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雪刃映阴谋 ...

  •   铜盒坠地的脆响在厮杀声中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慕容清枫紧绷的神经。她下意识地俯身去捡,却被一名北狄士兵趁机挥刀砍来——刀锋带着寒风擦着她的甲胄划过,在肩甲上留下一道深痕,火星溅在冻硬的雪地上,转瞬即逝。

      “殿下!”傅芷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弓弦震颤的锐响。那名北狄士兵刚要补第二刀,羽箭已穿透他的咽喉,尸体重砸在雪地里,压碎了一层薄冰。慕容清枫趁机捞起铜盒,将它牢牢按在怀中,甲胄的冰凉贴着铜盒的冷意,竟让她指尖泛起一阵战栗。

      “先撤到城楼!”宋晚意策马冲到她身边,长枪横扫开围上来的两名北狄兵,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城墙缺口越来越大,硬拼只会折损兵力!”

      慕容清枫抬头望去,果然见北狄士兵像潮水般从缺口涌入,周凛的长枪已经断了半截,左臂缠着的布条被血浸透,却仍在嘶吼着抵挡。她咬了咬牙,挥剑劈开身前的敌人:“周凛!带伤兵撤上城楼!”

      周凛闻声回头,脸上溅满了血污,却还是用力点头:“殿下保重!”他挥着断枪招呼残兵,一步步朝着城楼退去。慕容清枫、傅芷祎和宋晚意三人呈三角阵型,殿后掩护,长剑与长枪的寒光交错,将追来的北狄兵一次次逼退。

      雪越下越大,落在刀刃上瞬间融化,又在刀柄处冻成薄冰。慕容清枫的手腕早已酸麻,每挥一次剑都像是要脱臼,可怀中的铜盒却像块烙铁,提醒着她不能倒下——这里藏着太子构陷忠良的证据,若是落入北狄人手中,不仅雁门关守不住,京中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那些被太子以“下毒”罪名迫害的官员,也永无翻案之日。

      “清枫,你肩上的伤在流血!”傅芷祎一边射箭一边回头,见慕容清枫肩甲下渗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半边甲胄,声音里满是焦急,“先退到城楼包扎一下!”

      “没事。”慕容清枫咬牙摇头,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左腿一麻——一支羽箭穿透了她的裤腿,钉在马腹上。战马吃痛嘶鸣,前蹄扬起,将她狠狠甩了出去。她重重摔在雪地里,铜盒从怀中滑落,滚到了几步开外。

      “殿下!”宋晚意和傅芷祎同时惊呼,不顾一切地朝着她冲来。北狄兵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巴图的副将——那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眼神凶狠如狼,直勾勾地盯着滚在雪地里的铜盒,伸手就要去捡。

      慕容清枫忍着剧痛撑起身子,刚要去够铜盒,却见一道银影闪过——傅芷祎从马背上跃下,手中的长剑直刺刀疤副将的手腕。刀疤副将吃痛缩手,傅芷祎趁机一脚将铜盒踢回慕容清枫身边,同时大喊:“晚意!带殿下走!”

      宋晚意翻身下马,一把将慕容清枫扶起来,架着她往城楼方向跑。慕容清枫回头望去,见傅芷祎被数名北狄兵围住,长弓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只能用长剑勉强抵挡,银灰色的劲装已经被血染得斑驳。她心中一紧,挣扎着想要回去,却被宋晚意死死按住:“殿下!留得青山在,才能查清所有事!现在回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她是为了救我……”慕容清枫的声音发颤,眼眶被雪水和血水糊住,视线模糊中,只看到傅芷祎的长剑被击落,人也被北狄兵按倒在地。刀疤副将走到傅芷祎面前,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弯腰捡起了那支从慕容清枫马腹上拔下的羽箭——箭杆上刻着的,是大靖军队特有的云纹。

      “原来大靖的长公主,还会私藏北狄人的东西?”刀疤副将举起羽箭,朝着城楼方向大喊,声音故意拔高,让所有人都能听见,“这箭上的云纹,配上这个铜盒,说不定藏着你们那位‘下毒’太医的秘密吧?”

      城楼上的大靖士兵顿时骚动起来。宋太医被诬陷下毒的事,在军中早有耳闻,后来虽被慕容清枫和宋晚意洗清冤屈,可“下毒”二字仍像根刺,碰不得。此刻北狄人突然提起,再加上羽箭和铜盒的出现,有人忍不住回头看向慕容清枫,眼神里满是疑惑和怀疑。周凛急得大喊:“别听他胡说!殿下怎么会和‘下毒’案有关!”可他的声音很快被士兵们的窃窃私语淹没——北狄人来势汹汹,偏偏西城门的布防弱点被精准拿捏,现在又扯出宋太医的旧案,任谁都会多想。

      慕容清枫浑身冰凉,才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从铜盒的出现,到羽箭的设计,再到傅芷祎被擒,每一步都像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就等着将她和宋太医的旧案绑在一起,让她再也洗不清。她猛地看向身边的宋晚意,却见宋晚意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在她看过来时,才抬起头,语气平静地说:“殿下,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先上城楼稳住军心。”

