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别氪命了我氪金还不行吗》离枝

54、疯人剧院（8）

　　黎秋不愧是永远的大boss，听到王11这样开诚布公的提问，竟然先倒打一耙。
　　“你怀疑我？”他理直气壮地问。
　　王11被噎在当场。
　　“……我也不想的。”王11答得有几分艰难。
　　黎秋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在等王11解释。
　　“是这样，我觉得你没有动机，但是你应该知道内情。”王11认真开始分析，“你的目标是让演出完美完成，并且对这个‘完美’的要求颇高，因此你不会希望你的男主角沈云安消失。但张沉……张沉的表现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惜对你来说一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在想，你会不会宁可演出取消，也不想它这样出现在观众面前。”
　　由于暗场后迟迟未亮灯，观众席那边已经传来一些疑问的骚动。
　　对讲机里，阿辉和晨光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开中场灯。
　　王11歪头扯下了对讲。
　　黎秋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对，我是不想它这样出现。”
　　“但是你没去做极端的事，”王11接着说下去，“那我有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说‘也’死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这是……”黎秋笑了一声，并没有给出答案，“在审我？”
　　王11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稳：“我可以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变得迫在眉睫起来。
　　密室杀人，忽然失踪的男主和男配尚且不见踪影，也没摸清作案过程。
　　演出进行到一半，中场的灯光还没亮起，不知道观众会作何反应。
　　这里的每个演员看起来都不太正常，但似乎都没有太强的作案动机。何况看起来最可疑的张沉，现在也跟着失踪了。
　　那么在王11看来，一切的矛头只能指向更高一层的东西：
　　利益。
　　是的，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是因为钱。
　　“你可以不回答我，”王11主动缓和了一下眼前的气氛，“我发现黄老板好像一直都没出现，黎导，您和他有共同的利益，但他和你想要的不一样，对吧？”
　　大概是实在没法继续僵持，舞台的幕落了，大厅里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
　　因此王11得以看清黎秋的表情，和眸光中转瞬即逝的神色。
　　他决定擅自将其理解成赞许。
　　“我在想，”王11说，“台下的观众大都为某人而来，对剧方和主办来说是不是好事。或许一定程度的热度是有用的，但再多的热情也有变现的限度。”
　　那些小卡也好，演出票也好，进入市场流通后的价格早已不受组织者控制。
　　倘若想要赚这部分钱，投资者会需要更多手段。

　　沈云安……是什么样的人呢？
　　据说他声台行表毫无短板，唱演俱佳。
　　但世上又怎么会有完美的人？
　　他在艺术方面偏执不容许失误，在为人方面想必也不愿满足资方“割韭菜”的要求？
　　所以观众爱他，而投资者可能会恨他。王11觉得这个逻辑会是最合理的那一个。
　　“我们要找到黄老板。”他拿起对讲机说。
　　刚才退至后台前，王11已经安排菲菲去地下一层排查，也寻找通往台下空间的路。
　　目前来看，由于不熟悉地形，这项工作进行得异常艰难。原来舞台上的剧目运行需要这么多配套的设施，令人头晕。
　　“黄老板？”晨光发出疑问，“他是罪魁祸首吗？”
　　“我怀疑是，你能看到监控吗？”王11问，“他最后出现在哪里？”
　　“我找找……”
　　“黎导！”有工作人员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庆如老师也不见了！”
　　“啊？”王11简直想对天诘问，“什么？女主角也失踪了？”
　　刚才上半场最后一首歌那会儿不还在吗！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黎秋都和他在一起，大概确实没有作案嫌疑，除非他就是超级幕后大黑手。
　　“其他演员呢？”黎秋问这位工作人员。
　　“大家都回休息室了，”工作人员说，“是刚才南西老师说要不要对一下戏，我们才发现庆如老师不在……”
　　“现在所有演员都到排练厅！”王11强势插入对话，“去通知，让任何人都不要擅自离开。”
　　工作人员没说话，偷眼去看黎秋。
　　黎秋轻轻颔首：“去安排吧。”
　　“黎导，”王11随即转向黎秋，“也劳烦您……移步排练厅吧。”

