
这样的结果最终导致了各方都有官员被不同程度地惩罚贬黜。
其中就有苏文。
而王学士这边常弹劾他人的是李同辅,他将反对派的官员都去咬了几口,偏偏句句都有理,将好些官员都弹劾了下去。
“士衡,你怎么将这些官员都……”
牧芳苓实在忍不住去问李同辅,那些官员虽与他们政见不和,却实打实地为国为民,才华傍身。
听出牧芳苓语气中的谴责之意,李同辅看了一眼牧芳苓,又去干自己的事情。
“杜学士,朝堂可不是话本结局中的大团圆。”
“我自是知道,可我们不应只以新法为标准,赞同则提拔,反对则贬黜,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杜学士,你已经在朝堂中待了一段日子了吧?在这朝堂中,哪里都有党争,您怎么还是这样天真。”
李同辅最后两句话声音很小,仿佛在告诫牧芳苓。
但这不是牧芳苓最开始支持变法的原因。
原本只是为了百姓的一场变法,却渐渐变成了权力的争夺。
“不!你说的不对!”
牧芳苓直接反驳了他。
“哪里不对?”
牧芳苓的身后传来了王学士的声音,想必他已经听了一会了。
牧芳苓与李同辅一同行礼。
王学士让两人不要拘束,随后单独带着牧芳苓走出去。
“子君,我问问你,为什么觉得这样不对?”
“老师,我们的重心不应在朝堂的争夺,而应该多纳言,来修订变法中的不足。”
面对着从一开始就引领着她的德高望重的前辈,牧芳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子君,朝堂中的局势已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不单单是变法与否的问题。”
“倘若我们丢失了权力,变法也就无从谈起。”
牧芳苓低着头。
“学生还是认为不应该无差别地去弹劾官员。”
听出了牧芳苓语气中的倔强,王学士只是笑笑。
“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很喜欢子君的理想,只是现在还太远了。”
“子君,你也知道,自变法以来,我朝的财政便逐月攀升,军队也在与蛮夷的战役中赢得胜利。”
“想要有所得,就要有所失。”
“士衡弹劾的人中亦有他的族中亲人,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一定要将变法继续推行下去,子君。”
牧芳苓看着王学士花白的胡须眉眼与眼中的急切,感觉到了一阵无力。
“学生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