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秦深[破云吞海同人]》艾独枢

20、第 20 章

　　2007年（男大19，秦老板31）
　　2月24日大年初六
　　秦川自然醒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状态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一觉睡了近十个小时，竟然都快中午了。
　　退休隐居已经几年，但他警惕不减，总是多梦惊厥，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就好像在风雪险境中独行的旅人终于抵达了燃着篝火的温暖小屋，有高大忠诚的狼犬守在身边，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卧进松软的床铺沉沉睡去，整夜连一个梦都没做。
　　秦川坐起来稍微一动，还是感觉到热涨肿痛，还微微发凉。
　　反复剧烈摩擦产生高温，不适也很正常。但好在男大前戏时间超越了90%的付费服务，中途也有所克制、没有过度使用，事后还仔细进行了维修保养，因此并没有秦川之前预想的伤，甚至连腰腿都没有过度运动后的酸胀，身子还算爽利。
　　单从床上看不出另一个人共寝过的痕迹，倒像是被保姆打扫过。秦川前两天新拆开的枕头摆在床头，眼镜已经被捡回来放在床头柜，地上摆着一双新的卡通熊头棕色棉拖鞋。
　　之前男大从他铺子买的时候秦川还调侃他怎么拿两双不一样大的，当时男大笑得有些腼腆，说不知道中国的尺码是否标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年长者对上门少爷的包夜服务感到非常满意（枕头公主还说别人是少爷呢），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忽然觉得不对。
　　男大昨天才第一次进他家门，这拖鞋是哪来的？
　　秦川踩进塞满棉花的拖鞋，循着肉汤的香气往外走，然后被屋中的温馨场景震惊得一时无言。
　　起居室方桌上昨天的剩菜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两副碗筷。厨房台面上摆着一个没来得及洗的空保温桶，有两个灶开着文火，掀开盖就溢出温暖的水汽，蒸笼架上坐着一碟蒸饺，另一边炖着半锅白萝卜排骨汤。
　　再走到卫生间一看，牙膏挤好了架在杯子上，他昨天换下来的内外衣裤都已经洗好搭了起来，泛着淡雅且必然不便宜的清香，地上接水的盆里还垫了块他不认识的厚毛巾，难怪卧室听不到湿衣滴水的声音。
　　秦川：“……”
　　他不是找了全城第一的鸭子，是找了个田螺姑娘，也不知道男大是怎么在没有惊醒他的情况下完成这些家务的。
　　秦川看到镜子里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心想看这伺候老佛爷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昨天从哪个魔窟里买下卖身契替宫赎身了。
　　他刷牙洗漱完毕，在二楼阳台门口当场抓获了拎着塑料袋准备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嫌犯。
　　嫌犯笑容灿烂，看上去和违法犯罪毫不沾边：“亲爱的你醒啦！快来吃饭吧，我打包了蒜蓉油麦菜和豆角肉末哦。”
　　宫大年三十来的时候一楼防盗窗上面还没装雨棚，阳台底下也没有梯子，这次回来却有了，外墙上还多出来几处新的凸起，除了鼓励他爬墙还能是什么意思？
　　秦川表情淡淡地上下打量男大，然而宫少爷从小接受严格的压力训练，在黑/帮旁观私/刑现场都能面不改色，即便被秦川看得心里发毛，依旧满脸热情阳光，甚至还笑出了几颗牙齿。
　　身上有沐浴露味，踩着一楼雨棚爬上来发型都没乱，明显喷过定型。看来在他睡着的时候男大已经偷偷翻阳台出入了几趟，背着脏衣服回宿舍洗了衣服还洗了澡，然后不知道上哪打包了几个菜分批带了回来。
　　看行动适合当舔狗，论悟性适合当奸夫。
　　半晌，秦川终于稍稍侧身，让大房·舔狗·奸夫·留学生·外卖员·男仆·投资顾问·威尔斯袭爵贵族·黄金全脸进了屋子。
　　宫被一通目光审阅也不在意，路过秦川时在后者没有表情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句“外面凉，出来之前多穿点”就直奔厨房，开始处理他偷渡进来的菜。
　　田螺姑娘也不准确，可能是忙碌的小蜜蜂，但怎么看都不像出身钟鼎之家、富埒天子的大少爷。
　　过道昏暗，阳光穿进廊中仅剩一线，便从他额角落在金丝眼镜上，折进墙根的阴影里不见了。秦川盯着宫的背影，俊逸的侧脸在明晦对比中绷出一种冰冷的质感，镜片后的眼眸深不见底，常常微笑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到无情的线。
　　Kung这个姓氏不算罕见，东斯拉夫语支中俄语、白俄语、威尔斯语中都有类似的发音，这些姓氏和一些亚裔的姓氏译后都是Kung，但一个威尔斯人姓宫就好像一个美国人姓摩根，虽然不比姓罗斯柴尔德那样醒目，但已经可以引人联想。
　　欧洲最古老的那一支Kung姓家族大概在两百年前就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他们19世纪末在沙俄开采石油的收入和秦川的前老板在通缉令上的价值一样，都是八位数字。秦川在欧洲的人脉多是三教九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探到这等家族的核心成员情况。
　　宫只简单跟他提过家中经商，说他来中国留学是想见见世面，顺便替家人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
　　对于宫，以及包括宫在内的任何人，秦川原本都打算敬而远之。
　　挚友离散、仇敌落网，他虽从风刀霜剑中脱身隐居校园，但阳光照不进的深海里还潜伏着茹毛饮血的怪物，可怖的威压像是如影随形的噩梦，秦川当下的轻松生活里埋着太多危机，他从未妄想过所谓长期稳定。
　　去年10月的深夜，第一次在店铺外看到宫时，秦川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让这个外国学生进自己的家门。四个月倏忽而过，长了张高高在上少爷脸的男大远比他预料中更加靠近，如今秦川只想暂时闭上眼，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毕竟男大的未来无限广阔，他不过是校园地图中的定点NPC，自愿圈在这一亩三分地的时空切片，只要男大将生活翻页，他们就会再也不见，便是耽溺一场冬雪又何妨。
　　然而此时此刻，他站在家里，环顾他独享的领地，却蓦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直觉，仿佛心脏瓣膜被轻轻撞了一下，血流一霎激涌，比起刺痛更有种难言的奇异，就好像……有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已经无可转圜地发生了。
　　秦川警觉四望，所有陈设物件都按他的生活方式摆放，连床铺都没来得及沾上客人的气息，唯有昨天刚刚到访又被他留下的宫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