　　“这个场景有点像柯南动画片。”透过门缝看了眼排练厅里面的情况后，菲菲小声跟王11咬耳朵。
　　王11差点当场破功，强迫自己保持严肃瞪了她一眼：“最大的区别是，我们还不知道真相。”
　　“那咋办？”菲菲问，“一会儿进去说啥？”
　　王11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他几乎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这个案件作为游戏剧情来说真的十分古怪：首先游戏中一直没有玩家死亡，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刺激性的情节；其次双方阵营的对抗目前聊胜于无，安排过于刻意；最后，案件本身的难度几乎只在于要到达藏匿地点，谁是嫌疑人似乎都没有太大影响。
　　王11看过系统面板，里面完成演出的进度已经到达45%。
　　他的道具栏已经有不少道具，想必最后结算会获得不少分数。
　　只是……他一时想不明白，这个游戏的乐趣点到底在哪里？到底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游戏出来啊？
　　晨光从控制室里发来调查结论：“我查到了，这个升降台确实有问题，昨天刚刚进行过设备更换，除了更换升降装置，还加入了振动电机。还有，彩排的时候黄老板本人也在这里，有可能就是他做的。刚才演出开始后，我就没找到黄老板的行踪了。”
　　“王11，”阿辉在对讲里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观众现在拆了一排座椅，打算把门撞开。说真的，我不想上演什么舍生忘死的戏码……”
　　“我知道了，”王11说，“该我上了。”

　　推开门之后，所有的人都望着他。
　　就像用目光给王11上了一个聚光灯。
　　王11一步步走向排练厅的中间，仿佛此刻这里就是他的舞台。
　　“大家好，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王11环视着周围，“诸位都是这场演出的参与者，然而大家也知道，这场戏已经快要演不下去了。”
　　没有人说话。
　　王11在心里数着停顿的秒数，一、二、三。
　　“经过我们的调查，事情的真凶已经水落石出。大家也看到了，此刻罪魁祸首并不在场，我们会抓住他的，很快。”
　　似乎有人松了口气，又有人没有听懂，想要问问身边的人，排练厅里不再鸦雀无声，而是响起了窃窃私语。
　　“但是！”王11截断了这些声音，“他并非独自作恶！我知道他有帮凶，这帮凶就在我们之中。”
　　“……为、为什么这么说？”南西不确定地开口问道，“他……你是说黄老板吗?”
　　王11扭头盯住他的脸：“对！我们可以确定，沈云安在舞台上失踪的时候，黄老板在控制室；而张沉失踪的时候，黄老板就在这里。他需要有人配合作案。”
　　“你们确定？”南西问，“那……云安哥和沉哥，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会知道的，”王11说，“在那之前，我们要先阻止他的帮凶继续作案，这就是大家都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排练厅里的灯光很亮，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清清楚楚。
　　此刻要保持安静是比较难的，大家忍不住开始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黎秋垂下眼睫，悄然上前了一步。
　　“下半场快要开始了。”他无风无浪地说。
　　王11心里一动。
　　黎秋不会说出没有意义的话，特别是在此时此刻。
　　大事不妙。
　　但王11强装镇定，面上甚至伪装出一点不耐烦：“所以呢？”
　　黎秋抬起头，话语间没什么多余的情感，仿佛是代替系统做出某种宣判：“下半场的场铃响起后，大厅最后面的大门会自动打开。”
　　一瞬间，时间仿佛被凝结了。
　　原来如此。
　　王11彻底懂了。
　　大门打开后，观众会拥有是走是留的自由。这就是为何他们需要在上半场争取观众的支持。
　　而他们的筹码并不多。倘若失踪的沈云安被及时找到，或许会形成局势扭转的最大助力，可他们已经耽搁太久了。
　　上下半场之间的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现在，场铃随时可能被敲响。
　　原来此时此刻，游戏才刚刚开始。

　　“晨光，场铃由谁控制？”王11几乎是夺门而出，在对讲里大声询问。
　　晨光那边似乎是检查了一下：“这个是系统设置的，灯光亮起进入中场休息后自动倒计时。”
　　“控制它，停住它，不要让场铃响起，”王11急吼吼命令道，“看看能不能终止，或者重启，或者干脆弄坏！想办法！”
　　“好！”
　　“阿辉，观众在用椅子撞门对吧，”王11继续问，“那个门现在应该撞不开，对吧？”
　　“不好说，”阿辉听起来疲惫又无力，“所以我到底能做什么？”
　　“后面撞不开，可以去前面啊！”王11抛出提议。
　　“前面？你是说让观众进后台？”
　　“不不不，这个舞台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板，对不对？”
　　如果进入这个舞台下面的所有途径都难以走通，为什么不干脆拆了它？
　　毕竟，这里有很多迫不及待想拆点什么的人。
　　“拆了舞台，演出进度怎么办？”挺难得的，他在阿辉的话音听到了犹豫。
　　“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场铃再次响起时，大门会自动打开。”王11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