      慕容清枫被宋晚意架着走上城楼,刚站稳,就听见城下传来傅芷祎的痛呼。她低头望去,见刀疤副将正用刀抵着傅芷祎的脖子,朝着她喊话:“慕容清枫!想让你的朋友活命,就打开铜盒!让所有人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宋太医‘下毒’的真相!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傅芷祎抬起头,脸上满是血污,却还是朝着慕容清枫摇头,嘴型无声地说着“别开”。慕容清枫的手紧紧攥着铜盒,指节泛白——她知道铜盒里藏着太子栽赃宋太医的证据,可若是打开,证据曝光,太子定会狗急跳墙,说不定会直接下令放弃雁门关;可若是不打开,傅芷祎就会立刻丧命。

      “殿下,不能开!”周凛凑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一旦打开,不管里面是什么,北狄人都会倒打一耙,说您想掩盖‘下毒’案的真相,到时候军心就彻底散了!”

      慕容清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没了犹豫。她举起铜盒,朝着城下大喊:“巴图的副将!我可以打开铜盒,但你必须先放了傅芷祎!否则,我就是毁了这盒子,也不会让你得逞!”

      刀疤副将眯了眯眼,似乎在权衡利弊。过了片刻,他才冷笑一声:“好!我信你一次!不过,我要看着你打开盒子,若是敢耍花样,我就先割了她的耳朵!”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士兵松开傅芷祎,却仍用刀抵着她的后背,将她往前推了几步。

      傅芷祎踉跄着站稳,回头朝着慕容清枫喊:“清枫!别信他!这盒子是陷阱!里面的东西说不定是假的!”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刀疤副将用刀背砸中后脑勺,晕了过去。北狄士兵上前,将她拖到一边,继续用刀抵着她的咽喉。

      慕容清枫的心像被揪紧,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的铜盒——锁是东宫特制的玄鸟锁,她之前试过几次都打不开,现在只能硬撬。她拔出腰间的短剑,对准锁芯狠狠刺去,“咔嗒”一声脆响,锁终于被撬开。

      她掀开铜盒的盖子,借着昏沉的天光往里看——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密信,只有一个装着淡青色粉末的瓷瓶,和一张写着字迹的纸条。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逼迫着写的:“此乃宋太医当年所用‘毒粉’,今藏于雁门关,待北狄来取。”慕容清枫的心猛地一沉——这瓷瓶里的粉末,和当年宋太医被诬陷时,从他药房里搜出的“毒粉”一模一样,分明是有人故意伪造,就是要把她和“下毒”案牢牢绑在一起!

      “哈哈哈!果然是藏着‘下毒’的证据!”刀疤副将看到瓷瓶和纸条,立刻大笑起来,“大靖的士兵们!你们看看你们的长公主!私藏宋太医的‘毒粉’,还和我们约定交接,这不是帮凶是什么?”

      城楼上的骚动瞬间变成了哗然,有几名士兵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周凛急得满头大汗,想要解释,却被士兵们的质疑声淹没:“周将军!你别再护着她了!证据都摆在眼前了!”“难怪宋太医当年会被诬陷,说不定就是她在背后帮忙藏的‘毒粉’!”

      慕容清枫站在城楼边缘,看着下方愤怒的士兵,又看着昏迷在地的傅芷祎,只觉得一阵无力。她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她不能就这么认栽——雁门关不能丢,傅芷祎不能死,太子栽赃宋太医的阴谋也不能就这么得逞。

      就在这时,宋晚意突然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长枪,朝着城下大喊:“都住口!殿下绝不可能□□粉’!这瓷瓶和纸条说不定是北狄人伪造的!”她的声音清亮,压过了士兵们的喧哗,“当年先父被诬陷下毒,也是有人伪造了一模一样的瓷瓶和纸条,最后还不是沉冤得雪?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污蔑殿下!”

      士兵们听到“先父”和“下毒”两个词,果然安静了不少。宋太医是大靖有名的良医,当年救过不少军中将士的命,后来被诬陷下毒时,军中就有很多人不信,最后慕容清枫和宋晚意一起找到真凶,才还了他清白。现在宋晚意以“受害者女儿”的身份开口,士兵们难免会动摇——毕竟慕容清枫这些日子在雁门关浴血奋战,甚至为了查清宋太医的案子奔波千里,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刀疤副将见军心又要稳住,顿时急了,他一脚踩在傅芷祎的背上,手中的刀又往下压了几分,鲜血顺着傅芷祎的脖颈流了下来:“慕容清枫!你还想狡辩?再不放了我们的人,我就杀了她!”

      “你的人?”慕容清枫冷笑一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北狄人进攻雁门关,就是为了救你们藏在城里的奸细吧?那个负责药材库的王管事,是不是就是你们的人?他前几日还在偷偷调换军中的伤药,说不定就是为了给你们传递消息!”

      刀疤副将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被说中了。慕容清枫心中一动,继续说道:“王管事已经被我抓了,他什么都招了!你们以为用傅芷祎要挟我,就能拿到这‘毒粉’栽赃我?我告诉你们,这瓷瓶里的粉末是假的!真正的‘毒粉’早就被我销毁了,真凶是谁,我也早就查清了!”

