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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世界 ...

  •   安平意识昏沉地转醒,周遭景物像蒙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她下意识呢喃:“我在医院吗?”话音还未散尽,眼前骤然铺开的五彩世界便让她瞬间清醒——哪里有半分医院的影子。

      她躺在一张欧式公主风的粉色铁床上,头顶的五线谱像发光的蛛网,音符如银亮的精灵在谱线上跃动,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从虚空里渗出来,像从遥远梦境中飘来的絮语。各式各样的娃娃在周遭忙碌:布制的在空中轻盈滑翔,木质的在地面快步奔走,塑料的推着迷你小车……它们材质各异,形态不同,却都在齐心协力地搬运、拼凑着什么,像一群沉默的工匠。

      安平瞪圆了眼,心头涌上强烈的荒诞感:“这是……梦吗?”

      好奇心推着她缓缓下床,脚刚触地,就见一只略显破旧的白色兔子布偶慢悠悠朝她走来,爪子里还捏着张传单。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由柔软垫子堆成的小山上,身上穿着条粉嫩嫩的裙子——那裙子是用粉色、红色、蓝色的碎布精心拼缀的,蕾丝裙边像花瓣般轻轻垂落。她下意识摸向头发,原本齐肩的短发竟不知何时长及腰际,发丝柔软地拂过手背。

      安平顺着垫子山滑下来,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抽条、长高,稳稳落在兔子布偶面前。这才发现对方竟比自己高出一头,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显得格外温顺。兔子布偶举起捏着红布带的爪子晃了晃,又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转过身。

      紧接着,它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小巧的板凳,稳稳放在安平身后,再次温柔地示意她坐下。一连串奇妙的举动像带着魔力,安平不由自主地乖乖坐下。兔子布偶轻轻放下传单,爪子轻柔地拂过她的长发,一下下梳理着,动作里满是耐心的温柔。

      束发完毕,兔子布偶递来一面银镜。镜中映出的少女面容苍白如瓷,高马尾上系着漂亮的蝴蝶结,乖巧得像个精致的娃娃。安平正看得出神,“咔砰”一声脆响,镜子骤然碎裂——无数碎片里,竟映出了无数个“安平”。

      她们面容一模一样,穿着却天差地别:有的身着囚服,眼神落寞;有的穿着警服,英姿飒爽;有的披着黑风衣,神秘得像团雾;有的套着休闲装,眉眼舒展;有的裹着防弹衣,神情坚毅;还有的穿着白裙,干净得像初雪……可无论哪一个,身上都系着条红带子——或缠在手腕,或绕在颈间,或扎在发间,像条无形的命运丝线,将所有“她”紧紧捆在一起。

      突然,一块碎片攫住了安平的目光。那碎片里的影像格外诡异:没有她熟悉的面容,没有标志性的红带——准确来说,那影像里的“安平”,没有头颅。

      恐惧像冰水浇透全身,安平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拼命挣扎,身体却在慌乱中陷进柔软的垫子,像坠入无底的沼泽。周围的色彩迅速被黑暗吞噬,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那片漆黑的“无头世界”里,飘出一条断了的红带,悠悠荡荡,不知要飘向何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空灵的歌声,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快乐的小太阳,坠入梦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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