      她故意说得斩钉截铁,就是为了打乱刀疤副将的阵脚。果然,刀疤副将的眼神开始慌乱,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北狄士兵,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进攻。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是雁门关的援军到了!

      慕容清枫心中一喜,朝着城下大喊:“援军来了!北狄人!你们的死期到了!”

      城楼上的士兵们也看到了援军的旗帜,顿时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武器大喊:“杀了北狄人!守住雁门关!”

      刀疤副将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他狠狠瞪了慕容清枫一眼,咬牙道:“慕容清枫!这次算你运气好!我们还会回来的!”他说着,示意士兵们撤退,同时一把抓起昏迷的傅芷祎,翻身上马,准备带着她一起走。

      “想带她走?问过我了吗?”慕容清枫见状,毫不犹豫地从城楼一跃而下,手中的长剑直刺刀疤副将的后背。刀疤副将没想到她会这么拼命,连忙侧身躲避,却还是被剑尖划破了盔甲,鲜血溅了出来。

      傅芷祎被他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中看到慕容清枫,立刻挣扎起来:“清枫!小心!”她用尽全力推了刀疤副将一把,刀疤副将重心不稳,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慕容清枫趁机上前,一把将傅芷祎拉到自己身边,同时挥剑抵住了刀疤副将的咽喉。

      “别动!”慕容清枫的声音冰冷,眼神里满是杀意,“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你!”

      刀疤副将被她的气势震慑,不敢再动。北狄士兵见主将被擒,顿时乱了阵脚,被赶来的援军杀得节节败退,很快就退出了雁门关。

      慕容清枫押着刀疤副将走上城楼,周凛立刻让人将他绑了起来。傅芷祎靠在慕容清枫身边,脸色苍白,却还是笑着说:“清枫,我们赢了。”

      慕容清枫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太子的阴谋还没被揭穿,铜盒里的假证据虽然暂时蒙混过关,但迟早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而且,宋晚意刚才的表现虽然像是在帮她,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宋晚意提起“伪造瓷瓶”时,语气太过平静,仿佛早就知道铜盒里装的是什么;甚至连她喊出“王管事”的名字时,宋晚意都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

      她看向身边的宋晚意,却见宋晚意正低头擦拭着长枪上的血迹,侧脸在昏沉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指尖划过枪杆时,动作慢得有些刻意。慕容清枫的心中升起一丝疑虑,却没有立刻问出口——现在还不是时候,刀疤副将还没审问,援军刚到需要安置,她必须先处理好雁门关的后续,再慢慢理清这团乱麻。

      “周凛,你带士兵们清理战场,救治伤兵,顺便把药材库的王管事带过来,我要让他和刀疤副将对质。”慕容清枫收回目光,开始安排后续事宜,“把刀疤副将关到地牢,派两队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芷祎,你跟我来,我帮你处理伤口。”

      傅芷祎点了点头,跟着慕容清枫下了城楼。她走得有些慢,脖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晚意——刚才混乱中,她好像看到宋晚意对着某个方向比了个极淡的手势,可再定睛看时,宋晚意已经转过身,正朝着城楼的另一侧走去,背影挺拔,看不出任何异样。

      宋晚意站在城楼边缘,看着慕容清枫和傅芷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手中擦拭长枪的动作才缓缓停下。她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银哨,指尖在哨身上轻轻摩挲着——这是她和地牢看守约定的信号,只要吹响哨子,看守就会“不小心”让刀疤副将“自尽”。她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太子想借北狄人的手除掉慕容清枫,却没料到她会先一步摸清北狄人的计划;现在刀疤副将活着,只会泄露更多线索,留着无用,不如早点处理掉,还能让慕容清枫彻底断了追查的念头,只能依靠她去查太子的阴谋。

      寒风卷着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宋晚意轻轻吹了吹哨子,银哨的声音极细,混在风里,没有任何人听见。她将银哨收回袖中,转身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她得去确认一下,刀疤副将是否已经“自尽”,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雁门关的雪还在下,覆盖了战场上的血迹,却掩盖不了藏在暗处的算计。慕容清枫抱着铜盒,走在积雪覆盖的街道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摸了摸铜盒里的瓷瓶,指尖能感受到粉末的粗糙——这粉末虽然和当年的“毒粉”相似,却少了一种特殊的药香,显然是伪造的。可谁会知道当年“毒粉”的细节?除了她、宋晚意和少数几个查案的人,就只有太子和真凶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城楼的方向,宋晚意的身影刚好出现在地牢门口。雪花落在宋晚意的发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可慕容清枫却突然想起,宋晚意第一次带她去宋太医的旧药房时,也曾站在雪地里,用同样平静的语气,说着当年查案的细节。那时候她以为宋晚意是因为悲伤才显得冷淡,可现在想来,那份平静背后,或许藏着她从未看懂的东西。

      “清枫,怎么不走了?”傅芷祎注意到她的停顿,疑惑地问道。

      慕容清枫摇了摇头,将铜盒抱得更紧:“没什么,我们走吧。”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可她不能退缩——为了雁门关的百姓,为了沉冤得雪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